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一章 劍客不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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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寶,你怎麽了?”司馬茹疑惑的看著曹叔寶。
“我得馬上趕回福州一趟……”曹叔寶說著,見司馬茹麵顯擔憂,他又擠出微笑道,“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沒事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司馬茹依偎過來道。
“傻瓜,你還擔心我跟別人跑了嗎……”曹叔寶緊了緊撫摩她肩上的手,接著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小別勝新歡?”
司馬茹原本一雙杏眼瞪得老圓,想要不依不饒的一定跟著去的,聽了他的話,便乖乖道,“那好吧!”
“等我回去以後,就跟我奶奶還有姑婆長輩稟報,說我給他們找了一個公主回去做孫媳婦……”曹叔寶嗬嗬道。
司馬茹假裝嫌棄,掙開曹叔寶的懷抱道,“哼!那你可想多,從古至今,哪個公主不是嫁給王孫公子、狀元郎的?”
“哦?我曹叔寶雖然隻是沒落皇族之後,一介布衣商賈,但要我為了心愛的姑娘謀取一功名的話,我也心甘情願!”曹叔寶認真的看著她,握起她的手,“無論如何,答應我,好好的!”
“我等你!”司馬茹眼神溫柔而堅定地回應。
落日透著薄薄的雲層,仿佛露出的是半個嫩橙的蛋黃球。
司馬茹方才安睡,曹叔寶剛要出門下樓,卻隱隱感覺身後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急忙轉頭,發現池塘涼亭頂上正立著一個黑色身影,此刻正露出邪魅笑臉!曹叔寶從閣樓上一躍而下落在地麵,左右手已分別操起鐵笛和短劍。對方亦從涼亭頂上縱身下來落在五丈開外,一身黑杉,雙手抱胸,夾著一柄外觀獨特的劍,身形高瘦,比曹叔寶還高半個頭,臉型尖長,黑發被鋼箍環著披散兩肩,一雙三白眼看得人渾身起毛。
天色漸漸昏暗,夜風徐徐而來,格外清爽,池邊的小青蛙咕咕咕鳴叫起來,似乎還飄起幾粒閃亮的螢火蟲!
“大圓居上,大矩居下。凶劍大矩,你是玉浦團七殺之一!”曹叔寶麵色嚴峻道。
“不愧是大順風媒第一家少東家,曹叔寶名不虛傳。”刺客大矩的語氣似笑非笑。
“你既然早就來了,為什麽這時候才出現?”曹叔寶。
大矩一抬三白眼,哼道,“你既然知道我,想必也知道,我喜歡在殺死獵物之前,慢慢戲耍。你都不知道,看著獵物從掙紮到哭喊最後絕望,是一個多麽美妙的過程,哈哈哈……”
加上這個水牛發憨般的笑聲,仿佛整個秀湖別苑都成了水稻野田。
“哼,誰是獵物,還尚不可知吧?”曹叔寶右手一旋短劍甩掉劍鞘,雙目盯著大矩懷裏的劍。
“哈哈哈!”又是一陣水牛發憨,大矩勝券在握的樣子,大聲道,?“你現在有個女人要照顧,麵對我這麽一個冷血的殺手,從心理上你就已經輸了!”
大矩說完,突然腳下發力,急速衝上來,“唰唰當”劍之間的碰撞聲!
“啊!叔寶……”原來司馬茹被忽然的類似水牛發憨的笑聲驚醒,揉了揉雙眼,走出閣樓向下望去,正看到兩人交手。
此刻,大矩劍從曹叔寶身後抵在他左側頸部,而曹叔寶右手的短劍已被擊飛,插在閣樓一層的柱子上,左手握著被削斷的半截鐵笛。
“你可以殺了我,但請你放過她……”曹叔寶丟掉殘笛,低頭懇求道。
大矩望了一眼閣樓上,那美貌的花季少女已經不知所措,麵無血色,雙手掩著撐到極限的小嘴!
大矩緩緩收劍入鞘,抬起下巴斜視曹叔寶道,“我今天還不會殺你,哼哼,五天後的早晨我會再來,到時必有一人死於此處,珍惜剩下的時間,想想怎麽為最後的決鬥增加些許樂趣吧,哈哈哈!”
