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有同人世當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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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一鳴看他難過的樣子,哈哈笑了,然後站起來和他握手,對他說:“你發現了別人沒有發現的。”
    聽他這麽一說,張文明興奮的不能自己。等這股勁過後,趙一鳴問他:“你為什麽把方案拿給我看?”
    “小人是棗陽人士,名叫張文明,家中父母都已去世,隻有兄弟兩個。因借高利貸,把田產當盡,不得已離家出走,前去荊門投親。在荊門城外土廟看到一張報紙,上麵說荊州招聘人才,卻留兄弟一人在荊門,自己來到荊州。”
    “張兄弟不要自稱小人,好像我們是大人。你直說就好,什麽時候來的荊州,什麽時候有物流這個想法的?”
    張文明有些忐忑地說:“早就來了,進城時被強行拉進了神華營養,隻是身上沒錢,就隻在神華掛了名號,在外麵找了工作。物流的想法幾天前才想到。”
    “你想怎麽做?”趙一鳴先看看這個時代的人怎麽做物流。
    “比如在荊州和荊門各開一貨棧,打造些大車,購買馬匹,雇傭保鏢和工人,湊齊貨物商人。來往兩地就好。如果能做水路就更便捷,我們隻需要買船雇傭水手就行。”
    除了要雇傭保鏢外,並沒有什麽新意,不過想法是絕對行得通。趙一鳴就讓張文明先把工作辭掉,然後來米鋪上班,等忙活完二叔回家的事情,趙一鳴就開始做物流。
    讓二叔二嬸回去辦這麽大的事情,趙一鳴還真有些不放心,作為他狡兔三窟的重要一步,沒有個強人坐鎮,他害怕租子收不上來。二叔卻說,村子裏有的是可用的漢子,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就雇傭來看場子。第一步也隻能如此,趙一鳴讓二叔回去後,找幾個靠得住又聰明能幹的年輕人,到他這裏來幫忙。
    理事會上,趙一鳴把設立義學和創立物資運輸社的想法說了出來。對物資運輸社的想法大家都同意,但對義學有些不同看法。趙一鳴解釋說,創辦義學不僅是為了造福鄉裏,也是為義盛的未來培養人才,而且還能擴大義盛的知名度。義學一年的花銷不過幾百兩銀子,明年義盛的盈利不會低於20000兩銀子。
    有人問他:“廣告書社辦義學嗎?”
    “我自己獨自辦一所學校,以我自己的名字命名,”趙一鳴自信地說,“一鳴義學,如果義盛也創辦就命名為義盛義學,各位有什麽想法?”
    沒有人再有意見,投票通過後,由申誠負責這件事,至於物流則由趙一鳴親自規劃。張文明問趙一鳴為什麽不自己做物流,趙一鳴攤開手說:“因為我沒錢,還欠錢莊五六千兩銀子沒還。”
    張文明開始關心自己的想法能給自己帶來什麽好處,趙一鳴說:“我對大家說這個計劃是你想出來的,等物流開工時,一定給你安排個好職位,你現在就可以進運輸社籌備處。”
    突然出現了變故,劉幹傑準備回臨江寺。趙一鳴問他為什麽要走。
    “我早晚會死的,不可能一直幫助你。你已經在城裏站住腳跟了,我也年老多病,厭倦了爾虞我詐,該回去享幾天清福了。”
    趙一鳴忍不住流下淚來,把老頭抱住,說:“自從和尚走後,你就是我的師父,教給我怎麽樣做事做人,和尚去廣州也沒個消息,現在連你也要走,我還沒有好好報答你們呢。”
    “你做得夠多了,臨江寺不遠,有事可以來找我。記住每個月把米麵送來就算報答了。”
    如果老頭走了,誰來擔任理事會理事長,趙一鳴現在是總經理,如果去做理事長,就得天天去總部。趙一鳴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每天在總部坐著,處理瑣碎事務。
    劉幹傑要走,也得等到十月初一,這段時間趙一鳴要找到一個可以為自己出謀劃策的人,他想起了聞知方丈說的石首竹琴生,決定去請他出山,早早租船來到臨江寺,聞知方丈拿出半塊鐵盤,讓他去石首一處叫彰寒澤的地方去找他。趙一鳴先回到城裏,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好,然後把緣由說給魯昕兒聽,帶上童百川去了。
    半夜到石首縣,兩人找了家旅店住下,第二天早起打聽彰寒澤這個地方,卻沒有人知道。趙一鳴知道竹琴生不會輕易露麵,沒想到連地名都有玄機。如果地名中另有玄機,聞知也該告訴自己,會不會已經改名了?他就問哪裏有沼澤,有人告訴他城西有沼澤地,兩人就奔城西去,邊走邊問,在城西一個村子外,一個老頭告訴他,早些年蓮花池集是一片沼澤地,那時候叫彰寒澤。
    來到蓮花池集,卻看到一個繁華的市場,兩人隻好先吃午飯,然後找老者打聽。一個人指點他去找吳老頭,他是最早在這裏定居下來的。找到吳老頭,問他有沒有聽說過竹琴生這個人,老頭說自己在這裏三十年了,從沒有聽說過竹琴生。趙一鳴想,也許竹琴生隱姓埋名了,有沒有一個江湖人士在這裏隱居。吳老頭想起來,隱士倒是有一個,現在在指月觀裏修行,道號是雲虛。兩人又來到指月觀,拜見雲虛道長。
    見到雲虛道長,趙一鳴把來意說明,然後拿出信物給他看。竹琴生問他:“你是商人,想讓我去為你出謀劃策,貧道年過五十,已沒興趣過問俗世,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可不好辦了,趙一鳴隻好用掙錢行善那一套來打動說,可惜道長不吃這一套。無語,趙一鳴問他:“道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學這麽多東西為了什麽?”
