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結束。
    崔佳人笑容有些勉強地把手機遞回給陳流火，又問，“你和你女朋友不是才確認關係不久嗎？按理說，不應該這麽快談婚論嫁，至少還要相處、磨合一段時間吧，怎麽就已經進行到婚前體檢這一步了？”
    “我們確認關係是沒多久，不過在這之前已經認識了一兩年，彼此還算了解，磨合這個過程就基本省略了。”陳流火笑了笑，淡聲解釋著，“而且你也知道，年齡大了，我媽又催得比較急，有些事情也隻能盡快提上日程。”
    崔佳人臉上的笑越來越淡。
    ……
    草草吃完飯，陳流火和崔佳人做了別。
    回到樓下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頭頂的天空一片陰鬱暗沉，片片雪花正紛紛揚揚地落下，寒風呼嘯不已。
    “還真的下雪了啊……”
    感受到寒意襲來，陳流火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抬頭望天。
    兩三片雪花恰好落在他筆挺的鼻尖上，接著，便被他的體溫融化成一縷細小的濕意。
    去年江城都沒正兒八經地下過雪，偶爾下那麽一次，也和鬧著玩似的，連一厘米厚度都鋪不滿，等白天太陽一出來就銷聲匿跡。
    今天這場雪看著倒不小，就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剛進了樓，口袋裏的手機便響了。
    陳流火看了眼號碼，滑動接通，“喂，怎麽了？”
    女人溫吞輕柔的聲音傳了出來：“吃完飯了嗎？”
    陳流火邊往上走，邊隨口回答：“我都已經快到家了。”
    “怎麽，她沒有邀請你吃完飯之後，再一同回她的香閨，徹夜敘舊？”
    陳流火說，“這種玩笑不怎麽好笑。”
    “好吧，知道你是正經人。”她語氣戲謔，“不開了。”
    陳流火問：“還有，剛才你怎麽會突然想到給我發視頻，說什麽婚檢報告的？”
    “哦，沒什麽呀，當時我剛拿到婚檢報告，發現一切正常，忍不住想和你分享一下這個喜訊，一衝動就打過去了嘛。”
    陳流火：“……”
    又在信口開河了。
    他認識這女人也快一個月了，除了那天半夜她做了噩夢跑來時，顯得有幾分真情流露，就沒百分之百地確定過她哪句話是真哪句是假。
    不過時間一久，陳流火也就習慣了，她姑且說著，他姑且聽著，隻當耳旁風不當真就行。
    “好啦，我隻是想幫你解決一下麻煩。”耳裏傳來她的淺笑聲，“是不是我自作主張多此一舉了，反而破壞了你和青梅的生日約會？那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陳流火掏出了鑰匙，邊開門邊說，“你如果沒其它事情的話，我掛了。”
    “別掛別掛，”張安竹連忙說，“我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沒說呢。”
    陳流火靜了靜，推門的手頓住了，等著她的下文。
    兩秒後，她略清了下嗓子，說道，“明天我們一塊兒去逛街吧？”
    “去……逛街？”陳流火皺起眉，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剛才說，讓我明天和你一塊兒去逛街？”
    “對啊。”
    “第一，我明天要碼字。”
    陳流火進了屋，回身將門關上，然後從鞋櫃裏取出自己的拖鞋，“第二，再提醒你一句，我們不是真情侶，我沒義務沒責任陪你去逛街。”
    女人提高了幾分音量，“喂，明天是聖誕節啊，你還要碼字？”
    聖誕節？
    陳流火怔了一怔。
    哦，今天23號，明天應該是24號，確實是聖誕節。
    難怪他在一路上看到不少商家的門口擺著聖誕樹，玻璃上還貼著聖誕裝飾畫什麽的，看著頗為喜慶。
    但聖誕節這種洋節日他從不過，所以不太敏感。
    “聖誕節又怎麽樣，”陳流火說，“還有，我們又不是情侶，你找我逛什麽街？”
    “哦，就必須是情侶才能在聖誕節一起逛街嗎？哪條法律規定的？”張安竹說，“我叫你是因為一個人逛街沒意思，兩個人熱鬧一點，我看你最近事情也挺多的，不如和我一塊兒出去走走，勞逸結合一下吧。”
    “不，我還是覺得碼字更適合我。”
    如此寶貴的時間怎麽能浪費在逛街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手機那邊的張安竹長長地“哦——”了一聲。
    然後，她不緊不慢地說，“既然這樣，我隻能給阿姨打電話了哦。”
    陳流火停住了正往臥室走的腳步，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要和她說什麽？”
    張安竹用一個委屈巴巴的語氣，模擬著和方容女士的聊天，“是這樣的阿姨，明天是聖誕節，我想約陳流火一起去逛街，可是我怎麽邀請他都不答應，非要留在家裏碼字，嗚嗚……”
    “……”
    她溫溫吞吞地說，“不知道如果我這麽跟阿姨說，阿姨會不會馬上就回來和你算賬呢？”
    陳流火：“……你都26歲了，還當自己是小學生嗎，還玩這種因為一點破事就找家長告狀的幼稚把戲？！”
    “幼稚不幼稚不重要，反正有效果就行。”她嘻嘻一笑，“好了，明天早上八點半來接我哦，記得別吃早飯，拜拜~”
    *
    早上七點整。
    手機的鬧鍾在嗡鳴震動。
    約莫半分鍾後，被子裏伸出一隻小手，將它摸過去，劃掉鬧鍾，然後又快速地縮進了被子裏。
    又過了七八分鍾，張安竹才掀開被子坐起身。
    她靠著床頭迷瞪了會兒，打了個小哈欠，開始慢吞吞地穿衣服。
    幾分鍾後，她下了床，踩著熊貓拖鞋走到了臥室的窗前，抬起一隻素手，輕抹開了因為寒冷而凝結在窗戶玻璃上的那一層薄薄白霧。
    等她看清外麵那個銀裝素裹的世界，還有正從天空上紛紛揚揚落下的鵝毛大雪後，不由得發出一聲長長的慨歎。
    “哇——今天好大的雪啊。”
    站在窗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不斷落下的雪，張安竹才轉身往洗手間走去。
    洗漱，挑選要穿的衣服，化妝……
    全套流程走完，時間也到了八點一刻。
    當手機響起，她立刻眸子微亮，拿起手機放在耳邊，紅唇微微勾起。
    “喂~~~”
    “你已經到樓下了？ok，我馬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