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回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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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仿佛能蝕瞎雙眼的光——神罰,銘心刻骨。
關押恩特的地方,是個幹淨整潔,通風良好的房間,卻四壁光光。
屋角一隅,瓷磚上,明晃晃的血液濺灑下朵朵華麗美豔的紅蓮綻放。
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夾雜刺鼻難聞的福爾馬林味。
滿身負傷,全身汙穢膿瘡,體溫冰涼。
此時的恩特被英白石牆一端鎖鏈囚錮雙手,蜷縮著身子,膝蓋骨磨得血淋淋的跪在地上。
身上沒有一塊是好肉,腥臭混合藥水味,傷痕深至露骨,觸目驚心。
火辣辣的疼摧殘著他的意誌,間歇鑽心之苦,發作再發作。
小辮子仍然精致,淺褐色發絲光澤依舊,斑駁著一塊又一塊的血渣子,淩亂垂下,貼著額頭,半掩著他的眼瞼。
生理性淚水浸潤著黯淡麻木的眸,不住顫抖抽搐。
“說,真正的族長信物在哪?”
模糊的視線讓恩特勉強隻到一片血暈,已然不知說話之人的樣貌。
他虛弱重複:“我已經交給你了。”
“族長信物到底是什麽?”那人暴喝。
“我已經交給你了。”
“你說這個?這是個屁!根本不頂用!”
恩特顛三倒四地譫語,終於不重複了:“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我好像知道…”
那人目光淩厲如電,繼而興奮:“快說!快說!快說!”
“我已經把它給你了。”
鼻息緊促,恩特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那個人崩潰大喊: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拿出懷表甩在恩特臉上。
那人急紅了眼,燒得像個兩個火炭。
“憑什麽!憑什麽你能獲得神明的眷顧!憑什麽你可以那麽妖孽!憑什麽你的才能天資那樣卓越!”
“承認吧,你現在就是個廢人,一個沒用無能低劣的廢物,我可以讓你死得悄無聲息,流盡你的每一滴血!”
那人對著已經元力盡廢的恩特拔絲咆哮。
後,屋子來過一幫人,以剛開始的那個咆哮帝為首。
冷眼笑看恩特如今慘兮兮的樣子。
眸子裏失去往日明亮,間或一輪。
他疲憊的抬眼,看到的,是一隻隻綠色幽靈。
“瞧瞧吧,那個曾經被神官大人給予厚望的小族長。不過,我猜也聰明不到哪去,嗬,落到咱們手裏~”
“整天不是看書,就是跑機修庫裏去打下手。進麵包房裏烤麵包,去大街上裝乞丐要飯,偷溜藥劑師的配劑室裏實驗,到戰場上撿槍子賣廢品。”
“再者,就是去幫老太太找貓,到麥田打樁蹬風車水渠,鑽農舍裏喂奶牛,躲著學習觀看母豬的產後護理~”
“哈哈哈哈哈!!!挺活潑的,這叫古靈精怪嘛~”
這些人譏諷地笑:
“哎,還有還有,跟著他那個逛鬼叔叔圓圈轉~”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相信,恩特小族長不過是在踐行自己的真理。”
又是一團亂哄哄的笑。
“但咱們也該承認,他具備一個合格商人應有的品質。”
倏爾,這些人板起麵孔,表情肅穆一致肯定:
“要知道,折損了很多人手,才堪堪逮住這隻狡猾的小狐狸。”
“如果他的倒黴父親還在的話,如果一切都不出意外的話。”
“我絕對會認可恩特是我們一族的下一任族長。”
說到底,叛亂分子們還是為了權利,連帶著開場說的話都是虛虛實實,不知是在褒獎還是在貶低。
但絕對是讓氣氛活躍,進入下一步,商量叛亂事宜。
時不時冷眼瞥向傷痕累累的少年,小聲密謀完,就匆匆散場了。
歸於沉寂後,又剩下兩人。
為首的盯著已經奄奄一息的恩特,眼神不自覺的空洞,笑容扭曲,瘋狂陰鷙。
拿出了一把隨身灰鈦刀,側鋒有放血的刀齒放著銀月般的孤光,帶有雙麵血槽。
有一個危險的想法生出:
要不,要不試一下……
徹底毀了他!
“真是個執著的人啊,”
死死地盯著恩特,恨不得將其吞入身體,人性惡意在此暴露無遺,一隻凶獸被放出牢籠。
“孩子,你要相信,執拗和倔強,是人類諸多性格中最惡劣的。”
“在當今的世道,處處有不公平的地方:災難、暴亂、戰爭、恐懼、黑暗、腐朽、汙濁、毀滅、死亡!”