    “依你之言,什麽也不做就什麽也不學了?”
    趙一鳴解釋說:“我的意思是知識學問應該用來造福人類。”
    “你說的道理太大,我問你,日月星辰也是為造福人類而存在的嗎?”
    這一點趙一鳴可以解釋,因為他多少還是知道宇宙形成的原因的,就說:“在人類存在以前,太陽月亮就存在了,人類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因為人類懂得利用自然,改造自然。人類和動物的區別是,人類會製造工具。”
    “你說的太過高深,或許聞知讓你來談經論道的吧。隻是我已經看破,世事紛擾,卻讓人不知自我何在。生下來就學這學那、做這做那,一生勞苦,不僅迷失本性,還逼著別人去學他,逼著孩童迷失天性,強要他有所作為,不讓他高興長大,卻讓他少年老成。老子把期望壓在兒子身上,兒子怨老子沒給他留下權勢財富,反過來逼迫兒子努力成才,數百代以來,父子相逼迫,沒有個終結。
    “又有先生這樣的,四處求才為己用,終日算計得失,掙下偌大家業,死時卻帶不走,留給後人卻不知珍惜,數十年後煙消雲散,仿佛沒有存在過一樣。又有那逐鹿奪鼎,稱王稱帝的,拚命捍衛江山,想萬世一係,十幾代後還不是被人取代?
    “先生若問我所求,不過求本性不失,為自己癡活,我所行事,非為父母故不怨恨父母,非為子孫故不挾持子孫,非為別人故不指摘誹謗,隻為自己所以從容自在。**自知,起臥隨意,閑庭信步……”
    趙一鳴打斷他,因為他不信宗教那一套,他就問道長吃什麽穿什麽。
    竹琴生說:“吃的是我自己種的,穿的是我自己做的。”
    這倒有點出乎意料,既然不能請他幫忙,就回去吧,趙一鳴就要走,但心裏不服氣,竟然被一個古代道士被給說趴下了,就來勁了,把自己後世的價值觀掏出來,鼓吹了一通解放人類的事業。
    竹琴生譏諷他說:“眼下一人並不要你解放,你要如何對他?”
    趙一鳴氣結,繼續說:“你在這裏不愁吃喝,天下有幾千萬人缺衣少食,難道你不應該做點什麽?”
    “人總以為自己做得對,是在助人,卻容不下別人自救。又看人都不順眼,懷疑天下間隻有他一個好人,要救世界非得按著他的方式才行,誰要反對,就罵人家是壞人,是在做錯事。”
    話不投機,趙一鳴就要走,臨走之前說了最後一句話來找場子:“我這是進步思想,人類隻有不斷努力、團結起來才能進入……大同社會。”
    把‘你給我等著,我叫人去。’這句話說完,趙一鳴帶著童百川走了,第二天早上回荊州。
    在船上,童百川說:“我看你說的對,老道說的也對,為什麽都對卻合不到一塊?”
    “我這是為了整個人類,他隻為了自己,能說到一塊兒嗎?”趙一鳴白跑一趟,心裏正生氣。
    “你不覺得道士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童百川替竹琴生辯護。
    趙一鳴心裏說,你們這些人才認為為自己活著才是對的吧,但他似乎忽略了他自己,他老遠跑來是為了誰?
    船夜泊沙市,趙一鳴躺在床上想著竹琴生的話,想到父母對自己的期盼,自己並不願意走父母給他鋪設的道路,想到他放棄自己的夢想,想到已經不在乎自己的未來,想到最近的作為,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殺過人了,他已經快成為一個壞人了。他忽然明白,聞知方丈讓他來找竹琴生,不是為了請竹琴生出山,而是讓他發現自我,不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了。
    回到城中,趙一鳴正好去衙門辦事,忽然聽聞朝廷要派兵去台灣,就問孫信是怎麽一回事。
    “閩浙有十萬綠營,不是不夠用,而是不能戰。”孫信說道,“從邸報上看,福建綠營滿兵不能打仗了,已經前後三次從粵省抽調了9000人了。本來也要從浙江調兵的,皇上嫌棄浙兵不能戰,隻好從湖北、湖南、貴州各抽調二千勁旅,還要從四川抽調二千土屯番兵一同去。”
    趙一鳴哦了一聲,揣摩著台灣戰局,但所知甚少,也揣摩不出來,就問道:“這台灣鬧事的到底有多少人?”
    “先前奏報說數千數萬,後來剿滅不了,又說是一二十萬。以我看來,還是台灣兵不堪用,分散駐防來不及集中調配,亂子一起就被各個殲滅了。閩省綠營渡海不及,致使匪寇做大。後來抽調幾千軍隊渡海,發現兵不足用,想抽調更多的軍隊又要皇帝首肯。先前調兵不滿萬,又已經抽調了粵省軍隊,皇帝就嫌用兵過多且不能剿滅烏合之眾,多次下旨訓斥總督常青、提督紀大用。他們明知病曆單薄卻不敢將實情上稟。你想啊,這些大官任上出了這麽大的亂子,還要抽調外省軍隊助剿,豈能不怕皇上追究,終至一步步錯失良機,到了今天這一步,閩浙粵三省的軍隊都撲滅不了了,才要抽調內地的軍隊前去,這還是福康安親自勸說皇上的結果啊!又說抽調的福州滿兵,皇上還下旨詢問奏折裏為何沒有滿兵打仗的消息,這認為滿兵比綠營堪戰呢!”
    孫信幹巴巴的笑了一聲,趙一鳴也陪著笑了一聲,心裏卻想著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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