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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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這一天,皇上許給淑妃的差事,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但自此之後,整個重華宮卻極是安寧。
    連同錦貴人夜裏被人救走的事,也以淑妃之口說出來,是她讓人送出去養著了。
    至於送到了哪裏養著,淑妃不說,也沒人知道。
    軟綿綿的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有關當日錦貴人的巫蠱之事,始終都是一道謎。
    可也就在這事情剛過不久,淑妃的重華宮,突然就有人夜裏暴斃,經查,是曾經錦園裏伺候錦貴人的宮女青鳥。
    青鳥之死,原本隻不過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可偏偏這當口,錦貴人風頭正盛,於是剛剛才被壓下去的一些風言風語,又再度冒了出來。
    寧安宮,皇帝難得來一趟,皇後殷勤的帶著笑臉軟軟語聲訴說著纏綿之情,也不知為何,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錦貴人的頭上。
    皇後道,“錦貴人夜裏不見,淑妃倒是沉得住氣。可青鳥死了,難道那事,真是青鳥做的不成?”
    想那日,青枝以一枚衣扣為證,硬生生將青鳥拖了下去,皇後也覺得心裏不安。
    皇帝卻懶洋洋的笑:“這事就這麽結了吧。不是她,也是她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隻不過,活著的人,可要更加注意了。”
    說著話,又大手將軟軟的皇後拉了過去,輕輕就撲在了他的胸前,皇帝的大手伸下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她的腰肢,慢慢的,她身子扭動起來,卻聽皇帝道,“朕今天身體不適,不會對你怎麽樣的,隻是過來歇歇。”
    說著話,又頓了頓,看著武氏道,“皇後,朕這些年,是有些冷落了你,你的心裏,可有怨朕?”
    喃喃的話語一出口,皇後頓時就嚇得急忙起身,跪伏在地,“皇上,臣妾不敢。”
    因為起得急,她頭上的朱釵亂晃,打著人的眼睛,極是明豔。
    皇帝微眯了眯眸,又笑著說,“朕隻是隨口說說,皇後不必驚慌。”
    招手,又示意著皇後上前,皇帝接下來的話,也仍舊是很隨意,但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壓迫感,“皇後,朕有一事想求皇後。”
    大手握了她的纖指,他這個“求”字一出口,皇後咬著唇,已經是略略猜到了一些。
    而皇帝的臉色,卻說變就變,“當然,皇後也可以拒絕朕的。”
    他已經托給了淑妃的事,在皇後這裏,也不過就是走個過場而已,至於她答不答應,皇帝已經無所謂了。
    “皇後這些年的日子,也過得甚是清閑,隻不過,不該皇後操心的事,以後,就不要操心了。剛剛過去的這些事,朕也不會與皇後計較了,武國公以後,還是辭官回鄉,頤養天年吧!”
    皇帝的威儀,根本容不得任何人有思考,有應辯的機會。
    他手裏還握著皇後的手,彼此親昵無間,夫妻情深,可轉眼這話裏的無情,卻已經透骨而來。
    皇後腿一軟,終是再一次跪在地下,花容失色,而萬般驚恐。
    這一次,皇帝並沒有讓她起來,隻道,“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皇後,朕與你這麽年的情份,朕希望以後,不要走得這麽絕。須知這整個天下,都在朕的眼睛裏看著,你的那點小心思,瞞不過朕。”
    朝堂有壓力,他也不得不在這後宮之中虛以委蛇,“武國公最近不安分,皇後也可以替朕去勸勸嶽父大人。另外,勞苦功高的另外幾位,皇後也便一並代勞了吧!”
    帝王無情,便如此刻。
    等得皇帝的龍袍,衣袂翻飛的從她眼前離開時,皇後的腦子裏一直都是空白的,沒有任何顏色的填補。
    皇上對於錦貴人的唯護,真的不是一朝一夕。
    可越是如此,皇後便越恨,眼裏漸漸閃出的淒然,扭曲了她端莊的臉色。
    皇上,你就那麽……喜歡她嗎?
    翌日早朝,皇上金口玉言以武國公身體不適為由,很溫和的勸了武國公暫停早朝,將養身體。
    武國公自然謝恩,感激涕零,可一轉身,就氣得差點將牙根都咬碎了。
    他身體不適,他為何不知?皇上是太醫院的太醫嗎?
    寧安宮有召,武國公轉首去了寧安宮參見自己的皇後女兒,父親間彼此見過禮,皇後也不瞞著掖著,將皇帝夜裏的話,悉數勸慰了父親。
    武國公狠道,“皇上真是被女色迷了心了!先前有個宸妃還不夠,現在再來個錦貴人,他到底想幹什麽?這大曆朝的大好江山,難道就要毀在他的手裏不成?”
