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劍聖的關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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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蓮心覺得很受挫。皇上身邊的太監拿了她賄賂的銀子,滿心歡喜地替她打探,為她提供了一些信息,但依然很有限。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皇上在某個深夜裏的確密宣上官德明進過皇宮,然後上官德明就失蹤了。可以肯定的第二點,是一條很明顯,但是玉蓮心居然漏掉了的重要信息——和上官德明同時消失的,還有虎賁左衛統領司馬虹。
漏掉這條信息的原因,則是因為虎賁左衛在十一衛中的地位不高,並不像上官德明的府軍前衛和玉蓮心的旗手衛一樣引人注目,而虎賁左衛副使仍然按照皇上要求正常巡視守衛,許多人和玉蓮心一樣在短時間內很難發現。
追魂刀司馬虹,大內第三高手,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上官德明的兒女親家。
派司馬虹和上官德明一起執行任務,這無疑又透露了兩個重要信息,一是這項差事很重要,需要兩個大內高手一起去執行;二是這項差事有危險,所以上官德明需要他唯一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保護自己。
究竟是什麽樣的差事要這樣瞞著所有朝臣甚至所有宦官秘密地進行?
其實仔細想來,李擎蒼想殺上官德明比當年嚴敘殺魏思文要困難得多了,因為魏思文沒有朋友,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光杆司令,而上官德明卻有司馬虹這個唯一的朋友或者說親戚,兩人又同時在宮裏當差,很容易就能聯手,後者更是可以排在大內第三的絕頂高手,想要完成這個刺殺任務可以說難於登天。
玉蓮心想到這裏微微皺了皺眉頭,她的功夫在上官德明之上,如果上官德明是獨自執行任務,她可以拚盡全力幫李擎蒼截殺上官德明,但從目前的局勢來判斷,此刻這兩個人必定是在一起執行任務,知道了去向也沒用,同時去殺這兩大高手根本是送死,大內第三的實力更是高了她不隻一個級別。
當然,如果出動易水盟的力量全力圍殺這兩個人,可能會達到目的,但需要付出的很可能是動搖易水盟根基甚至使易水盟瓦解的代價,這肯定也是一條死路。
如果師父獨孤墨還活在世上該多好,他一個人一定就可以解決這兩個指揮使……但即使師父活著,他也不太可能願意去做這樣的事情,許多年前,這種髒活他就不做了……
玉蓮心想起五年前,十一歲的她眼睜睜看著師父就那樣任由一幫武功低位的力士逮捕,他明明可以在幾招之內把那些人都殺光,但為什麽他毫不反抗?為什麽他可以把師兄言九鼎從刑場換出,自己卻任由劊子手的大砍刀斬向自己的脖頸?
這是玉蓮心一直以來的疑問,也是他小小年紀就憑一身好功夫被皇上破格錄用,並憑借自己的努力接替了師父職位的目的。
那年秋天,師父死了,獨孤府被查抄,所有人都被流放為邊民,隻有她一個人的名字沒有被抄家的官員記錄在案,因為前一天晚上,師兄言九鼎已經把她抱走,然後養育了她五年。
五年之後,她不顧師兄反對,隻身來到皇宮,打敗了一同參加選拔的許多好手,成為了大明立朝以來第一個女性指揮使,她隻有一個目標——查清師父的死因,解開心中的疑團。
府軍前衛指揮使上官德明的劍快到無影,而玉蓮心的劍比他更快,快到極致,所以很輕。
並不是劍身很輕,而是劍法很輕,她的劍快到你會以為眼前不止一把劍,不止一雙手;輕到如一點漣漪無聲擴散,被劍刺中的傷口起初隻有一點針眼小孔,隨即會忽然散成一朵巨大的蓮花狀,中劍的人則像忽然睡去,沒有任何痛苦不知不覺地死去。
宮裏的高手們給她取了一個綽號叫“千手觀音”,快如生千手,輕如念佛心……當然,作為一個小姑娘,她不喜歡這樣老氣的綽號。
劍聖的關門弟子,已然如此不凡,而劍聖卻死得那樣窩囊,這沒有道理。
師兄言九鼎對他說過,師父的死因是卷入了胡惟庸案,但這件人盡皆知的大案早在洪武十三年就結案了,為什麽師父作為一個不參與權謀鬥爭的武官會在二十多年後才卷入這件案子?
她覺得這一定是一場冤案,想方設法看過刑部的卷宗,那些卷宗寥寥數語,不過是前宰相胡惟庸謀逆這個案子,獨孤墨一直堅持認為胡惟庸沒有謀逆,有人因此告發,獨孤墨承認,太祖皇上問罪,僅此而已。
然而獨孤墨到底有沒有替死去的胡惟庸說話?是誰告發?太祖皇上為什麽如此生氣?獨孤墨為什麽要承認?為什麽不反抗?這一係列的問題還是困擾著玉蓮心。
而還有一個問題,是玉蓮心也是許多江湖中人最大的疑問——獨孤墨的武功修為和江湖聲望已經達到極高的境界,天下第一劍客、劍聖的讚譽足以把他捧上神壇、書為傳奇,但他卻選擇為朝廷效力,做一個地位不高、不受重視的武官,這無論在誰看來都很費解。
沒有人知道玉蓮心是獨孤墨的徒弟,她也不需要小心掩藏身份,因為除了言九鼎,再沒有人知道她的師從,而連言九鼎和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最初的來曆。
玉蓮心,隻不過是一個遺世獨立的孤女而已。
“怎麽突然又想起這些過去的事?”
玉蓮心擦去眼角的淚珠,輕歎口氣,這些疑問不知道還要困擾她多久。但總有一天,她要查出真相,解開心中的疑團,試著去弄懂那個扮演了父親角色的師父,然後該報怨報怨,該報仇報仇,最後再遠遁江湖。
如今,她隻能暫時把這些重重的疑團放到一邊,去幫李擎蒼查清楚這件對他很重要的事情。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去幫這個李擎蒼,從放他出皇宮那天起她就一直在幫助這個陌生的少年,她自己都覺得沒有任何的道理可言,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幫他。
“想做的事情,就應該去做,不是嗎?”她默默地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然後朝著虎賁左衛的軍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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