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大珠小珠落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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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義盛總部,劉幹傑就要拉著趙一鳴去工地看看,在馬車上,劉幹傑告訴他說:“程闊海死了,北城的地痞必有一番爭鬥,這程家在衙門裏的靠山也要出事,少不得幾個典史傳承會被罷職,這正是我們布局的時候。先要在陳沛那裏為孫信疏通一下,讓他再往上走走,再把你家兄弟弄進去做個幫差,以後衙門裏有人,有什麽風吹草動也早知道。”
    趙一鳴答道;“師父做主,這裏麵的道道我還不大熟悉,如何做聽您老人家的。”
    “這也簡單,想個法子讓孫信在陳師爺麵前露幾回臉,然後使銀子打點一番。隻要知府衙門裏點了頭,再到武昌去花些錢,事就成了。”
    趙一鳴不解地問道:“一個小吏的升遷也要武昌那邊管?”
    “莫說一個小吏,就是買一根毫毛,也得造冊報到北京。如今權在中央,責在地方,一切事物全靠文書往來,一切文書全由書吏書寫傳送,不由得朝廷不重視書吏。由明入清,天子換了,官員換了,隻有百年的書吏世家還在,所以才有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之說。”
    天下間稀奇的事情還真是多,以前聽和尚說,書吏都是沒有工資的,現在想當個書吏還要花成百上千兩銀子,更沒有想到書吏也搞世襲!
    趙一鳴把這些事情全拜托給劉幹傑,到工地後,魏全成說,雨季馬上就到了,加上夏季天氣炎熱,這兩個月的進度會比較慢。趙一鳴也無可奈何,隻能聽老師傅的。
    離開工地,來到廣告書社,見隻有蘭書臣在,問他杜明倫去哪裏了。
    “去城北探聽消息,聽說程家的幾個大佬為了爭奪酒樓,聚集了幾百人,明倫就去了,要作篇文章登在報上。”
    “咱們的報紙上怎麽能登這些東西,絕對不行!”
    “為什麽?”蘭書臣不解地問。
    “和諧!”趙一鳴好笑地說,“這要是登出來不是要影響咱們荊州的聲譽嗎,如果讓省裏知道了,知府衙門也會有麻煩,到時候知府怪罪下來,誰擔當?以後登載消息,一定有一個標準,那就是有利於官府的話要說,不利於官府的話絕對不能說!”
    蘭書臣坐到椅子上,感歎道:“因言獲罪啊!剛才有一個江陵寡婦,說要把自己的狀子登到咱們報紙上,我還在猶豫……”
    “直接拒絕,咱們是做生意的,不是衙門,也不是梁山忠義堂,咱們不是當官的,也不是江湖好漢,別給自己找不自在。”
    說完這些話,趙一鳴就驅車去北城找杜明倫了,到了北城,看熱鬧的還真多。趙一鳴正四處尋找杜明倫,忽聽有人喊他,一看是程闊海的馬弁何龍。
    “趙老板,”何龍衝他招手,“到這裏來。”
    趙一鳴上了二樓,問何龍是怎麽一回事。
    “我們家老大剛死,隋亮這個王八蛋就來打小姐的注意,兄弟們看不過去,就央著邱三爺出麵,讓他滾蛋,誰知道他不知好歹,竟然給了邱三爺一個大嘴巴的,這還得了!”何龍又衝店家小兒喊道,“看什麽熱鬧,還不來給趙老板倒酒。”
    趙一鳴說不用了。何龍繼續說道:“那邱三的兒子能答應嗎?今天就帶了百十號人進城來,找隋亮算賬。城裏的兄弟也沒人幫他。隋亮的人少,隻有賭坊裏的幾個滾刀肉,要不是衙門裏的洪傳承……”
    趙一鳴心如電轉,問道:“洪傳承是誰?”
    “洪傳承啊?”何龍發現有些不對勁,就不往下說了,而是給他敬酒,趙一鳴隻好喝了他的酒,何龍趁機問他,“趙老板怎麽有空來這裏?”
    “哦,我啊,找人。”
    何龍低聲問他:“是不是找程小姐?”
    趙一鳴奇怪他為什麽會這麽問,再看他的眼神滿是曖昧,更摸不著頭腦了,於是故作確有此事問他:“何兄弟都知道什麽?”
    何龍低頭喝酒,然後嗬嗬地說:“沒什麽,沒什麽。”
    一定有事,趙一鳴想,肯定跟自己有關,於是寒梅變牡丹,抓起酒壺給何龍倒酒。何龍看在眼裏,真以為有事。就諂媚地說:“其實程小姐還真是不錯,趙大哥也是人中之龍,把她收進家裏,也算有福。而且這程家的生意,——以後用得著小弟的地方……”
    謠言是從哪裏傳出來的?趙一鳴有些生氣,想到那天在酒樓裏遇到的程曉茹,不過是個小丫頭,自己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轉念又一想,難道她有非分之想?
    他是來找杜明倫的。趙一鳴趕緊讓童百川去找杜明倫,然後就要和何龍告別。鴨子還沒有進嘴,何龍怎麽舍得讓他走,於是用洪傳承勾住他。
    “趙老板不是想知道洪福洪傳承是誰嗎?”
    趙一鳴又坐了下來,何龍以為他想要打通洪福的門路,於是談起自己目前的工作,說他是程闊海的走卒,現在主子嗝屁了,正愁沒有生計。趙一鳴看他雖然油滑,但有些事情也要用到這樣的惡人,就說:“如果何兄弟不嫌棄我這兒廟小,肯來我這裏幫忙,我趙某人感激不盡。”
    何龍的目的達到了,自然把洪福的來曆和盤托出。
    洪福原先也是北城的混子,後來在程家的運作下,進了知府衙門,才一步步坐到傳承的位置。如今程家倒台了,洪傳承不僅失去了助力,更可能會丟掉大筆的收入,所以對城北的局麵特別用心,現在是處處幫襯著程家母女,想要維護她們的地位。
    童百川把杜明倫找來了,杜明倫剛才在最核心的位置聽洪福主持的“3+1”會談。趙一鳴拉住就走,何龍喊他再留一會,趙一鳴想了一下對他說,你明天可以來廣告書社找我,然後就坐車走了。
    路上問杜明倫,這些痞子頭在談判什麽。
    “隋亮和邱家的三個兄弟在談判城裏的賭坊的事兒。”
    趙一鳴好奇地問:“不是說隋亮打了邱家的老爺子嗎?”
    “是啊,可毆鬥歸毆鬥,生意還是要談的,這程闊海死了,這些人都盯上了他的家業,”馬車裏的杜明倫搖頭晃腦,像在讀書,“好戲才剛開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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