曹叔寶望著轉身而去的大矩,水牛般的怪笑不絕於耳,他知道自己帶著司馬茹絕對不可能逃得掉!
深夜難眠,兩人相互依偎在閣樓上。
“鐵笛被大矩斬斷的同時,我以為沒命了,那一刹那,我腦海裏閃過的隻有你……”曹叔寶無奈道。
“那個大矩真的這麽厲害嗎?”司馬茹抬眼看著他。
“是我心虛,加上他那把削鐵如泥的名劍,我才會輸的這麽慘的……”曹叔寶輕輕搖頭,低頭看著她道,“要不然,你明天一個人騎快馬……”
“叔寶,我不會自己走掉的,要走就一起走!”司馬茹按了撫摸他的手安慰。
“那樣我們隻有死路一條!隻有我拖住他,你才能安全地離開!”曹叔寶嚴肅道。
司馬茹一陣感動,忽而杏眼一轉道,“一定還有辦法!這樣,明天你就去找溫太真吧!我猜,那個陶士衡應該隻是跟他點到為止地切磋……”
“這很難說,陶士衡這個人一向獨來獨往的,性情也孤僻冷漠……”曹叔寶分析道。
“你可別忘了,就是他,這個孤僻冷漠的人,提出了鎮北侯府命案的關鍵線索,我才能重獲自由的!”司馬茹睜著大眼,亮著嗓子,一副可愛的樣子。
“可是你一個人在這裏……”曹叔寶看著她,不放心道。
“沒事的,你沒回來之前,那個殺手不會把我怎麽樣的,放心去吧!”司馬茹其實是非常害怕的,但為了讓曹叔寶安全,她寧願強壓心底的恐懼,裝出堅強。
曹叔寶聰明過人,他當然明白她所想,一把緊緊摟著她,看向陰沉沉的夜空仿似在找尋一顆明星,許諾道,“無論能不能找到溫太真,我都盡量趕在明天晚上回來!”
司馬茹輕輕眨眼,仿佛藏著淚。
次日大清早,曹叔寶便快馬出發,卻說巧不巧的,就在午時左右,他跟溫太真與夏侯莎二人剛好迎麵遇上。三個人便找了一間麵館坐了下來,各點了一份五丁鹵子麵。
“怎麽就你一人?”夏侯莎見一向開朗的曹叔寶,此刻居然隻顧垂頭吃麵,關切道。
“茄子在別苑,暫時安好……”曹叔寶略顯無力答道。
“是不是雪狼國的殺手已經來了?”溫太真放下麵碗,問道。
“是大矩,我打不過他……四天後他會再來,到時就必須見曉生死了。”曹叔寶也放下了碗,一臉低垂。
“傳聞大矩這個殺手殺人如麻,神出鬼沒,而且喜歡從意誌上摧殘和折磨對手,看來是真的。”溫太真說著,想起了陶士衡的話,神色卻轉緩和。
“這次,我們恐怕在劫難逃了……”曹叔寶氣餒地看著溫太真道。
“曹叔寶,你真的變了……”溫太真伸手拍拍他的肩。
“你為什麽這麽說?”曹叔寶疑惑道。
“大矩根本殺不了你的,你本身有很大的優勢!”見曹叔寶更加疑惑地看著自己,溫太真接著道,“別忘了,你們曹家在中原江湖的這兩百多年基業,憑的是什麽?”
曹叔寶一知半解的點點頭。
“江湖中人,有誰不知道絕世名劍青釭劍就是你們曹家的鎮門之寶,大矩再厲害在青釭劍麵前也隻是破銅爛鐵而已。”溫太真接著道。
曹叔寶還是略顯心虛,“你狂奔幾百裏,就隻是要告訴我這件事?”
溫太真當然知道,曹叔寶希望自己跟著回去對付大矩,可是他心裏已經有了決定,笑著排排曹叔寶肩膀,鼓舞道,“任何事,我都相信你,一定都能應付自如的!”
溫太真見曹叔寶垂下眼,笑著湊到他耳邊耳語了幾句,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我們先趕回靜湖小築了!”
