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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嬤嬤嚇得心驚肉跳，顧不得身上的傷，雙膝並地，連滾帶爬行到季景弘跟前，跪地磕頭。
    “是老奴的錯，老奴不該對玉娘子動私刑，看在老奴為侯府盡心盡責的份上，求世子爺饒了老奴。”
    王嬤嬤每一個頭都磕得十分用力，地麵傳來“砰砰”的聲響，頭皮都磕破了，血跡染在額頭鬢發上。
    世子沒有喊停，她不敢停，也不敢擦，繼續以額頭撞擊地麵。
    孫氏不忍直視，怒斥兒子：“夠了，就算要懲罰，嬤嬤這樣也足夠了，再磕下去命都沒了。”
    不能真的惹出人命，雖然豪門深宅中，對下人私自用刑，折磨至死的事不在少數，季景弘卻幹不出這種事。
    但也不能便宜了這個惡毒的老太婆。
    季景弘眸子往下移，憎惡地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背影，凜聲道：
    “念在你伺候母親有功，年紀又大，不能重罰，今日就罰你二十大板，若今後還敢對玉娘子不敬，你這條老命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被重重踹了一腳，踹到骨折，額頭又磕出血來，還要挨二十大板，這不死也得殘啊。
    但王嬤嬤已經感恩戴德，磕頭謝恩了，不論怎樣，這條老命算是保住了。
    侯府外
    大馬路上，藍含玉和小桃坐在馬車內，車夫拉著韁繩往陳宅趕去。
    此趟去景陽侯府算是有驚無險了，小桃道：“這次多虧了世子，若不是他，恐怕姑娘不能脫險。”
    想到那麽多人圍攻他倆，小桃就懊惱，早知如此，該讓陳老爺派些家丁隨她們同去的。
    好在有世子爺出麵，在她看來，世子對她們姑娘是真寵，不明白主子為何一直生世子的氣。
    見主子沒說話，小桃又小聲道：“那日的事或許真的是誤會世子了。”
    旁的她不知，她隻知世子很怕她們姑娘生氣，想盡辦法哄她們姑娘高興，若真對可欣姑娘有情，又怎會如此緊張她們姑娘。
    藍含玉已經知曉她昏迷後發生的事，就算季景弘阻止了悲劇發生，那又如何？
    就算重新畫押了賣身契，她也有辦法拿回來。
    “好了，不許說了，以後不必再在我跟前提到他。”
    小桃還想說些什麽，見主子凜然的眼神，識趣地閉了嘴。
    藍含玉根本沒把季景弘放在心上，腦海裏全是孫氏看到賣身契時的驚訝，若她告訴孫氏，這東西是王氏給她的，孫氏會不會暴怒的殺了她。
    昨日，她去齊國公府找王氏尋求庇護，王氏坦然自若，仿佛知道她要來似的。
    藍含玉其實沒有多大把握，她對景陽侯府的事知道的不多，整天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裏。
    孫氏也是留了心，在侯府時隻讓她感受歲月靜好，其它的一概不讓她知曉。
    即使是前世，知道後來發生的事，也是寥寥無幾，況且她後來的歲月全是在庵廟度過。
    她沒有拿得出手的秘密與王氏交換，而王氏似乎不需要她拿出籌碼交換，依舊是那副關心她的模樣。
    等她言明來意後，直接把早準備好的賣身契給她。
    更直言不需要她的任何秘密作為回報，隻需要她答應一個要求即可。
    藍含玉恭敬道：“夫人盡管言明，若含玉能做到定當義不容辭。”
    王氏不甚在意，淺笑道：“暫且別無他求，這個請求就先存在玉娘子這吧，他日用得著玉娘子時，還請玉娘子記得今日之情，不要推脫才好？”
    藍含玉嘴角抽了下，暗忖：看來這個情不好還。
    麵上微笑以對，拱手道：“屆時含玉定當竭盡全力，在所不辭。”
    藍含玉接過賣身契，拜別了王氏。
    回去的路上，她看著手裏輕薄的紙張，內心沉重如山。
    看到賣身契的那一刻痛心疾首，不敢置信藍家竟是把她賣給孫氏。
    上輩子，她乖巧順逆，孫氏揣著這個寶貝契紙毫無用武之地，這輩子才知道自己是被孫氏買回去的。
    孫氏是卑鄙，為了捆住她，把五歲的她買了回去，但她更恨與她有著血緣關係的藍家。
    大伯娘與她沒有血緣關係，不喜她還能理解，祖母和大伯父可是跟她血脈相連，為了錢財仕途，竟將她給賣了。
    ……
    “也不知陳老爺他們去藍老爺那如何了？”
    兩邊都是與她家姑娘有血緣關係的人，小桃不希望發生爭執，不然她家姑娘又要頭疼了。
    小桃突兀的哀歎聲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藍含玉這才憶起舅舅去了藍家搬東西。
    倏地，藍含玉掀開簾子對車夫吩咐道：“調頭，去藍家。”
    她本不想見藍家的任何人，才讓舅舅去搬東西的，賣身契的事讓其改變了想法。
    今日，她要回去會會自己的好伯父，伯娘。
    藍家
    藍振德從府衙下值回來，風風火火，來不及換衣服就去尋喬氏了。
    主簿的差事不雜不多，算是個清閑安逸的差事，當然俸祿也不多。
    藍家當年賣小玉兒，又與景陽侯府攀上這門親事，積下的人脈不少，借著機會也添置了不少產業，積蓄也有點，不亂來也夠花。
    主要也是因為藍振德才華平平，胸無大誌，已過不惑之年還爭什麽前程，那都是小輩的事。
    有那個在侯府做世子夫人的侄女給他撐門麵，再等兒子高中功名，借著景陽侯府的關係，謀個好差，屆時他的日子就高枕無憂了。
    說來道去，他的謀劃裏還是離不開好侄女藍含玉。
    昨日藍含玉的訂婚宴他本是很想去的，雖然孫氏以侯爺不在府中，不方便為由，隻邀了女眷。
    但他身份不同，他是藍含玉的大伯父，似以含玉的父親身份出席。
    奈何府衙公務纏身，捆住了他。
    平日裏總是清閑，一有事就忙碌起來，藍振德十分不爽，卻是不敢真的誤了衙門的事。
    出門前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喬氏去。
    喬氏卻將他的話當作了耳邊風，裝病待在家，讓瑞兒和欣兒去的。
    他在衙門一忙就是兩日，以為回來能夠聽到好消息。
    回府的路上，確實聽到不少關於景陽侯府訂婚宴的事，起初他還得意洋洋。
    因有心傾聽，馬車行駛得很慢，車簾都是敞開的。
    “……藍二娘子脾氣真是倔，鬧這麽一出，要是侯府不要她回去可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