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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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信。”
    這兩個字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齊刷刷地去看那說話之人。
    隻見子明左手側整齊而列的文武百官之中,一年輕男子端端而立,他穿著一身藏青色官服,其上繡紋精致。他從容鎮定,氣度不凡,俊朗的麵容上沒有絲毫因旁人目光而顯露出的窘迫或緊張,他直直地看著顏兮與齊恩瑞的方向。
    齊恩瑞立刻皺起眉頭,狠狠地低聲道:“夏嘉。”
    夏嘉移步走了出來,向子明恭敬行禮,而後朗聲道:“啟稟王上,臣以為,從妃本為王子妃,從寧宮府到王宮,她一直追隨王上身邊,協助王上管理後宮大小之事。之前又慷慨捐贈家中府邸,以免費供百姓讀書,在民間風評也是極好。從妃賢良淑德,一直是有口皆碑的。若今日隻憑一名宮女與一名護衛的一己之言,沒有絲毫物證,就要定她的罪的話,難以讓人信服。”
    齊恩瑞立刻出言譏諷道:“我道是誰,這不是當初與從妃合犯下偷換宮女之事的國子監祭酒夏嘉大人麽。敢問大人,你相信從妃,究竟是因為真的信她為人,還是為了報她為你牽線搭橋的紅娘之恩?”
    夏嘉不急不氣,甚至正眼都沒去瞧他,目視前方道:“下官就事論事,所說也都乃實情。齊將軍是認為下官方才所言有哪句是不實的麽?”
    這時,與齊恩瑞私交甚密的兵部尚書在旁說道:“夏嘉大人雖然所言非虛,可齊將軍說的也是實情。從妃娘娘雖以前是有口皆碑,可麵對這鐵證,也無法推脫其罪。這二者不可混為一談啊。”
    便有些齊恩瑞勢力者,都趕忙在旁幫腔。有些沒有立場的官員也是人雲亦雲,聽大勢所趨,也都紛紛附和。一時間,倒成了一邊倒的局勢。
    子明身旁的太監總管斥道:“噤聲!王上麵前怎可喧嘩!”這才壓下了眾議。
    子明一直沉默地坐著,不發一言,垂著眸子看著顏兮。
    他在等。
    他此刻已無法幫她,那能幫她的,隻有她自己。
    他能做的,就是在昨日齊恩瑞離開後,立刻傳人將此事秘密地通報了顏兮,讓她有一天的時間準備今日的對質。
    以他對顏兮的了解,她定然會準備些什麽。即使一切真是她做的,她無法完美地推脫掉罪責,也絕對不會是像現在這樣隻一昧被動的局勢。
    還有……
    他把目光投向了在下麵立著的吉承,隻見他站在夏嘉幾步遠的位置,一席玄色官服,麵無表情。他暫時沒有出列相助顏兮的意思,隻安靜地看向顏兮所在的方向。
    子明一住。
    在麵對顏兮已是必死的情境,為什麽他能如此從容冷靜?
    子明開口,所有人都立即止住了聲,他問顏兮:“從妃,事到如今,你還有何可辯駁的?”
    顏兮原本一直低著頭沒有做聲,直到子明問出了這句話,她才一抬眸子,簪上的梅花流蘇微微顫動。
    如果說目光如齊刷刷的利箭,她現下應是已然被萬箭穿心。
    鴉雀無聲。
    她輕聲道:“嬪妾,無言辯駁。”
    夏嘉也不再從容,忙道:“從妃娘娘!”
    齊恩瑞嘴角一揚,哼了一聲,道:“看來從妃自己,也是無話可說了啊。那王上,還請立刻——”
    “隻是。”顏兮忽地打斷齊恩瑞的話,道:“本宮想問齊將軍一句話。”
    齊恩瑞心中料定她隻不過是死到臨頭故弄玄虛,於是不屑道:“從妃請講。”
    “本宮犯下的欺君之罪,會有何處置?”
    齊恩瑞答道:“欺君之罪,按律當誅。”
    “好。”顏兮微微側頭,又問:“齊將軍方才說,你身為榮妃生父,隻求一個真相,是麽?”
    “是。”齊恩瑞道。
    顏兮忽地厲聲道:“那齊將軍是否也同樣犯下了大逆不道,按律當誅的欺君之罪?!榮妃本非你的親生女兒!”
    “!!!!”眾臣大驚,以為顏兮是失心瘋了,竟說出這種誣陷之語來。程萬裏忙道:“從妃!王上麵前,怎可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程大人看看齊將軍此時的神情,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胡言亂語!諸位為何不想想,如果齊將軍真的是榮妃生父,又真的像齊將軍所說父女情深的話,她怎可能連知會父母一聲都不肯,就這樣決絕離去?”
    “喚書!”她突然轉頭又對喚書斥道:“我不知齊恩瑞對你們用了何種酷刑和威脅,讓你今日屈打成招。可我隻知依照喚琴的心性,是定不會為了偷生而棄忠義而不顧的。喚琴已經死了,是也不是?!”
    喚書臉色慘白,牙關顫抖,眼淚兀自不停地流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顏兮秀眉倒豎,擲地有聲:“你明明知道真相!知道榮妃隻是賣去的婢女,是齊恩瑞為了利用她而將她收做養女!你如果今日連這些年所知的真相都不敢說出來,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喚琴,和以性命托付於你的榮妃?!”
    齊恩瑞萬沒料到顏兮竟在絕境之處有此一招,他怒不可遏:“從妃!休要在王上麵前胡說八道!你有何證據!”
    而顏兮沒有理會他,她容情決絕,看著喚書,道:
    “我沒有任何籌碼,我隻能相信你。嫣兒默默隱忍地這些年,每日裏隻能像木偶一樣去做齊恩瑞交代吩咐的事情。這其中她的痛苦隻有你能感知。如果今日你不說出實情,那真相隻會被塵封埋藏。喚書,隻有你。”
    齊恩瑞不等喚書開口,就怒道:“從顏兮,你發什麽瘋!你——”
    子明打斷惱羞成怒的他,對喚書正顏厲色道:“你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今日有朕在,沒人能傷你,你隻需說出實情。”
    喚書已是滿麵淚痕,泣不成聲,袖子濕了大片。她的身子顫抖得厲害,顯然心裏已是怕極了。
    子明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道:“榮妃,究竟是不是齊恩瑞之女。”
    喚書淚眼婆娑,雙眼紅腫,眼淚簌簌地往下掉著。
    最終,她顫抖著,輕輕地搖了搖頭。
    大殿上回蕩著她抑製不住的抽泣聲,她似是下了非常大的決心,閉上眼睛說道:“從……從妃娘娘說的,都是真……真的。”
    沒有人見過子明生氣的樣子,而此刻,他的眼神中仿佛有把寒光淩冽的利刃。
    “你再說一遍。”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情感。
    喚書是豁出去了的,她知道自己恐怕已活不成了,因此反而不再膽怯。
    她擦幹了眼淚,跪在地上仰頭對子明道:“王上,榮妃並非齊將軍的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