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莫管他人瓦上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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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世沒有什麽好說的,你們要想知道,說給你們聽聽。我生在山東臨清,是一個老水手養大的,他從野地裏把我撿來,也不知我父母親是誰。養我的老頭姓李,所以我也跟著姓李。老頭養我到十歲就把我賣了,賣給一個製作煙草的商戶,在他家裏,起早貪黑的摘煙葉子,幹的少了就要挨打。實在吃不了他毒打,就逃了出來,到運河上找李老頭,哪裏還找得到。就沿著運河要飯行乞,幸而有好心人收留我在廟庵裏,晚上也有個住處,白天四處討飯。長到16隨歲後,也做了水手,在運河上漂泊。那時候想成家,卻沒錢,有點碎錢,又把持不住,嫖了賭了,終歸一事無成。乾隆二十二年,我在浙江,因回空而留宿在羅教的廟庵裏,趕上朝廷查禁,被抓進牢裏,幸我沒有入教,才被毒打一頓,放了出來。——回空就是漕船回來時,沒有貨物可運,到了江南,水手們沒有地方住,就棲身在羅教的廟庵裏,有些廟庵也想臨江寺一樣,做水手的養老之地。——自那以後,我不敢在運河上做工,就來到湖北。一個山東人到了這裏,被人欺負,最後隻有加入各種幫會,求人照應。所有的幫會裏,也隻有羅教是真能讓人安心,就入了教門。那時候各地查禁教門,所以祖師爺的畫像,平日裏的功課都改在船上。三十三年朝廷又查割辮妖術,我們不敢在船上做工,就上岸去討生活,來到棗陽出力工。屋漏偏逢連夜雨,何處才是安心地?當年十月,朝廷查獲了收元教的徐國泰,連帶查出鍾祥的葉正遠,這葉正遠是羅教的首領,我們原是要托他庇護。這下無處可去,隻好向西逃難。可憐我們這些水手,沒有耕過田打過獵,在山裏搭棚,卻不知怎麽營生,又逃出南山老林,來到江麵上,在三姓會中安了家。”說完了,李老頭也喝醉了,大家扶他上床睡覺。
    趙一鳴三個人繼續喝酒。劉幹傑說道:“你是不是要問我為什麽要讓他去?累遭大難還能活下來的人,絕不簡單。”
    這是要學習生存,趙一鳴明白了。趙一鳴沒有想到的是,劉幹傑是別有用心。
    第二天,和孫信碰頭,見他還帶著一個人,孫信介紹說,這是他侄子孫曲。孫曲和趙一鳴握手,然後對他說自己在南房服役。趙一鳴不知道南房是什麽機構,他們就告訴他是監獄。趙一鳴將自己這邊的童百川和李世傑介紹給他們,童百川是護衛,負責看管銀子,李世傑有事同路。
    五個人來到沙市渡口,孫信取出公*文,汛丁讓他們上了去武昌的官船。趙一鳴有些不適應,因為他這邊的人都不是什麽好鳥。等到汛丁中為首的上船,趙一鳴發現是榮平的表哥,這才放心。孫信先和把總打招呼,趙一鳴在旁邊聽,這才知道把總名叫福鬆。
    福鬆認出趙一鳴,就來和他說話。他是旗人又是武人,性格爽朗,很合趙一鳴的胃口,兩人越聊越親熱,不到一刻鍾就以兄弟相稱了。由於都是熟人,所以福鬆非常照顧他們,吃喝用度,都用最好的招待他們,把這些消耗都做在公賬上。趙一鳴口裏稱謝,心裏卻感歎,連旗人都這麽腐敗,清朝能不滅亡嗎?
    福鬆的船屬於嶽州鎮後營水師,副將駐荊州統轄,分防自荊州以下江麵,石首、監利一帶,至荊河口止。
    晚上在石首靠岸,第二天有兩個公差押著一個戴枷犯人上船,孫信和他們很快就熟絡了,就把趙一鳴介紹給他們認識。兩人說他們押解的犯人是個逃犯,涉及武昌的一宗命案,逃回石首,武昌行文緝拿,被石首這邊抓捕。
    這犯人也不閑著,聽到命案就叫喊,說與自己無關。姓劉的公差罵道:“有沒有關係,得大老爺說了算,你喊也沒用。”
    “我是去收賬啊。”
    “哪你跑什麽?若不是你與淫婦有染,可不會害他被殺。”
    船上的人一聽是風流韻事,都喊著要犯人說說。劉公差先說道:“這事還得我來說明,這個家夥是個賣首飾的遊商,慣常在武昌漢口遊蕩,專找那些不守婦道的女人,到人家門口叫賣,等人家出來,就用言語挑撥,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婦女。這宗命案中的死者,武昌城裏布點老板鄭齊楚整天不在家,他妻子又是個不守婦道的蕩婦,就和他勾搭上了,一來二往,日久生情,就想天長地久。可惜啊,天底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兩人的奸情被鄭老板發覺,就想學潘金蓮,把丈夫殺死。可惜啊,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鄭老板所殺。這淫夫一看不妙,就逃走回家。可惜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因果報應終不爽,還要拿你見官償命。”
    犯人“哎呦”地叫喚,像受傷的驢子,等公差說完後,開始反駁:“諸位大爺容稟,小人徐大定,石首人士,來往武昌三鎮販賣首飾。”
    劉公差插話說:“你的首飾都是假的。”
    “小人賣的就是假貨,也從不誆人。布商鄭齊楚的婆娘多次從我這裏買首飾,卻是賒賬。我那天去要賬,來到她家,上前敲門,沒有回應,就推門進去,見她已經死了。心裏害怕,又見屋裏沒有別人就跑了。”
    劉公差罵道:“不是你,你跑什麽?”
    “上輩子做了什麽孽啊!今生受這等苦害。人實不是我殺的。我不跑,官府來了,不逼我認罪?”
    劉公差上去就是一個嘴巴,指著他罵道:“你個沒心沒肺的,自己造了孽殺了人,還想賴官府。上有聖天子,下有包青天,哪裏會冤枉好人?你在胡說,嘴給你打爛!”
    徐大定挨了打,不再說話。聽的人不答應了,福鬆上前,要徐大定說說他是如何勾搭上鄭家娘子的。
    “冤枉啊,大人,我是個本分的良民,斷不會幹出傷天害理的事。那娘們雖然風騷,多次想勾搭我,可我徐大定上有老下有小,從沒有起過色心。”
    “誰信啊!”福鬆罵道,然後也伸手打了徐大定一巴掌,“快點說,也讓老子高興高興。”
    劉公差笑道:“你把兵爺說高興了,路上不打你,也不餓著你,你就快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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