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夜涼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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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方世界武道昌盛,亦有諸多上古神話流傳,有些門派還會宣稱自家的武學繼承自某位神話傳說中的人物。
    譬如江湖上聲威赫赫的真武山,號稱“天下道門,真武獨尊”,就稱自家的道統乃是真武大帝真傳,也一直宣揚“九天蕩魔祖師”的名號,以蕩魔滅邪為己任。
    楚問鳴行走江湖之時,遇見過真武山門人追殺魔門中人,為了看看真武山的武學有什麽玄奇之處,也是好奇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仙神傳承,就“仗義出手”,一同追殺魔門中人。
    掩飾了自身武學境界的楚問鳴一邊和對手“大戰三百回合”,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運起“洞若觀火”,查看周圍真武弟子的武學。
    真武山的武功確實非常厲害,劍招殺伐果斷又精妙絕倫,內功恢宏大氣又綿綿不絕,其中武學修為最高的長老催動真武玄水神功,真氣居然在半空中凝成黑色水流,一擊就衝破了魔教高手的護體真氣,將對方打成重傷。
    真武門人常年與邪魔左道相互廝殺,自然不會有手下留情之類的說法,打起來悍勇無比,手段齊出,將這夥魔門中人殺的一幹二淨,他們的武功弟子也被楚問鳴看了個“一幹二淨”。
    結果令楚問鳴有點失望,雖然真武傳承厲害非常,但終究沒有突破凡俗武學這一層次,不少招式運用,楚問鳴自身也能輕鬆做到。
    沒想到,江湖上最頂尖的江湖大派,都沒有的超凡手段,今日竟然在這小小的縣城裏見識到了。
    楚問鳴心頭一片火熱。
    之前的寺廟裏的那個“佛像”,裝得像模像樣,卻連他第二槍都接不住,就化作碎塊,他心裏多有不屑,他自問當今世上,恐怕沒什麽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結果人家來了個仙俠玄幻小說裏才有的手段——在身體內下禁製,想要說出什麽違背誓言的內容,禁製立刻發作,將人化作飛灰。
    因為穿越得到金手指,認為世上極有可能存在仙神的楚問鳴,豈能不心花怒放?
    說真的,楚問鳴以前其實是有點悲觀的,認為此方世界武道盡頭也就如此。這裏的武道修行連破碎虛空的傳說都沒有,最強者恐怕也就是真武山掌教,那種一百二十歲高齡打壯年的邪道大佬和打孫子一樣的人物。
    對於天賦異稟的楚問鳴來說,估計在三十歲之前,就成為當世第一,但求一敗。
    然後呢?
    這方天地武道前路堵塞,他的一身天賦空懸。金手指至今也隻給他發了武功秘籍和絕世天賦,按照常理來說,那扇門之後應該是其他武俠世界,但那些武俠世界裏,又有多少能夠長生久視、出入青冥呢?
    他就像一個人玩單機遊戲一樣,一開局就使用了風靈月影,修改了自己的各項屬性,結果很快就索然無味,對這個單機遊戲提不起什麽興趣。
    如今這種類似仙俠小說手段的情景出現在眼前,楚問鳴心中升起了一種貪婪之情——對未知的渴求和對超凡入聖的渴望。
    楚問鳴眼中神光灼灼,“洞若觀火”已經催發到極致,觀察在場的每一個人,真氣無聲無息查探四周,連地上的灰塵也掃視了一遍。
    關行空已經持刀而立,飛上屋頂,環視周圍是否暗藏敵人,口中還指揮十位鏢師結陣,以防不測。
    一陣鬧哄哄過後,眾人一無所獲。
    關行空麵色沉重,鏢師們神情惶惶,唯有楚問鳴麵無表情,心情卻很是不錯。
    既然這個組織裏那黑紗客心心念念這趟鏢物,肖欽回憶裏那黑紗客手下也不止這麽些人,雖然那黑紗客隻給肖欽派了這麽多人,大部分都已經喪命,餘下三人被抓,還剩下的那些手下卻一個也沒有出現,想來之後定然還有後招,說不定還能親手抓了那黑紗客,看看這組織到底有什麽玄機。
    這一夜折騰下來,除了楚問鳴還是神采奕奕,其他人身體雖然還吃得消,精神上已經感到疲憊。
    關行空四下打量了一番,一聲歎息,來時三十幾位弟兄,如今傷的傷,亡的亡,背叛的背叛,隻剩這十位鏢師還完好無損,現在連個商量事情的鏢頭都找不到了。
    事到如今,他也隻能和楚問鳴這位鏢局“外人”,同時也是最能安定人心的高手,一起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
    兩人一番合計,讓諸位鏢師進屋子裏去休息,關行空和楚問鳴一起值夜。
    本來楚問鳴想讓關行空也去休息,可是被關行空拒絕了,表示通遠鏢局至少要有一個人醒著看守鏢物。
    關行空檢查一番屋子裏外的情況,確認沒什麽問題後,回到院子裏,發現楚問鳴不在,正疑惑間,楚問鳴一手一把躺椅從牆上飄落進來,和關行空打了聲招呼。
    “總鏢頭,我從掌櫃的那裏拿來兩張躺椅,待會兒值夜一人一把坐著。”
    關行空卻警惕地按住“小如意斬”,一言不發地望著他,楚問鳴心下了然,這是被易容術搞怕了。
    伸手放下兩把躺椅,反手解下背在身後的驚鴻槍,真氣一催,槍頭綻放紅暈。
    關行空放下寶刀,雙臂一張,示意楚問鳴檢查。
    楚問鳴伸手一點關行空,真氣從指尖迸發,關行空倒也幹脆,直接讓真氣入體檢測,以示清白。
    雙方互相“打過招呼”,確認對方身份後,這才放鬆下來。
    關行空先告罪一聲:“賢侄,還請見諒,最近這些事情搞得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楚問鳴擺擺手,示意他並不在意。
    關行空苦笑一聲:“活了快六十年,在鏢師這一行也幹了大半輩子,第一次感覺到,身邊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是多麽可怕!可恨我識人不明,連累眾多兄弟慘死,唉~”
    一聲長歎,關行空落寞地坐在了躺椅上。
    這位不服老的通遠鏢局總鏢頭,現在顯露出來前所未有的疲憊之色,麵容仿佛一夜間蒼老了許多。
    楚問鳴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位總鏢頭,這位江湖經驗遠比他豐富,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飯還多,那些心靈雞湯怕是聽膩了,隻能轉移話題,和他聊起了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