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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明倫一麵和魯昕兒說話，一麵往裏麵瞅，隻看到珠簾後隱約有個人影。趙一鳴也借機，先把杜明倫的身世對魯昕兒詳細說清，又誇杜明倫在廣告書社裏的位置不可或缺，還有他的學識、長相等等。估計瓊娘也聽到了，就讓魯昕兒帶她出來，和杜明倫見麵。瓊娘坐在那裏，低著頭，也不說話，兩隻手在那裏絞衣角；杜明倫也不知道如何說話。趙一鳴想讓兩個人獨自談談，可魯昕兒不答應。趙一鳴就代替杜明倫問了瓊娘幾個問題。說到女紅，魯昕兒拿起瓊娘裁剪的衣服比劃，又拿出瓊娘剛才寫的一首小詩，給趙一鳴看，趙一鳴轉讓杜明倫看，杜明倫誇聲好詩，瓊娘才抿嘴說：“公子過獎了。”
    魯昕兒問他有沒有詩作，杜明倫說自己才疏學淺，過去做過幾首，現在心思全在廣告和報紙上，再沒有寫過。
    趙一鳴說：“廣告和報紙要的是思想，沒有真本事是寫不出好文章的。”
    隻要是文章就好，也算個讀書人。趙一鳴領著杜明倫出來後，問他感覺如何。
    “淡掃蛾眉，更顯天然姿色，輕塗紅唇，才見齒白如玉。”杜明倫詩興大發，搖頭晃腦，進入了才子佳人的夢想世界。趙一鳴拍拍他的肩膀，再一次問他喜不喜歡。
    “喜歡。我回家跟我父親說說。”杜明倫自顧自的就走了。
    趙一鳴回到服裝店，把杜明倫要回家跟父親說的事告訴她們。魯昕兒說：“不要高興的太早，杜順未必會答應。”
    瓊娘也是既喜又愁，趙一安慰她說，自己也會跟杜順說的。
    趙一鳴再來到店裏，隻見小虎子在，就問榮平去那裏了。小虎子朝後院一指，趙一鳴進去一看，不僅榮平在，還有馬喜來和一個看著有些麵熟的白淨男人，而床上還趴著一位，是蘭書臣。
    “你怎麽在這裏，沒回家休息？”
    蘭書臣說自己沒事，在家裏待著也沒人說話，所以才到書社來。趙一鳴問那個男子是誰，榮平說是玉容。趙一鳴心裏明白怎麽回事了，又見玉容和榮平一樣是美男子，兩人不會和蘭書臣都有龍陽之好吧？
    趙一鳴說他們不要都在後麵待著，前麵來了客人，誰去招待，說完就走了。剛出門沒走多遠，有被馬喜來追上，趙一鳴問他什麽事。馬喜來說有客人來要見他。回到店裏，見有一個儒雅商人，手持折扇坐在那裏，身邊站著一個小廝。趙一鳴和他見禮，來人自稱徽州人，姓胡名舍字方遠，販茶來到荊州，聞聽大名，所以才來拜會。趙一鳴說聲慚愧，然後問他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胡舍說道：“不才半生走南闖北，雖然也攢下些家私，卻覺得來來去去，苦勞無功。”
    趙一鳴打斷他，說：“胡先生，你能不能說的直白點，我沒讀過書。”
    胡舍隻好簡白地說：“比如從荊州到安慶，我來回不下百趟，可每次來了都愁貨物售不出去，也有時候勉強賣出去也不掙錢，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一勞永逸。”
    “販運茶葉的徽商多嗎？”
    “從閔贛浙江北上到安慶的，從淮西南下到安慶的都有很多。”
    “競爭太厲害。你在這邊沒有朋友嗎？”
    “有是有，可我的朋友也是別人的朋友，生意也不好做。”
    趙一鳴想了想說道：“胡兄，你的問題也簡單，就是你本人，包括你的商號，你的產品都不是太出名，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認你的產品，所以你的銷路就不好。”
    胡舍右手合上折扇，在左手上一拍，說道：“先生一語中的。請教有沒有什麽法子……”
    趙一鳴喊杜明倫，杜明倫垂手而立，趙一鳴對他說：“這忙得幫，把胡先生的要求都記錄下來，給他出套方案。”
    趙一鳴並不直接說出自己的應對之策，而是按流程，先收錢後辦事。登記完後，告訴他兩日後出方案，然後收了他20兩定金，方案滿意後再收30兩。把胡舍送走後，趙一鳴問杜明倫：“這裏徽商多嗎？”
    “聽我父親說，武昌那邊多，咱們這不多，但山陝商幫大有人在，比如前些天在這裏偷師的周尚文，就是晉商，”
    趙一鳴又問他，除了晉商、徽商還有哪裏商人比較出名。杜明倫想想說道：“剛才說的陝西商人，是靠著鹽引做大的，現在主要是做茶馬生意，向西到新疆、向南到緬甸都有陝西商人。還有蘇商、贛商、潮商，多了去了。”
    杜明倫沒出過遠門，也說不詳細。趙一鳴聽後，有了自己的想法，就問他：“晉商不是有票號嗎？”
    “沒聽說過，反正荊州沒有晉商的票號。聽說廣州商人在湖南有開票號的，能匯兌銀子。天下商人最有錢的是淮揚鹽商和廣州行商。”
    杜明倫不是諸葛亮式的人物，一張嘴從古到今全給你倒出來。趙一鳴想著晉商的事，突然想起周尚文，就問杜明倫周尚文呢。原來周尚文不辭而別，回家去了。趙一鳴罵了一句晉商真不是東西。
    “這點東家說的不錯，你可知道本朝未入關前，晉商就偷運糧食換八旗從關內掠奪的財物，不過這事不能亂說。晉商的生意在蒙古、東北，甚至遠到羅刹恰克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聽人說，在北京經商的，大半都是山西人。”
    “不管人家是怎麽掙錢的，以後跟他們打交道小心點就是了。”趙一鳴說道，“周尚文走了就走了，以後招人千萬要留心。還有一件事，你記得回家問你父親啊。”
    杜明倫答應一聲，就不說話了。趙一鳴想，這事可能有點難度，就問他要不要自己去說說，杜明倫說：“還是我自己去說吧。”
    現在趙一鳴也有點不看好這門親事，就離開廣告書社，回家去了。回到家裏，見劉幹傑已經回來了，趙一鳴就問他臨江寺那邊事兒完了沒有。
    “也算完了吧，單等著遊方的調查了。”劉幹傑歎了口氣，接著說：“生在江湖，死在江湖，這就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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