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為她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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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含玉頓時瞪大了瞳孔。
“嗚嗚……你……”
聲音被他吞進了喉嚨,根本就發不出來。
她害怕極了,栗栗危懼,驚慌失措中,用牙齒咬他。
“啊?”
劇烈的疼痛讓季景弘清醒了一瞬,口腔傳來濃鬱的血腥味。
他鬆開了她,用大拇指擦拭了一下嘴角。
藍含玉如躲避瘟神一般,猛退了幾步,雙手交叉擋在跟前。
“你……你不要過來。”
季景弘神誌恢複,懊悔又心疼。
“玉兒,我不是故意的,疼嗎?我讓人去請大夫?”
他上前一步,想伸手安撫一下她。
藍含玉如驚弓之鳥一般,猛地往後一縮。
季景弘的心隱隱一痛。
他想道歉,蠕動了嘴唇,卻又不知說什麽。
最終,隻是脫下了自己的錦袍,向她走來。
藍含玉拒絕,往後躲,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
終究是力量懸殊,隻能任他把錦袍披在她身上,遮住了破爛不堪的衣裳。
季景弘又伸手撫過她的發髻,發髻已亂,亂蓬蓬的,發冠也歪了。
他用手指當成篦子,穿過烏黑的發絲,一縷縷地梳順,這些動作做起來並不陌生,反倒是很嫻熟。
“弘哥哥,你又要偷偷溜出府呀?”
“噓!”
季景弘用食指擋住她的嘴:“姑奶奶小點聲,讓母親知道了,我就出不去了。”
“哼!你還會怕母親嗎?”明豔的少女仰著頭望他。
季景弘覺得腦殼疼,他是不怕孫氏,可到底是做兒子的,屢屢讓母親為他擔心生氣,那是不孝。
既如此,隻能偷溜出去,再偷溜回來了,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皆大歡喜。
“乖,我帶你出去玩,你不要告訴母親。”
把小尾巴拖下水,她就不能告狀了。
“好哇好哇!” 小小的藍含玉拍手叫好。
“ 可不能這麽出去。” 季景弘捏著下巴打量她,“ 得換個裝束才行。”
於是,一身男兒行頭就套在了藍含玉身上。
換好錦袍,再就束發。
小尾巴在他麵前也是皮的很,竟要他幫她梳。
“我不管我不管,弘哥哥若是不幫我梳頭,我就告訴母親去。”
季景弘無奈,隻得拿起篦子,親自為她梳頭,養尊處優的世子,哪裏會幹這活。
明明握筆握劍時,雙手靈活生動,拿起篦子就變得笨拙,幾次掉在地上,篦子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就是跟他擰著來。
他不想梳,小尾巴不樂意。
他咬牙切齒,束了一個奇醜無發束。
小尾巴卻對著銅鏡不停照,喜歡得不得了,非要頂著這個醜醜的發束出門。
打那以後,他就常常為她束發,熟能生巧,後來也梳得有模有樣了。
藍含玉靜靜地坐著,仿佛一尊雕像,任其擺弄。
季景弘的心更痛了,他不喜歡她這樣,有一種默哀大於心死的感覺。
寧願像剛才一樣,掙紮、反抗、咬他。
他的動作很慢,仿佛這個束發要束到天長地久。
再慢,發冠也束好了。
“ 我讓陳姑娘進來接你?”
藍含玉沒有反應。
季景弘沉默了一會兒,望著她久久地歎了口氣,最終不再言語,轉身離開了。
另一間廂房內
藍天瑞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窗簾全都被束起,街道上的景色一覽無餘,隻是窗戶關上,隔絕了外界的嘈雜。
從這個姿勢看過去,陳雨珊隻能看到他半張臉。
他從進屋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半個時辰了,眼睛一直盯著樓下的街道。
陳雨珊雖不是貴族,卻也知道世子出行,身旁少不了隨從和暗衛,哪需要他這麽盯著。
再說,要盯也不是光盯這一個街道呀。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這廝不是在看街上,而是盯著半空中發呆。
“噗嗤!”
陳雨珊譏笑一聲,故意弄出響聲。
“嘖嘖,藍大公子,你該不會是在懺悔吧?”
阿姐都跟她說了,那日在後花園,撞破了世子和藍可欣的私情時,她這位堂兄也在場。
聽到她的譏諷,藍天瑞果然轉過頭來。
按輩分來講,陳雨珊還要喚他一聲表兄。
他是識得陳雨珊的,叔父和嬸娘還沒有去世前,與陳家走動親密。
那時,藍家還沒分家,父親和叔父都住在一個大院子裏,逢年過節時,陳家上門,就會帶著一個小小的女娃。
那時的他也就六七歲,女娃比他矮了一個頭,他不知道她多大,猜測和二妹年仿吧。
女娃跟二妹很要好,每次來,兩個人總是能黏到一起,玩很久。
他對女孩子玩的東西不感興趣,不知道她們玩什麽,就隻知道這個女娃很愛哭。
父親特意為他買的彈弓,他愛不釋手,還是總角之年,身手就很敏捷了,爬到樹梢上,想用彈弓射人。
男孩子總是會頑劣些。
等了好久,不見下人從這邊過,他有些意興闌珊,想要從樹上滑下來,去別處蹲人。
就看到二妹領著女娃過來了,女娃比二妹還要矮一點,跑得也沒她快。
從樹梢上往下看,兩人矮墩墩的,尤其是來他家做客的女娃,小短腿粗粗的,像矮冬瓜似的。
小小的藍天瑞,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嘴裏念叨著一句:“ 就你啦!”
準備好姿勢,拿起彈弓,瞄準目標。
“走你!”
“嗖!”
小石子脫離了彈簧,像箭一樣飛射出去,不偏不倚,擊中了矮冬瓜的小腿。
“哇哇……”
石破天驚的哭聲,震耳欲聾。
小小的藍天瑞被嚇到了,也被驚到了,明明是個跑都跑不穩的小娃娃,哭起來聲音居然比他還洪亮。
那一日,他的彈弓被父親收了回去,還被狠狠的罰跪了幾個時辰,不準吃飯。
他不服,其實根本就不是很痛,父親就是怕他誤傷了人,石子都是拿麵粉做的,軟軟趴趴的,一點殺傷力都沒。
正值冬季,都城的冬天冰雪蓋地。
矮冬瓜之所以像矮冬瓜,是因為她除了矮,還穿的多,裹得像個冬瓜。
穿的那麽厚,怎麽會痛嘛?
從那以後,他便把矮冬瓜給記住了,想要為自己罰跪的那幾個時辰討一個說法。
再後來,叔父和嬸娘搬到了蕊苑,陳家人再來拜訪時,就會帶著矮冬瓜去蕊苑。
他幾乎就沒有再見過她。
漸漸的,他也把孩童時代的事給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