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嚴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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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顏兮回宮。
    後宮中經曆了碧痕繪製丹青一事後,因中間顏兮安排妥善,對人的態度也較之從前溫柔細心得多,因此許多妃嬪對她心生好感。況且見王上竟準許她出宮守靈,顯然是對她的態度又恢複了從前寵愛,所以即便是有些仍舊對她嫉恨之人,也不敢再堂而皇之地展現在表麵上。
    另外,因顏兮將從府地契贈給民間慈善家,讓他們免費開設私塾,以供更多的百姓能得以讀書,因此在百姓間對她的風評也極好。
    早先因容青公主一事,朝中群臣便提出王上應早立王後。如今借著顏兮的風頭正旺,便又有許多大臣提案上奏,說後宮不可無主,而顏兮本就是王子妃,立她為後也本為情理。
    這件事一經提出,也不知是誰傳出了宮外去。百姓紛紛讚同聲援,都說讓從妃為後方乃民願。一時間鬧得沸騰,舉國都在議論立後一事。
    齊恩瑞便在家中坐不住了,幾次入宮找王上商議此事,無非就是說榮妃現在正有身孕,因此立後一事不可操之過急等話。子明都溫和地以打太極的方式繞開話題,說他心中有數,不如還是談談國事吧。
    這一日,碧痕來明夕宮中陪顏兮閑聊,子明下朝後也來看望顏兮,三人便說了幾句。
    顏兮有意對子明提到碧痕繪製丹青一事,問子明是否滿意。
    子明笑道:“碧痕的畫技了得,朕看了那些畫也自愧不如,自然是滿意的。”
    “那,王上可曾想過如何獎賞妹妹?”顏兮笑問道。
    子明目光落在碧痕身上,見她略紅著臉,低著頭也不敢做聲,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嬌柔,又聯想前段時間聽聞她常畫像畫到很晚,她身子本就不好,便因此累病了數日,可即使病倒,卻也不肯停筆。
    當下微微一笑,對碧痕道:“確實當記一大功。便升為婕妤吧。”
    碧痕大喜,連忙跪在地上謝恩,心中對顏兮的感謝之情也溢於言表,更是讚她料事如神。
    原來早在今晨碧痕來找顏兮時,顏兮就已經說了道喜之言,她那時還不解顏兮所謂何喜。如今一想,原來顏兮早就想要為她邀功,也早就料到王上會因此事晉封她為婕妤了。
    她又再三謝恩,這才離去回寢宮,為接下來的晉封做些準備。
    待碧痕走後,子明又與顏兮閑聊些話。突然話鋒一轉,微笑問道:“兮兒,可聽說了嚴廣之事?”
    顏兮有些不解地問道:“嚴廣?”
    她在子明的目視下思索稍許,而後點頭道:“哦,王上說的是齊將軍手下的第一大將嚴廣,他怎麽了?”
    “他最近闖了禍,京城中都傳得沸沸揚揚的,原來宮中之人還不知情。”子明仍舊看著她的雙眸說著。
    顏兮直視著他,有些好奇地問:“是怎樣大的事,能鬧到滿城皆知?”
    子明收回了敏銳的視線,優雅地抿了口茶,說道:“他因打獵時與山中獵戶起了爭執,一怒之下便殺了獵戶一家五口。隻因那獵戶十二歲的小兒子被母親藏在櫃中,才免遭一難,於是逃進了城中,四處告官,又大肆宣揚,這才鬧到了百姓群情激憤的地步。”
    “竟有這種事?!”顏兮一驚,思索道:“不過,那少年隻有十二,便要經此全家滅門之災,當真可憐,也難怪百姓會憤怒至此了。”
    “嚴廣犯下此罪縱然可惡,可是仔細想想,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竟有能力將這事弄得如此聲勢浩大,不知是他真的頗有頭腦,還是背後有什麽人推波助瀾。”子明淡淡笑問。
    顏兮讚同地點著頭:“還是王上思慮周全,想來的確,此事恐怕不會那麽簡單。”
    “兮兒,你之前不是也與嚴廣有些過節麽,怎麽不問問朕要如何處置於他?或者,你有何建議?”
    顏兮笑笑:“這事鬧得這麽大,若處理的輕了,恐怕百姓們會一萬個不答應。可若處理得重了,嚴廣畢竟是在沙場上屢力戰功的人,且齊將軍估計也會出麵又替他求情。這麽左右為難的麻煩事,恐怕隻有王上才能裁度了。隻是嬪妾相信一句話,這個世上總有因果報應,若有人真的作奸犯科,無惡不作。那麽惡人,自有天收。”
    子明走後,顏兮在案前執筆寫了些什麽,然後放入信封中,交給了並蓮:“還是老樣子。”
    “是。”並蓮點頭收下。
    “哦,還有,眼看天要涼了,去庫中把那些人參拿出來,等過了這陣風頭,便賞賜給冬兒吧。”
    並蓮咬了咬唇,問道:“娘娘,恕奴婢說句心裏話。縱使這次的事是夏嘉大人與冬兒姐姐相助。可是冬兒姐姐已不是娘娘身邊的人了。娘娘與其總為她想著,不如多想著點兒自己。”
    顏兮側頭看她,笑問:“這是怎麽了,怎麽說這個?你不是與冬兒感情不錯麽?”
