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流火想起什麽，抬眼打量起了她身上那套對於江城的冬季來說稍嫌太過單薄的家居睡衣。
    昨晚的風很大，溫度又低，她就是穿成這樣跑了過來，當時他一碰到她的身子，感覺像冰一樣，冷得不行。
    ……該不會被凍感冒了吧？
    想到這裏，陳流火轉身去了臥室，從衣櫃裏挑了件白色的連帽棉服，出來遞給她。
    “先穿上吧。”
    “什麽意思？”
    張安竹眨了眨眼，興致盎然又頗不可思議問道，“這件衣服是給我穿的？”
    陳流火“嗯。”了一聲，“應該有點大，你先湊合穿吧，等回去再換掉，免得感冒。”
    “哇，你想得真周到，謝謝了~~”
    張安竹喜笑顏開地接過棉服，再拉開拉鏈，將它直接套在了睡衣的外麵。
    這件棉服是加長款的，陳流火穿著已經過了膝蓋，對她來說，就直接到了腳踝。
    拉鏈一被拉上後，她整個人幾乎都被籠在了裏麵，看起來空空蕩蕩，袖子也長了老長一截，她原本不算矮的個子便顯得格外嬌小。
    如此不合身，她卻並不在乎，反而興高采烈地在鏡子麵前照個不停。
    “嘻嘻，我早就想嚐試這種男生款的大碼衣服了……哎呀，果然很合適呢，好可愛，好卡哇伊……“
    她對著鏡子自吹自擂，自我陶醉，來回轉圈，“果然，隻要長得夠好看，就算穿條麻袋都是潮牌範兒。我真漂亮，我不應該寫小說的，應該出道做明星才對嘛……可愛愛捏，美女女捏。”
    “都26歲的女人了，麻煩言行舉止稍微成熟優雅一點，不要總是裝幼稚扮可愛，才符合你的年齡。”陳流火側目而視。
    張安竹轉頭看著他，有些詫異，“誰規定了二十六歲的女人必須成熟優雅了？隻有你們男人至死是少年，就不能女人永遠是少女啦？
    還有，你心裏成熟的定義是什麽？是年齡超過25，就應該故作老成，拒絕做可愛的舉動，不說可愛的話嗎？
    但我覺得，所謂的成熟，應該指的是三觀正常，能負起自己的責任，做一個對世界有用的人就可以了。至於選擇怎麽樣的方式做自己，應該是每個人的自由哦。”
    陳流火微微怔住。
    過了幾秒，他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我接受並改正。”
    張安竹嘻嘻一笑：“你還挺虛心心的，我喜歡捏。”
    “不過，扮可愛可以，你再說疊詞詞和奇怪的語氣助詞，哥的拳頭就要硬邦邦了捏。”陳流火麵無表情地說。
    “你這人，真是討厭厭捏~”她佯做生氣地哼了一聲，甩著袖子蹦過來，挽住他的手臂，“走，我們去吃早飯飯。”
    “……”
    陳流火抬手不輕不重地敲了她腦袋一下：“我說了不許說疊詞和捏！”
    “我愛這麽說怎麽你了！”她捂著腦袋，憤怒地道，“霸道，不講道理！”
    “我不講道理怎麽你了！”陳流火學她的口氣，“還有，這一下是還你剛才踩我的那一腳。”
    “……小氣鬼，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抱歉，憐香惜玉這種詞對你不適用。”
    “……”她白了他一眼，“算了，不和你斤斤計較，去吃東西了！”
    很快，兩人下了樓。
    對張安竹來說，這件白色棉服實在太寬大，過於空空蕩蕩，她走起來搖搖擺擺中，又有幾分憨態可掬。
    陳流火看了一會兒，沉吟著說，“我覺得你穿成這樣，有點像某種動物。”
    “……什麽動物？”
    “一種生活在非常冷的地方的動物。”
    她眨眨眼。
    “我知道了，是可愛的小企鵝~~”
    “不對，是北極熊。”
    說完陳流火就往旁邊跳了一下，準確地閃過了她的飛腿。
    但沒躲過她下一秒的飛撲。
    北極熊撲過來，衝陳流火一陣凶狠無比的熊掌攻擊，直到陳流火抱頭求饒，指熊為鵝為止。
    “錯了錯了，是企鵝，是企鵝。”
    *
    早點店。
    陳流火要了一籠包子，一份豆腐腦。張安竹還是上次的酸辣拌粉。
    兩人找到座位後，對坐吃起了早飯。
    沒多久，一條土狗跑了進來，站在兩人的桌前搖尾巴。
    “又是你，”陳流火對它記憶猶新，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次又想騙蛋黃啊，門都沒有。”
    張安竹一怔：“怎麽了？”
    “上次它利用的我同情心，從我這裏騙了個蛋黃，轉頭就給了母狗。”陳流火佯做痛心疾首地道，“簡直是渣狗+舔狗，將來必定不得house。”
    張安竹噗嗤一聲笑了。
    她起身去要了個雞蛋，剝開後留下蛋白，然後把蛋黃扔在地上。
    “乖狗。拿去和女朋友分享吧。”
    狗子像是聽懂了，咬著蛋黃，屁顛屁顛地跑了。
    陳流火大搖其頭。
    張安竹扭頭回來，看著他碗裏的豆腐腦。
    “對了，這家的豆腐腦好喝嗎？嫩不嫩啊，我喜歡嫩點的。”
    “還行吧。”陳流火說，“算是他們家的招牌了。”
    “那我也來一碗嚐嚐。”
    很快，她又端來一碗豆腐腦，坐下後，喝了一口，眼睛微亮，“還真的不錯啊。”
    陳流火說：“這家店開了好多年了，沒幾樣好吃的品種怎麽行。”
    “把你的包子也給我嚐一個。”張安竹說。
    陳流火猶豫兩秒，點點頭，“你自己拿，但小心別碰到其它的。”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這個講究法真的很欠打。”她邊說邊伸出手，從包子裏挑了一個和別的包子不挨著的，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
    “沒有，你是第一個。”陳流火毫不在意地回。
    這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陳流火瞅了眼，頓時有些意外。
    居然是崔佳人給他發的語音消息。
    陳流火放下手裏的筷子，拿起手機，劃開微信。
    他的習慣是將語音轉成文字再看，但不知何時屏幕沾到了點油星子，他點的時候手一滑，就直接成了播放。
    下一秒，崔佳人溫柔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喂~~陳流火，你還記得三天後是什麽日子嗎？”
    張安竹原本正在啃包子，聽到這聲音，小手一頓，接著抬起眼皮，視線朝他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