曹叔寶眼中重新充滿了光芒,看著溫太真和夏侯莎點了點頭,便也起身啟程返回秀湖別苑。
“你回來了!”司馬茹從閣樓上一看見騎馬的曹叔寶,便迫不及待地迎到閣樓一層。
曹叔寶才剛一點頭,涼亭裏就傳來了水牛發憨般的笑聲,“哈哈哈,我以為你跑了呢!”
兩人瞥了大矩一眼,便轉身往閣樓裏走。
“你們小兩口之間有什麽話,就趕緊說吧,省的以後沒有機會了!”大矩拿起酒壺灌了自己一口,接著道,“曹叔寶,別想著逃走,否則這個小美人的下場是怎樣,你自己應該能想得到,哈哈哈!”
“你沒事吧?”曹叔寶邊打量司馬茹上下,邊詢問,並不理會大矩。
“嗯!”司馬茹輕輕搖了搖頭,接著疑惑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你把溫太真當成好朋友,難道他不願意幫你嗎?”
“他是要我親自出手,”曹叔寶握著她雙手,誠懇道,“我還得離開一趟,回福州老家,我保證四天後一定回到這裏!”
司馬茹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次日傍晚,南山竹海的靜湖小築。
“溫太真,你果然言而有信。”陶士衡麵色平淡地從竹椅上起身,看向背負著飲魔刀,正下馬栓繩的溫太真道,“當日,在鍾山戰神祠,我就想跟夏侯戰決鬥一場,可惜……真是遺憾。不過,你既然成了他越女刀法的傳人,那今天我也算完成那個心願了。”
“陶士衡,溫太真也算跟你一起並肩作戰過,而且他一心為民除害,你也是行俠仗義,你就不該跟他發起決戰!”夏侯莎從溫太真身後站了出來,緊盯陶士衡質問。
“莎莎……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男子漢大丈夫答應了的事,又怎麽能反悔?”溫太真緊著濃眉,看著陶士衡,又轉眼向夏侯莎道。
申屠薇瀾從竹屋後邊扶著劍,滿臉發青地走出來。她這幾天雖然都住在靜湖小築最後邊的房間,但是陶士衡送去的療傷藥,她都一概沒接受,所以傷勢不但沒有一點好轉,反而還惡化了。此時江湖都傳說,申屠薇瀾與青城派仇人陶士衡同吃同住,不知廉恥,背叛師門。然而,她此時心裏隻裝著一件事,就是殺掉陶士衡為師門報仇,她相信一切謠言都將不攻自破。
夏侯莎原本還一臉的不甘心,她看見申屠薇瀾後,卻自顧自走到一邊,悄悄與申屠薇瀾對視,相互點了點頭。
夕陽淡黃色的餘暉,透過林子枝葉灑落地麵。兩旁的竹樹扶風搖擺,零零星星的竹葉翻滾飄落著。夏侯莎一臉擔憂,目不轉睛地關注著二十丈外的兩個男人。
溫太真與陶士衡兩人之間隔十丈相互對視著。陶左手舉起長劍,右手緊握柄作勢要拔劍出鞘,溫同時右手握住背上的刀柄。唰啷兩人的刀劍同時出鞘,劍氣、刀氣一下子噴湧而出,竹林內天色驟變,落葉齊飛。陶、溫兩人刀劍急速相交,叮叮當當不間斷地碰出火花,雷鳴閃電一般。兩人擦身而過,溫回身立馬以飲魔刀甩出刀氣,陶回身同時亦揮動驚鴻射出劍氣,兩股力量空中相交發生爆炸,輻射開去,周圍竹樹分分倒下。溫再一躍向前虛刀一刺,陶後仰避開,溫越過其身位同時一個空中旋子回馬一刀,陶翻手背後驚鴻右手換到左手,反手劍一擋飲魔刀一貼,接著兩人的刀劍便帖在一起,急速攪動,不停閃著火花,陷入焦灼!