    並蓮垂著頭:“是奴婢多言了。隻是……隻是咱們的人參也並不多,奴婢本來想著在入冬時用來給娘娘熬湯補補身子的。”
    “冬兒與我情同姐妹,況且她現在有身孕,正是最需要滋補的時候。我們不該計較這些。”顏兮安慰著,拿起本書來準備讀。
    過了一會兒,卻見並蓮並不打算離開,她便有些不解地又放下書,問道:“並蓮,還有什麽事麽?”
    “娘娘。”並蓮低著頭:“如果,奴婢也是從小便跟在您身邊的。娘娘會不會也……”
    “會不會什麽?”顏兮一愣。
    並蓮搖了搖頭:“沒,沒什麽。我這就給吉承大人送信去。”
    說完,轉身快步跑開了。
    顏兮不太明白並蓮的話。
    隻是當下她所要掛心的也不是這些。
    她回憶起在從府守靈的第二天,淩冬兒又來訪,這一次,卻是帶來了對她極為有利的消息。
    原來在前一天夏嘉與淩冬兒坐馬車自從府回家時,行至半路,馬車卻突然被人攔住。原來是一個十二歲的男孩,跪在馬車前哭著喊冤。
    恐怕是因他年紀小,也不知為官也是各司其職的,因此一到這是朝廷官員的馬車,就不管不顧地衝了上來。
    夏嘉有些無奈,好言對男孩說他並不管民事,若有冤情,應去官府衙門才是。
    可是男孩說他要告之人官職甚高,當地衙門的人連管也不敢管,他實在沒有辦法了,隻好來到都城青龍,望有不畏懼那人的高官可以幫幫他。
    淩冬兒在馬車上聽得清楚,心中猜測這男孩肯定是一直守在這,見到為官的馬車便會碰運氣,隻是之前定是沒人願意理他。
    那男孩哭得傷心,說道:“請大人幫幫我。我爹娘和哥哥姐姐全都死了,我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淩冬兒心下不忍,便請求夏嘉將這孩子帶回府中,聽他細細言明其中細節再做定奪。哪怕是幫不了他,也該給他些食物衣服,不能放任他不管。
    於是二人把男孩帶回了府上,問他究竟是誰下此毒手,竟將一家人都滅門。
    男孩流淚回答:“他的名字我一輩子也不會忘的。我躲在櫃子裏的時候聽得清楚,他說他叫嚴廣。”
    夏嘉與淩冬兒聽後都是心頭一驚,麵麵相覷,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這惡徒竟就是當初去從府鬧事,開棺驗屍,打傷顏兮的嚴廣。
    二人安頓好男孩,讓他不要著急,他們自會為他想辦法。而後第二天淩冬兒又去從府,其時恰好吉承也在。
    顏兮和吉承聽後,都沉默片刻,然後顏兮對淩冬兒微笑道:“這些,我知道了。勞煩你來告訴我。”
    淩冬兒道:“小姐,我知道這對你,不,對我們而言是絕佳的機會。小姐切要抓住這次機會啊。”
    顏兮看了看尚在思索的吉承,對淩冬兒點點頭:“自然。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
    淩冬兒也對她點了點頭,然後向吉承問道:“吉承,接下來,要我們做些什麽嗎?”
    “先把那男孩送出去,不要留在府上。”吉承冷靜地對淩冬兒說道:“以免以後你們受什麽牽連。”
    “好。”淩冬兒答應道。
    她內心其實與顏兮一樣,都極為信任吉承。雖然他比她們年紀都小,可頭腦敏捷,心思細膩,遇事沉著。因此吉承所說,便一定不會有錯。
    後來淩冬兒便匆匆回府,與夏嘉安排這一切。
    再後來,他們又協助男孩開始製造聲勢。
    先是派人在深夜張貼寫滿嚴廣罪狀的告示,又另各大茶館中說書之人將這件事散播出去。一來二去,口口相傳,不出三日此事就已經滿城皆知。
    原來那嚴廣在山林中帶兵打獵時,因與一個當地獵戶同時射中一匹麋鹿而起了爭執。那獵戶性子執拗,非畏懼權勢之人,一時也不肯相讓。隻是一言不合,嚴廣便一怒之下,屠殺了獵戶滿門。
    在滿街的告示與說書之人的宣揚下,嚴廣那殘忍暴虐,無法無天的形象深入人心。百姓之間口口相傳,都將嚴廣描述成了惡鬼一般的形象,又說他其實一直都仗著自己是鎮國大將軍手下大將,便目無法紀,這種事早已不是一次兩次,隻是這次他算錯一步,將男孩放跑出來,這才能有人揭露他的真麵目。
    百姓們又自發組織保護男孩,不讓嚴廣等人有可乘之機。
    淩冬兒與夏嘉一直隱藏在這事背後,未被任何人發現,就連府中下人談論起這事,他們也裝作第一次聽說的樣子,隻有身邊的最親信之人才大概知道他們曾把一個男孩帶回府中,至於那男孩後來又去了哪裏,又究竟是不是那個從嚴廣手下逃出的男孩,他們也不得而知。
    當然,在淩冬兒與夏嘉的身後,安排控製著這一切的,便是仍在府中受著和韻公主照料傷勢的吉承,和在子明麵前聽到此事一臉驚訝的顏兮。
    如顏兮所說,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
    後宮之人雖各懷心思,暗懷鬼胎者有,爭風吃醋者更多,可這些卻始終隻是女人之爭。而她的心思,從來都不在這裏。
    她對子明說過。
    這個世上總有因果報應,若有人真的作奸犯科,無惡不作。那麽惡人,自有天收。
    可是惡人這麽多,上天怎麽能忙得過來呢。
    她總要,幫幫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