“該怎麽生存下去呢,我們都在黑暗中行走……”
暴徒緩緩靠近他,危險暗仄的陰影籠罩。
恩特猛然驚覺,抬起沾滿血汙瘦削的下巴。
一隻粗壯的大手對恩特來了個鎖喉,眼部失焦。
氣管擠壓提不上去,腦部缺氧刺激,稍稍提了點神。
“所以!我們要學會緘默!”
之後,恩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就算是回憶戰場,也無法完全生成重播一遍。
隻知道,很痛苦。
痛苦到無法忍耐,血液倒流擠進氣管,窒息般掙紮,大口呼吸著,又不斷往外吐烏紅的血,吐著吐著,吐出了個黑東西……
蝦米狀,又不敢亂動引起其他傷口繼發感染。
攥緊自己的手心,指甲都扣到肉裏,染成紫黑了。
全身一直冒虛汗,風幹一吹,冰涼涼的宛如屍體。
過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人都走完了。
現在,就剩他自己一個。
那把刀被扔在地上,離他很近。
寂靜……恩特快要咬碎自己的牙,睜開緊閉的眼,額頭蔓延脖子血管突出,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強撐著,弓身子半爬起來。
漸漸的,頭腦被刺激到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頑勁。
就算元力種子被摧殘了一遍,他照樣可以做到微弱的念力操控。
能支撐到現在,全靠先天後天精神力的硬扛。
吊著一口氣,提著一股神。
反複昏迷中,也沒見再也醒不過來。
五指虛空一抓,一下握住這刀。
這把毀了自己一生致殘的凶器,在此時對他來講,簡直就是一把通往救贖的鑰匙。
恩特的眼中幽深透著希冀,材質是真的好,用嘴銜著這把刀。
用有刀齒的一麵硬生生銼斷禁錮自己雙手的特製鎖。
他跑了。
三個小時內,叛亂分子得到了這個消息。
惶恐不安浮現在每個人的吸血鬼般煞白的臉,滿世界追殺。
連過幾天,都沒有消息。
關押他的地方,偏僻荒遠,根本不好找。
陣仗搞太大,怕引起外界注意提前暴露罪行,就把他扔在荒野吧,隻當他被魔獸叼走見他老爹去啦,便不了了之。
往事依稀,月亮升到中天,嘶嘶嘶地能聽見蛇的扭動,林間草叢,白霧彌漫。
重傷已久的恩特,簡直不像一個人,泥汙腥臭仿佛一攤爛肉,襯衫外衣刮破蹭破。
甭管是誰,鐵定認不出來他。
猛然間,有一隻冷血的白蛇朝他咬來。
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恩特,直接反客為主。
野外生存技能掌握的那就一個好,點火一烤,把小動物生吞活剝,碰巧蹦過來一隻牙口很好的兔子,他來者不拒。
小動物:你是真的餓了,什麽都能吃得下……
然後,就地取材,薅了一把野草,從食肉動物退化成食草動物。
他全身高燒,用手肘撐地,一寸一寸的爬。
從人類退化成爬行動物。
神明眷顧,他眼光毒辣,竟找到一株輝藍草吃了下去。
沒有元力,消化不了,但可以抑製他受傷最重的,元力種子的內傷。
本品刺激性過大,但藥性強,好在恩特已經完全麻木了,他不在乎了。
沒日沒夜地爬,爬到最後,他實在爬不動。
各處擦傷創傷疼痛麻癢,熬不過去了。
躺在地下,說什麽也不願動。
恩特沒了活下去的勇氣,卻也沒有求死的能耐。
全身乏力,動彈不得。
他隻想了此殘生,前麵就有塊不錯的大花崗岩,比較紮眼,就挑中它了。
準備一頭撞過去撞死,撞了半天跟磕頭似的,他拚命的撞,幾近暈厥,還是沒把自己撞死。
他連求死,都成了奢望。
恩特嗚咽嘶啞的叫喚,喉間隻能發出咕嘟咕嘟的怪聲。
兜裏發出一陣異動,恩特神智糊塗,兀自感覺自己如在夢中。
是懷表,發出微光籠罩了他。
淡淡的微雲被吹走,皎潔的月顯出恩特沒在陰影裏的俊美沾著妖冶的臉龐。
忽地發笑,幹裂殷紅的唇無聲的勾起一個弧度,雙瞳泣血,精神大振。
第二天拂曉,恩特憑著頑強的毅力,一路又爬到了一個不知道哪的醫療站。
無聲地低喘著靠在門上,取出外麵常備吊櫃裏的醫藥箱,在裏麵找到了破傷風的疫苗、碘酒和繃帶和一些常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