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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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件事,遠沒有那麽簡單。
齊落嫣乃是齊恩瑞手中最大的一顆棋子,眼看她即將封後,竟就這樣突然失蹤了,齊恩瑞如何能就此罷休。
他派了自己的軍隊開始秘密在鳳凰的各個城鎮村落尋找。此事他雖不願聲張,奈何消息傳得很快,沒過幾天就傳到了宮裏來。
“果然他也料到了齊落嫣是自己跑的。他自己將別人當做沒有心的棋子,就不要怪別人在戰場上棄甲而去。”顏兮冷冷笑著。
並蓮問她:“娘娘,齊恩瑞雖不敢將他心中的猜疑聲張開去,倒是自己吃了悶頭虧。可是這鳳凰雖大,也架不住他這樣找啊。那榮妃又長得引人注目,路人恐怕都會多看她兩眼吧,這麽一來,萬一他們被找到了,可如何是好?萬一她將娘娘供了出來呢?”
顏兮看著鏡中為自己梳著頭發的並蓮,安慰道:“安心。”
鳳凰雖大,可也自然經不住齊恩瑞天羅地網的搜查。
那唯一的方法,便是讓人不在鳳凰。
離開鳳凰的方法有很多,也不一定非要通關文牒。
顏兮正想與並蓮詳細解釋這其中她與吉承是如何助他們二人離開,又是如何安排一切之時,司川忽跌跌撞撞跑進了屋來,她掩上了屋門,對顏兮低聲道:“娘娘,不好了!我聽人說齊將軍向王上請旨,要將喚書喚琴帶回府中細細盤問榮妃的下落!”
顏兮一蹙眉,神色凝重:“糟了,依照齊恩瑞的性子,喚書與喚琴若什麽都不肯說,是定要吃苦頭了。”她問:“王上同意了?”
司川咬了咬唇,點頭。
“娘娘?可如何是好啊。”司川看顏兮的神色不對,司川從未見她失神過。可此時她凝重的表情,透露了她心底的憂慮。
顏兮低著眸子,盯著眼前銅鏡下放著的錦盒。
“我曾囑咐過喚書喚琴,若旁人問起,就說是榮妃那時身子不爽,想一個人去後花園走走,不讓旁人跟隨。榮妃性子孤冷,時常喜歡獨自一人,這是眾人皆知的。因此便無人會懷疑她們所言。”
顏兮喃喃道:“隻是我沒料到……齊恩瑞竟兵行險招,直接問王上要人回府。喚書與喚琴若隨他回了府,他自有一大把的時間,與一大堆的方式逼他們招認。她們若是忠義,寧死不屈也就罷了,可是……”
她的心一沉。喚書喚琴畢竟隻是女子,如若齊恩瑞泯滅了人性,當真私用酷刑,她們如何能承受得了?
其實吉承對她說過的,如果真要將齊落嫣送走,且要斷了一切後患的話。知道真相的喚書與喚琴,留不得。
可是後來喚琴跪在她麵前,說了一句“我們也是身不由己。”
她抬眼間堅定執拗的目光,像極了朱夏兒。
於是那時顏兮猶豫了。她心頭一動,想著,如果,也許,喚書喚琴那裏不會出什麽岔子呢。
一念之間,她選擇賭一下。
然而。
十日後,齊恩瑞覲見王上,高大的身軀跪在子明麵前,一席藏青色袍子落在地上,他的聲音粗獷,他說:“王上,榮妃身邊的喚書,已經跟臣說了實話。”
子明微眯著眸子,問:“什麽實話?”
齊恩瑞抬起目光,譏嘲地說:“她說,榮妃是被後宮奸人所騙出宮去的,這就是為什麽王上派人在後宮搜了這麽久,卻一無所獲,連榮妃的屍體都沒找到的原因!”
子明一怔。
“騙出宮?”他身子前傾,問道:“她為何要出宮?”
