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低頭看著自己左手右手各握著一瓶周遊剛剛硬塞給她的，超市三塊錢一瓶的廉價果茶，塑料瓶身上還印著熊大熊二的卡通圖案。
    她夏大小姐什麽時候喝過這種色素兌出來的飲料？
    平時她連五十塊一杯的咖啡，都要挑剔豆子產地好不好！
    可偏偏這兩瓶廉價飲料，此刻在她手裏卻像捧著什麽珍寶。
    瘋了瘋了！
    我一定是被這個木頭學弟下蠱了！
    她一邊在內心瘋狂吐槽，一邊卻忍不住用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瓶身。
    追我的人送限量版包包我都沒多看一眼，現在居然為兩瓶三塊錢的飲料心跳加速？！
    這要是被閨蜜知道，怕是要笑掉大牙！
    剛才周遊把飲料塞給她時，那雙清澈的眼睛認真地看著她：“學姐，謝謝你幫忙。這個……雖然不好喝，但是很解渴。”
    拜托！哪有人這樣送女生飲料的啊！
    她簡直要抓狂，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
    ......
    作為院長的獨生女，夏夏從小家境優渥，
    隻是源於良好的家教，才沒養成刁蠻任性的惡女人模樣。
    而她身邊從來不乏各種示好的男生，或殷勤，或張揚，或刻意展現才華。
    她早已習慣了那些或欣賞或愛慕的目光，也總能遊刃有餘地保持距離。
    可是......
    不知道為什麽，周遊的身上總是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力，讓她忍不住靠近。
    想去逗弄，看他那總是平靜的臉上出現別的表情。
    剛才靠近他假裝生氣時，兩人距離拉近，她似乎聞到周遊身上有一股很幹淨、很清淡的氣息，像是陽光曬過的青草。
    很好聞，跟她認識的那些噴著蔚藍香水的男生完全不同。
    等等！打住！
    李啟夏你在想什麽！
    夏夏猛地驚醒，在內心瘋狂搖頭。
    你可是高冷女神人設！怎麽能被一個窮學弟迷住！
    這絕對隻是學姐對學弟的正常關懷！是社會主義同學情！
    盡管夏夏內心瘋狂否認，但那悄悄設置為置頂的聯係人，和此刻微微加速的心跳，無聲地訴說著少女心事最難遮掩的真相。
    ......
    周遊看著夏夏小心翼翼喝了口飲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
    “學姐，我想問問，關於我媽的病。”他頓了頓，組織著語言：“我查過很多資料，像她這種腎衰竭的情況，除了長期透析……其實，換腎是不是更好的選擇？”
    “換腎？”
    周遊點頭：“透析雖然保險，但感覺遙遙無期，而且每次過程對她來說都很煎熬。如果能換腎……”
    夏夏聞言，臉上也變得認真，她明白周遊的意思，換腎如果能成功，確實能從根本上改善生活質量，擺脫每周數次透析的痛苦。
    畢竟透析帶給病人的也是痛苦，不乏很多病人因為受不了透析的折磨，而選擇自殺的。
    “腎移植確實是終末期腎病的最佳治療方式。”她點了點頭，但隨即語氣也帶上了一絲現實的無奈：“但是，這需要等待合適的腎源。這不僅僅是血型匹配，還有組織配型等等非常複雜的條件，很多時候需要運氣和漫長的等待。目前我們醫院……暫時沒有和你媽媽高度匹配的腎源。”
    看到周遊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夏夏立刻補充道，語氣帶著安撫和承諾：“不過你放心，我會跟我……跟院裏打聲招呼，把你的情況特別標注，一旦有合適的腎源信息，第一時間通知你們。我也會拜托其他醫院的叔叔阿姨幫忙留意著。”
    她看著周遊緊鎖的眉頭，忍不住放柔了聲音：“別太擔心，我會幫你留意的。現在，先讓阿姨安心出院休養，把身體狀態調整到最好，這樣才能隨時迎接機會，對不對？”
    周遊看著夏夏真誠而關切的眼神，心中感激，鄭重地點了點頭：“嗯，我明白了。謝謝你，學姐。”
    夏夏莞爾一笑。
    ......