    武國公位高權重,如今朝堂之上,被天子如此不給臉,心裏也著實氣怒。
    皇後冷笑著,“父親這是又何必?皇上至少沒有當朝要求父親辭官還鄉,已經很不錯了。卻是身體為由,這也就是天大的麵子。”
    “老夫的麵子是要自己掙的,又豈容他給?”
    武國公皺著眉,看一眼四下無人,更湊近了一些道,“妍兒,你再堅持的忍耐一下,很快,等父親這裏事成,便也不再懼誰了。”
    說著話,眉眼裏又閃著狠戾,皇後卻打了個哆嗦,想起多年之前無意中知道的那個秘密,忍不住就寒風嗖嗖的道,“父親,我們真的要?”
    “自然是!若不然,你看看這大曆朝堂上,我們還有活路嗎?”
    既然君王無情,也就別怪他無意,“蠻尾國近來會派使者入京,皇上生辰將至,宮中必當大辦,屆時……”
    他湊過去了身子,與自家女兒細細的說著話,而這些不可見人的隱秘,如是一旦曝光,必將滿門抄斬。
    武皇後聽得心驚肉跳,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然早早就動了手,如今想要再退出,又豈是那般容易?
    乾元宮,年輕的皇帝半眯著眼睛,看似很愜意,其實心中卻是翻江倒海,將白日裏發生的所有事情,細細的從頭到尾又順了一遍,眼見得沒有任何紕漏,這才揉了眉心,歎了口氣道,“梁公公,你說朕這樣的做法,到底對,還是不對?”
    如果皇後有錯,那也是被他一步步逼上去的。
    而宸妃的悲劇,也更是他一手捧出來的。
    這天下,他溫哲烈想要的結果,便是想方設法也要達到,如今,宸妃勢弱,錦貴人還不夠資格與皇後對峙,他這裏也時時覺得疲累。
    梁總管聽得這話,也根本不敢多言,皇上的事,無論是家事還是國事,都不是他一個閹人該多聽多說的事。
    可他不敢,皇帝卻仍舊在問他,“還有淑妃,這一次連她也給拉了下來,你是不是會覺得朕,太過冷漠無情?”
    他的大曆江山,看似穩固,又繁華似錦,可在這樣盛世長歌的表像之下,他需要去慢慢操持的事情,還有很多。
    皇後不足為懼,他憂慮的,是她背後的家族。
    這些年來,國公府越漸勢大,他怕壓不住,真要再鬧出塌天的大事來,這一輩子,也就完了。
    言畢,梁總管卻已嚇得臉色發白。這麽多年了,皇帝心裏想著什麽,他是無比清楚的。
    可眼下,他隻是一個太監,還能怎麽樣?
    斟酌半晌,也隻是小心的寬慰著,“皇上心係天下,是萬民之福。娘娘們雖然各有各命,可她們能為皇上分憂,想必也是很高興的。”
    不論是宸妃,還是錦貴人,眼下說白了,都是皇帝指間的棋子。
    一枚,或者兩枚,為了天下民生計,而不得不撒出去的棋子。
    皇帝可以一手將你捧上天,成為人上人,也可以一手將你摔下地,成為汙泥爛塵。
    這之後,乾元宮中一直安靜,靜得像是裏麵半絲的人氣兒都沒有。
    梁總管不敢折騰出聲響,生怕擾了皇上的沉思,但到底該來的還是來了。
    “微臣參見皇上。”
    沐著夜色,作普通的侍衛打扮進了宮,納蘭城叩拜,臉色極是沉穩。
    似乎之前,從來也沒有過被罰的事情,在皇上麵前,他一直就是個忠心的臣子。
    “這次,可又查出了什麽?”
    皇帝似乎淺眠,可這會兒又醒了,他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懶懶的問,納蘭城道,“不出皇上所料,這些日子微臣刻意鬆懈守衛,果然在今夜抓了一個欲要出城的探子,微臣已將人秘密拿下,不知皇上如何處置?”
    行了禮,皇帝讓他起身,納蘭城身姿挺拔站穩著身形,沉凝著目光,坦坦蕩蕩迎著皇帝看過。皇帝點了點頭,再與他說道,“此事暫且先行壓下,聽朕的命令,再動手不遲。”
    頓了頓,忽又想起一事,“朕聽說,納蘭年輕時,曾為一名女子,而與納蘭明珠大人父子生隙,此事,可是真有?”
    隨著他說話的聲音落下,皇帝微軟的眉眼含笑看了過來,納蘭城一時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什麽意思,可說實話總是沒有錯。
    當下便道,“回皇上的話,此事確實屬實。”
    那時候,他年輕氣盛,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子,自然不肯放手,可父親卻說那女子出身低賤,不配他。
    又趁著他出門當差的時刻,不顧娘的反對,當場棒殺了那名女子,自那時起,他便與父親之間,再也回不到當初。
    如此想著,納蘭城的心中又微微一歎,皇帝卻道,“父子哪有隔夜仇?這麽多年過去,朕為你指門婚事可好?順便,也將之前的嫌隙,該放下就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