齊恩瑞道:“既然是那奸人蒙蔽了榮妃,自有一番說辭。王上若有懷疑,找那奸人來一問便知。”
子明又問:“將軍可有把握?隻憑一個侍女所說,能信以為真?”
齊恩瑞冷笑:“否則,王上以為誰還能知道榮妃的下落?”
子明身旁的太監聽後一怒,正想斥責齊恩瑞目無天子,竟敢對王上這樣說話,就被子明一側頭的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子明回過頭來,若有所思,問道:“那,齊將軍口中這名奸人,是誰?”
齊恩瑞一字一字地道:“正是從妃。”
子明目光一沉。
“從妃在榮妃失蹤時,正在與朕祭天。”
齊恩瑞不屑地說:“她既然花言巧語騙了榮妃,自然已是早早地安排了這一切。敢問王上,祭天典禮之時,從妃可有任何異常之處?”
子明頓時憶起顏兮的裙擺勾破,要回宮另拿衣裙之事。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並無什麽異常。”
齊恩瑞低頭對子明拱手道:“懇請王上請從妃來,與喚書當麵對質。”
“……”子明心中一滯,道:“從妃今日身子不適,恐怕不能前來。”
齊恩瑞冷冷一笑,又道:“那好,臣可以等到明日。早朝之上,趁著百官都在,不如便讓從妃解釋清楚,也讓現下正在紛紛議論此事的官員們做個見證。若是臣冤枉了從妃,那臣甘願領罰。可若是從妃真是為了私心,巧言騙走了榮妃。那這個罪過,可就大了。”
他是有備而來,顯然早就想到了在早朝之上對質之事。
“從妃畢竟為後宮嬪妃,女子不得上朝,是曆來的規矩。”子明淡淡道。
“王上,此事關係重大,卻又該另說了。榮妃失蹤不是小事,雖說王上下令不得對百姓聲張。可但凡知道此事的所有人早已炸開了鍋。眾人諸多猜忌,一時風言風語極多,也擾得前朝後宮大亂。臣此舉,也是想平了這股亂流啊。”
如今齊恩瑞有了十足的證據,信心滿滿,他為人父,要討一個真相,子明無法拒絕。
子明看著他有些得意的臉。
這些話,他恐怕已是在家中反複琢磨,練過數遍了。
他要一舉扳倒從顏兮。
子明的食指指肚輕輕打在桌上的茶杯邊緣。他麵無表情,最終冷淡地說:
“也好。”
而此時,在府中讀書的吉承尚對此事並不知情。
他一席黑色繡銀紋的便服,坐在書房讀書,手中拿著支毛筆,在書上勾畫著些什麽。
屋門被輕輕推開,和韻一席明黃的衣裳走了進來,雖然臉上帶著微笑,目光卻有幾分凝重。
吉承放下書,問她:“何事?”
和韻笑著走到他身旁,道:“沒什麽,你……在讀什麽書呢?”
“一些史書。”吉承說著,將書又拿了起來,目光落在字字行行之間。
和韻看他又開始念書,便覺有些無聊,在旁邊站了會兒,有些羞澀地道:“看這天兒,晚上恐怕要下雨了,我一個人,害怕打雷……”
“……”吉承住了住,淡淡道:“一會兒我讓人給你做一副耳塞。”
“……”和韻張了張嘴,竟一時不知該接什麽。
過了會兒,她默默道:“好。”
吉承沒有抬眸,又問:“還有什麽事麽?”
和韻猶豫了片刻,問他:“明日……還要上早朝嗎?”
“嗯。”
“那不去……可不可以?”和韻小心翼翼地問。
吉承回答:“若有事,可以告假。”
和韻掐著衣袖道:“我是說,你可不可以不去?”
吉承翻了一頁書,眸子看著書頁,慢慢下移又抬起。他問:“為何?”
“我……我……”和韻支吾著,一個人兀自手足無措。
吉承始終沒有抬起目光,靜靜地看著書,等她把話說完。
她最終卻沒有敢說出口,隻道:“沒……沒什麽。我先出去了。我給你,沏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