    出院手續總算辦妥了。周遊將夏夏送到電梯口，再次鄭重道謝。
    “行啦，別送了，快回去照顧阿姨吧。”夏夏朝他揮揮手，電梯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她帶著笑意的臉龐。
    周遊回到病房，小心地攙扶著虛弱的母親坐上輪椅，仔細為她蓋好薄毯。
    然後他轉過身，看向那幾個還杵在病房裏的親戚。
    “大伯，三姨，表舅，”他的聲音平靜無波：“手續都辦好了，我們這就回去了。你們……是各自還有事要忙，還是說，有誰方便開車送我們一程？”
    這話問得客氣，卻像一麵鏡子，瞬間照出了幾分人心。
    話音剛落，剛才還熱心勸母親賣房的親戚們，臉色頓時變得精彩起來。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三姨第一個拍大腿，滿臉懊惱：“我約了人做頭發，時間快來不及了！嫂子，小遊，我就先走了啊！”
    她邊說邊抓起包，腳底抹油般溜得飛快。
    “我、我那個……”大伯眼神躲閃，支支吾吾：“我車沒多少電了，怕是帶不了人……而且我還得去接孫子放學！” 他也不等周遊回應，低著頭就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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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舅幹笑兩聲，摸了摸鼻子：“我倒是想送，可我今天坐公交來的……小遊啊，你們打個車，打車方便……” 話沒說完，人也已經退到了門口。
    不過眨眼功夫，剛才還憂心忡忡的親戚們，便以各種蹩腳的理由作鳥獸散，病房裏瞬間冷清下來。
    周遊推著母親的輪椅，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心裏像是被冷風吹過，泛起一絲無奈的涼意。
    他輕輕搖了搖頭，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
    周遊推著輪椅，正準備費力地去頂開沉重的住院部玻璃門，一隻胖乎乎的手突然從旁邊伸了過來，利落地幫他扶住了門。
    “嘿嘿，周遊！可算找到你了！”錢富貴那張圓臉從門後探出來，嬉皮笑臉地說：“我一猜你就在這兒！怎麽樣，哥們兒夠意思吧，專門跑來給你當門童！”
    看著錢富貴熱氣騰騰的胖臉和那副“快誇我”的表情，周遊心裏確實掠過一絲暖意。
    沒想到，最後伸手幫一把的，反而是這個認識沒多久、看起來最不靠譜的家夥。
    比起那些血濃於水的親戚，這份簡單直接的熱心腸，顯得尤為珍貴。
    他對錢富貴的那點好感度，悄然上升了一些。
    他正要開口道謝，錢富貴卻已經自來熟地湊到周遊母親旁邊，嘴巴像機關槍一樣開始叭叭：“阿姨您出院啦？氣色真好！您放心，周遊在學校有我幫襯著！雖然他這幾天沒來上學，落下的功課我肯定……”
    “幾天沒上學？”
    錢富貴的話戛然而止。
    周遊母親原本溫和帶笑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如同烏雲蔽日。
    她緩緩轉過頭，目光如炬，緊緊盯住瞬間僵住的周遊。
    周遊：“……”
    他感覺剛剛升起的那點暖意“噗”地一下，被一盆冰水澆得透心涼。
    他看著還一臉“我說錯什麽了嗎”的錢富貴，默默握緊了輪椅推手。
    好感度？
    那是什麽？
    現在隻想把這胖子的嘴用膠帶封起來。
    ......
    ......
    把死皮賴臉想留下蹭飯、還口口聲聲要“拜碼頭”的錢富貴連哄帶騙送下樓，並第n次強調自己真的不是混黑道的、也不收小弟後，周遊才疲憊地回到家中。
    錢富貴臨走前那“老大我一定不會放棄！讓你看到我的恒心！”的宣言還在耳邊回響，周遊隻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
    這家夥的腦回路，簡直比數學壓軸題還難解。
    回到家，他又費了一番口舌，才安撫好憂心忡忡的母親，保證後麵一定按時去上學，絕不耽誤學業，母親緊蹙的眉頭才終於舒展了一些。
    等伺候母親吃完藥、睡下，再收拾完廚房的碗筷，窗外已是夜色深沉。
    周遊回到自己狹小卻整潔的房間，在硬板床邊坐下，一天的喧囂與疲憊仿佛在此刻沉澱下來。
    然而，他的內心卻遠不如表麵這般平靜。
    他並不是刻意逃學。
    而是這兩天，他陷入了一種非常奇怪的狀態。
    閉上眼睛，他能異常清晰地“感受”到身體內部的變化。
    之前修煉陳老師留下的《三才六氣抱元功》，一直卡在某個關口，無法寸進。
    他之前覺得，應該是這門功夫自己已經修煉到一定地步了，就是俗話說的功法大成。
    可就在母親病重住院那晚開始，仿佛某種無形的枷鎖突然鬆動了，功法瓶頸不攻自破，體內氣息自行流轉，變得前所未有的順暢。
    更讓他困惑甚至有些不安的是......
    他發現自己能“內視”了。
    不是比喻，而是真的能“看”到自己的身體內部。
    骨骼、髒腑的輪廓模糊不清，但在那一片混沌之中，卻多出了許多散而不聚、如同星辰般閃爍的光點。
    它們零星分布在身體各處，像是宇宙初開時的星塵，微弱，卻真實存在，並且隨著他的呼吸，似乎在極其緩慢地吸收著周圍某種看不見的能量。
    這完全超出了《三才六氣抱元功》的描述，也超出了他對“練功”的認知。
    周遊皺緊眉頭，腦海裏閃過一個在小說裏常見的、極其荒誕卻又似乎唯一能解釋得通的念頭：
    “我這……該不會是……”
    “……像小說裏寫的那樣，覺醒了個什麽係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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