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知是金鉤不肯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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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股東大會上,劉幹傑提交辭呈後,問誰願意擔任理事長,郭鮫躍躍欲試,但蕭夢周拉住了他。蕭夢周站起來,提議讓趙一鳴擔任,沒想到所有的股東都同意,趙一鳴頗感意外,沒想到大家如此相信他。其實這是顯而易見的,隻有他能想出這些財路,趙一鳴之所以看不到這一點,是因為這些都是他抄襲後世的。股東的信任和崇拜給了他勇氣,他走上講台,表示願意擔任這一職務。
    送劉幹傑回臨江寺,劉幹傑對他說:“今天你很高興嘛?”
    趙一鳴也不掩飾自己的喜悅,就對劉幹傑說:“沒想到大家都支持我。”
    “你能讓他們賺錢,自然就支持你。我有一句話要勸你,除百貨市場、卷煙廠和運輸社外,不要再開新的商社了,否則你會控製不住局麵的。神華擴展到外地肯定會有假貨,一定要早作打算。至於在山中置產業,也不用太著急,明年再做也不晚。”
    趙一鳴記下他的叮囑,回到家後記在工作簿上,現在事情這麽多,沒有個計劃是不行的。
    蘭書臣從武昌送來一封信,信中說報館正在籌備中,城中廣告投放權已經被徽商壟斷了,他們隻能另想辦法。趙一鳴寫了回信讓人帶回去,然後覺得武昌這一步棋走得太匆忙,現在自己缺乏控製力來保障在武昌的權益,也就是說,不管有多艱難,趙一鳴還要建立自己的團隊。從蘭書臣身上,趙一鳴看到了一個新的階層,——生員。
    生員,雖然還不具備做官的權力,但也屬於官僚體係的一部分。像王相、杜明倫和蘭書臣都是生員,不過沒有一個是正兒八經考進縣學的。正式考入縣學的生員,每月有六鬥廩米,而編製以外的就沒有廩米了。不過生員也享有特權,如果他們犯案,州縣官員必須在教諭在場的情況下才能審問他們。有權力就有陋規,通過包攬錢糧、承攬訴訟、承包公共工程,以及分享苛捐雜稅,生員得到了經濟利益。
    生員的交際麵也很廣,通過師生、學友等關係,構築了一個廣闊的關係網,盡管朝廷明令禁止他們出入官衙,現實中他們卻結交官吏,沆瀣一氣。生員還不像江湖流民那麽難以合作,隻要有利可圖,完全可以合作。
    目標確定後,趙一鳴開始行動,首先從杜明倫下手。杜明倫推薦了一個,他認為是個奇人的同學,這個同學受性靈派影響,並沒有參加科舉,而是在家收租過活。
    “這不能算奇怪,頂多算有自知之明,”趙一鳴說道,“他叫什麽名字?”
    “常青,字白如,號寒蟬子,和閩浙總督同名,本是長湖邊餘家凹人,現在長湖那塊隱居。”
    “他有什麽特長沒有?”
    “好打抱不平,也是個多事之人,不受人待見,所以才隱居在山林裏。”
    “把工作先放下,你去找他去,把他弄到荊州來。”
    杜明倫不幹,他說:“我沒那個本事,他這人不好相處,要去咱們一塊兒去。”
    為了避免像上一次一樣白跑一趟,趙一鳴問他:“不會白跑一趟吧?”
    “多事之人,總會給自己找麻煩事,你去請他,他未必不出來。”杜明倫覺得常青會來荊州。
    趙一鳴想起他的學校,就說:“讓他來義學教書行嗎?”
    “這倒是個好辦法。咱們什麽時候去?”
    說去就去,兩人上了馬車,由童百川駕轅,直奔長湖。路上,趙一鳴讓杜明倫詳細說說常青其人。杜明倫就講了幾點趣事,有一次老師布置作業,讓他們隨意發揮,常青就寫了一篇午睡的妙處。文章裏不說午睡有利於身心,醒來可以更好的造福百姓,而是寫瞌睡的感覺、庸散的樂趣,寫睜眼看黃昏的美妙,把老師氣得七竅生煙,斥責他朽木不可雕也。常青愛好釣魚,在湖邊一坐就是一天,卻從沒有釣著一條小魚。常青看四書五經,自稱看過就忘,平時讀的都是誌怪書籍和白話小說,讀後四處說給人聽,隻為了逗人一樂。
    到長湖後,先在上次的客店裏住下,然後坐船到對岸,來到常青家裏,常青正端坐在書桌前寫東西。杜明倫喊他的字號,常青站起來迎接他們進來,趙一鳴卻發現他沒有穿鞋。把他們迎進屋子後,常青撓撓頭說:“奇怪了,怎麽沒見大蟲叫喚?”
    杜明倫以為他這有老虎,嚇的跳了起來,常青哈哈大笑,杜明倫才發現他被耍了。杜明倫伸手要打他,常青擋住他,然後笑著說:“大蟲是我養的一條狗,你還真生氣了。”
    有陌生人在場,杜明倫就介紹趙一鳴給他認識,兩人握手後,趙一鳴問他在做什麽。
    “閑著沒事,寫小說玩,”然後問他們,“你倆人來遊山玩水?”
