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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景弘對她道。
    傅姿仿佛自帶結界，呆滯在了原地，隻看到對方的嘴在蠕動，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所有的感官都隻集中在她的眼睛上。
    眼前的這張臉也太風華絕茂，棱角分明的五官，如墨的濃眉，澈亮的雙眸。
    身姿挺拔如竹，氣質高貴端方，神采飛揚，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
    “ 小娘子？”
    季景弘見她出神，提高音量喚道。
    “哦哦……”
    傅姿斂神，忙擺手，不去衙門。
    若去衙門，她的身份就會暴露，本就是偷偷跑出來的，若是被爹娘知曉，尤其是爹爹。
    不打斷她的腿，她就不姓傅 。
    季景弘微微蹙眉：“不願去衙門，你想何如？”
    再好看的人，蹙眉都不好看。
    偏偏季景弘蹙眉時，別有一番風味，什麽感覺，她形容不出，就是喜歡。
    刹那間，傅姿想到用一句詩用來形容季世子，不足為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
    最後的最後，季景弘沒有讓人送她去衙門，派了小廝重新雇了一輛馬車，送她回去。
    傅姿在離家較近的地方下了馬車，沒人知曉她的身份。
    自那以後，她就更加關注季景弘了，偷偷的暗戀他。
    這段往事，傅姿沒有告訴母親，害怕母親擔憂，也怕她追問。
    尋死覓活，就一個態度，非他不嫁。
    知曉他有個青梅竹馬，未過門的妻子。
    傅姿根本不放在眼裏，尋常人家的女子，不過是幼年用來衝喜的罷了。
    豈能和她比。
    尋個合適的機會，就讓母親去侯府提親。
    傅姿以為這事兒辦起來很容易，操作起來，才發現好難。
    媒婆都替男子說親，女子矜持，怎麽可以主動說親，尤其是她這種身份的。
    於是，傅姿就等呀，一直等。
    等到了季景弘訂婚宴結束，她才如夢初醒。
    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正室位置就留給旁人了，這才在父母麵前撒潑耍賴，要傅氏去給她說親。
    “即便如此，這小子真有你說的那麽好，可他有心愛之人，你嫁過去，即使是做了正室，也不得寵啊。”
    傅氏滿心憂慮。
    且不說女兒能不能做正室，就算與那玉娘子反過來，女兒做妻，玉娘子做妾。
    女兒也未必得寵。
    後宅爭寵的手段她見識過太多，女兒還年輕，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一輩子。
    哪裏會知曉，外麵的狐狸精手段高明著了。
    寵妾滅妻之事多不勝數。
    傅姿果然沒想到這層，母親提醒，才驚恐。
    “那，女兒該如何自處，娘，您一定要幫女兒？”
    傅姿慌張地拉著她的手。
    傅氏沉默了一瞬，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既然如此，隻有一種法子，讓玉娘子徹底消失在侯府。”
    傅姿張嘴巴，駭然道：“母親，您是要……”
    她停住話頭，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傅氏被女兒這模樣逗得哭笑不得，用手指狠狠戳她腦袋。
    “傻丫頭，母親是動不動就要人性命的人嘛，母親的意思是，讓玉娘子離開侯府。”
    原來如此。
    傅姿鬆了一口氣，拍拍亂跳的心脯。
    而後，又驚道：“那玉娘子肯走？”
    換作是她，一定不會走的。
    這還不是最難的，弄走個人，有些麻煩，但能辦到。
    傅氏臉色暗了下來，確實是個燙手山芋，可為了自家女兒，不行也得行。
    這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
    她握住女兒的手，語重心長道：
    “若是他始終不能走進你的心，你們即使成親了，你在她心裏也形同擺設，或許，以後他會收很多美妾進府，你隻能每日獨守空房，以淚洗麵，這樣的婚事你也要？”
    “姿兒，你可要想清楚。”傅氏怕極了女兒會吃虧。
    母親的這番話確實觸動了傅姿，讓她細思極恐。
    她沉默了，在思索。
    傅氏沒有打斷她，給她時間思考。
    沙漏一點點地往下滲，半晌，傅姿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開口道：
    “女兒願意，女兒相信，他一定會傾慕我的。”
    傅氏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聽著她篤定的語氣，無奈地搖搖頭。
    “姿兒，你不懂，你還小，等以後你會發現……”
    “ 娘，你年少時心悅的人是爹爹嗎？”
    傅氏繼續勸說女兒，被女兒打斷。
    突如其來的問題將她怔住。
    傅氏瞬間牽起了年少的回憶，年少時，確實心儀一人，那人卻不是傅辛通。
    隻因父母反對，勸誡她，要她嫁給他們安排的人，這才嫁給了福辛通。
    問她後悔沒，她也不知。
    與傅辛通倒也相敬如賓，十幾載的夫妻情分不錯，在旁人眼中也算是幸福美滿。
    隻是，偶爾午夜夢回，總是會憶起年少時，心儀的那個他。
    人嘛，總會有遺憾。
    傅姿在母親神色萬變的臉上尋到了答案。
    “哦，母親你……”
    “噓！”
    傅氏忙捂住她的嘴，嗔了她一眼，低語道：“不要驚動了你爹爹。”
    傅姿吐了吐舌頭，衝著母親做了鬼臉，才又悄悄道：
    “母親的擔憂我知曉，可是未來究竟會怎樣，誰都不知，女兒隻是不想徒留遺憾。”
    一句“徒留遺憾”戳痛了傅氏的心。
    或許女兒說的是對，誰讓她喜歡那臭小子呢。
    這才了有了她親自上景陽侯府這趟，主動向孫氏拋出橄欖枝。
    再擺低姿態，進門後做妾也成，有暗示，隻能做正室。
    她與孫氏論手段，智謀，旗鼓相當，不分伯仲。
    她那暗戳戳，未言明之意，孫氏每一個字都聽懂了。
    送走傅氏後，孫氏苦惱了。
    這個橄欖枝她想接，又該如何接呢？
    還未想出對策，兒子就來告知她，說是給遠在邊陲的丈夫去了信，讓他回來，主持婚禮。
    王嬤嬤察言觀色，上前出著主意。
    孫氏怔愣：“這……”
    王嬤嬤繼續煽風點火：
    “夫人放心，老奴一定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不會留下任何破綻。”
    孫氏默了一瞬，頷首道：“隻能如此了。”
    ……
    夜間亥時
    萬籟俱寂，人聲寂然。
    季景弘踏著月光，悄悄潛入了弄玉築。
    弄玉築巡邏的家丁都被藍含玉遣走了，理由是，院內安全得很，不必巡邏。
    季景弘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她的窗前。
    借著月光，在窗戶上很有規律敲了三下。
    須臾，窗戶從裏麵推開，露出一個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