突然,竹樹叢中竄出兩個黑衣人,從陶士衡身後禦劍刺來!情況危急,陶士衡急收刀上功力,左手一彈驚鴻劍,與陶士衡貼背而過,以運轉乾坤一招撥開兩名黑衣的劍。陶士衡剛回過神,發現又有兩名黑衣人出現,功向正在以一第二的溫太真身後,他果斷一個劍氣揮出,逼退兩人。溫、陶兩人相視一眼,仿佛達成了敵對的友好協議般,同時向黑衣人發起進攻。
這些黑衣人都是玉浦團“七殺八滅”的滅字殺手,功力都在中天位左右,每人都手持越王勾踐所鑄造並鎖禁的凶劍。張孟賓英雄大會過後,補充發回雪狼國一份“順國少年英傑名單”,所以攣鞮月便下令派出玉浦團全員行動,想盡早除去順國的有生力量。
然而,八滅之四在飲魔刀與驚鴻麵前,他們也沒有人撐過五個回合的刀劍合擊,都盡數死於刀氣與劍氣之下。溫太真、陶士衡二人,通過黑衣人所使用的武器,自然看出了他們的來曆。
陶士衡見外患已除,冷峻的臉邊轉向溫太真,兩眼迸發寒光,刺出一招狂龍出海。溫太真剛想橫刀招架,不料他看到申屠薇瀾突然竄出來,一劍向陶士衡後心刺去。
申屠薇瀾這一劍是使出全力的,雖然她身受重傷,但如果被她命中,恐怕陶士衡必定遭受重創!
溫太真眼前閃過夏侯戰被暗算的那一幕,兩道濃眉一緊,突然無視迎麵的驚鴻劍一般衝了過去,剛好趕上能以飲魔刀刀尖一擋申屠薇瀾劍尖,然後刀身一擺拍在她胸膛將她擊退倒地。
陶士衡見溫太真異常舉動時,便已料想是突發狀況,然而那驚天一劍已經收不住功力,隻能稍稍偏斜了一些。
申屠薇瀾倒地瞬間便力竭昏迷,溫太真腰部衣物也被驚鴻破開了一個口子,好在沒有受傷。
“溫太真,你沒事吧!”夏侯莎早就不顧一切的老遠跑過來,她翻查溫太真的衣服,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溫太真,你輸了!”陶士衡麵色平淡,收劍入鞘。
“你……”夏侯莎一聽,仿佛燒開的水壺,雙手一叉腰剛要罵對方不識好歹,好勝心強,被救了也不道謝。
溫太真拉住了她,然後收刀歸鞘,看著陶士衡走過申屠薇瀾身邊。
“溫太真,我交你這個朋友!”陶士衡抱起申屠薇瀾,往竹屋方向走了兩步,突然停下,頭也不回地說道。
“那我不虧,輸掉也值了!”溫太真開心地笑著,看了夏侯莎一眼,便跟上陶士衡的步子。
夏侯莎見溫太真笑得這麽開心,自然是沒再發氣,也跟了上去。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溫太真看著陶士衡道。
陶士衡坐在床頭,以毛巾擦拭申屠薇瀾的額頭,麵色平淡道,“你一定是想讓我跟你一起去見鎮北侯和謝安他們,把雪狼國的情況告知朝廷。”
“沒錯!如今這種情況,不隻是你、我、曹叔寶麵臨著強大威脅,恐怕還有無數武林義士、朝廷忠良也身處險境之中,就憑我等幾個江湖俠客也始終勢單力薄,應付不過來!”溫太真點點頭,抬頭向上分析道,“我們必須盡快上報給朝廷,讓皇帝早做打算,大順軍馬做好準備,以免百姓再受磨難。”
“可是,我還不能離開這裏。”陶士衡看著床上的申屠薇瀾,輕聲道。
溫太真看得明白,這兩人之間肯定是情根深種了,無奈道,“那我明日先行前往京城,提醒鎮北侯提防張孟賓。”
“好,等把她治好,我會去京城找你。”陶士衡沒有回頭,但語氣肯定。
溫太真轉頭向夏侯莎道,“莎莎,你留下來照顧申屠姑娘吧,京城此行還不知道有什麽危險……”
“我陪你去!”夏侯莎不容否定道,轉頭看看床邊,接著掩著嘴笑道,“申屠姑娘,又不是沒有人照顧……”
溫太真也回頭看了一眼,與夏侯莎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