    杜明倫說道:“那像你這麽清閑,我們要建一所蒙學,想請你出來做先生。”
    “我哪有本事教別人,再說我也沒興趣去,還是在湖邊林中悠然自在舒服,不去,不去。”
    趙一鳴就轉移話題,問他在寫什麽?
    “我要把天下間最妙的人、最妙的事寫下來。”常青得意的說。
    杜明倫卻笑道:“該不會是寫癡婆子、如意郎君這樣的妙人妙事吧?”
    常青翻著白眼說道:“那也是天地間的妙事,隻有假斯文的、宮裏的太監才不做那事。試想沒那件事。哪裏來的你我?先不說這些,就說我寫的妙人妙事,都是真性情真作為,來這世上一遭,也不虛此行。”
    “那你說說是什麽人、什麽事?”杜明倫不服氣地問。
    “我所寫的人是敢愛敢恨,疼時哭樂時笑,絲毫不做假的人,我所寫的事,不在其怪異,也不在其恢宏,而是平常人的得失禍福、悲歡離合,沒有一份說教。”
    這家夥也是個反禮教的,趙一鳴心想,我是來找能合作的讀書人的,看這家夥和我想的差遠了。趙一鳴想趕快離開這裏,就說:“既然老兄不願意教學,那我們就走了。”
    見他要走,常青著急了。他說道:“誰說我不願意,你隻是不知道,我平生最愛和小孩子在一起,要讓別人教授他們學業,長大後都變壞了,讓我來教,都讓他們做個真人。”
    聽他一說,趙一鳴更不敢讓他來教學了,但轉念一想,是人都有三分用,先弄到荊州城再說。趙一鳴讓他明天和他們一起回荊州,常青看看書桌上未寫完的小說,有些後悔。趙一鳴就說:“藝術源於生活,沒有經曆過,寫不出什麽好東西。”
    常青點頭同意他的話,然後念起孟子的名言,天降大任於斯人也……
    夜晚在客店休息,趙一鳴正和杜明倫說笑,忽然聽到屋外有個女人在說話,聽著像程曉茹,趙一鳴就出去看,還真是程曉茹主仆。趙一鳴以為她跟蹤自己而來的,心想這個女人還真執著,就回到屋子假裝沒有看到。
    杜明倫也看到了,就低聲問他準備怎麽辦?
    “就當沒看見,明天早點走……”
    趙一鳴話還沒說完,就有人來敲門,開門一看是何龍。何龍進來說:“真是趙老板在啊,看門外的馬車像是,還真是!”
    “何兄弟來這裏遊玩?”趙一鳴也笑臉相迎。
    “小姐病剛好,出來散散心,沒想到在這碰到趙老板了。”
    “多出來走走對身體好。”趙一鳴隨口敷衍。
    何龍眼尖,看他心不在焉,就說下麵還有事,告辭走了。
    杜明倫勸他說:“人家要是真有意與你,何必辜負人家呢?”
    他的話險些動搖了趙一鳴的誓言,在這個時代,有錢人一妻多妾也是正常。
    “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把杜明倫趕走後,趙一鳴開始做娶小妾的美夢。沒多大會兒功夫,何龍又上來了,請他一塊兒吃飯。
    趙一鳴說:“不好意思,我已經吃過了,你們自己吃吧,明天我還要趕路,等回到城裏我再請你。”
    “下來喝兩杯吧,一塊兒坐會兒。”
    “說實話,兄弟我忙了一天了,累得很,就不去了。實在對不住啊。”
    何龍勸不動他,就把一張紙條塞給他,轉身走了。趙一鳴打開紙條一看,上麵寫著:你真是個狠心人,我這就跳水自殺。
    趙一鳴猶豫了,如果她以死相逼,他該怎麽辦?如果給魯昕兒看來,也許她會說人命關天,不能不救。但她沒在這裏,還大著肚子,趙一鳴隻好繼續裝不知道。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忽然有人在下麵高喊有人跳水了。她來真的,趙一鳴坐不住了,他對自己說,這是人命啊,魯昕兒知道了也不會怪罪自己,把紙條放好,奔出房間,和杜明倫撞了個正著。
    “誰跳水了,咱們去看看。”
    說完,杜明倫帶頭,趙一鳴跟在後麵,來到湖邊一看,圍了十幾個人,程曉茹的丫環和何龍在那裏哭。趙一鳴心裏咯噔一下,人不會死了吧?看見趙一鳴來了,丫環跑過來拉住他,讓他救自家小姐。趙一鳴跑過去一看,人沒死,渾身是水的程曉茹瞪著眼,看著天上的星星。
    趙一鳴蹲下去問她:“你沒事吧?”
    程曉茹笑了笑說:“沒事,還沒有死。我是不是太傻了,明知道得不到,非要強求,”說著留下兩行眼淚,“被人家笑話,把母親都氣病了,最後連死都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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