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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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
    納蘭城猛然驚醒,賜婚的事,來得太過突然,他根本沒有準備。
    皇上突然問起他曾經的侍妾之事,原來隻是想要幫著他開解他們父子間的恩仇嗎?
    “皇上,微臣現下心如止水,並不適合現在成親,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心思一定,納蘭城跪地請求,縱是如此,他的脊背,也始終挺得筆直。
    皇帝定定看他片刻,終是歎口氣,輕聲笑道,“看來,朕想當紅娘這個願望,是又要落空了。也罷,強扭的瓜不甜,納蘭起來吧。”
    邊說,又抬手虛扶了一下,梁總管心中跳個不停,仍舊是大氣不敢出,納蘭城已經起身,又謝過皇上,至此,皇帝才像是剛剛覺出了累,看一眼天色不早,“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那探子抓了,你自該知道怎麽做的。”
    罷了手,納蘭城退了出去,梁總管微微鬆了口氣,便聽皇帝又問,“可是又什麽話想說的?”
    懶洋洋拿起手邊早就涼了的茶盞,這時候,他又想起了那個膽大包天的小宮女,話剃一轉道,“錦貴人現在哪裏?”
    梁總管道,“在沁園。”
    那園子,雖然名字起得極好,但實在沒有人去,久而久之,便又另有一個名字,叫做鬼園。
    “有人守著嗎?”
    皇帝又問,“別再出些什麽事,朕這次,可懶得再理會這些了。”
    宮中的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總是打不完,斬不盡的,索性如此,他就縱著他們,好好的縱著。
    “沁園也是由納蘭大人派人守著,目前很安全。”梁總管又說,皇帝便又起了興致,想了想這幾天裏,也沒機會見到那個女人,不免得也有些想念,“那就過去走走吧。唔,對了,換身便裝。”
    從乾元宮出來,皇帝已是一身侍衛的裝扮,由梁總管侯著,一盞宮燈挑著,慢慢向著沁園而去。
    臉上的傷,慢慢的消退,可心裏的恨,卻一天比一天更加瘋狂的增長著。
    她忘不掉這幾日的恥辱,也忘不掉自己曾經被像一隻死狗似的拖在地上,硬生生的給拖出去。
    “皇後,淑妃……是你們嗎?如果是,你們又何其狠毒?”
    這幾天很冷靜,她前前後後想了好多的事情,而最後得出的結果,便是這樣令她恨到骨子裏的怨毒。
    一個個看似光鮮明亮的嬌顏下,實則卻是心如蛇蠍,毒辣狠極。
    指尖用力的掐著掌心,有絲絲的血跡溢出,她不覺得疼,隻是覺得冷。
    沁園不比錦園,這裏完全就是另一個被廢棄的冷宮。夜裏有風呼嘯,白日蛛網叢生,若不是每天有人準時的給她送了吃喝過來,她甚至都已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如此,頭挨著這冷炕,身上連個毯子都沒有,她曾被拖著走的時候,磨破的雙腳露在外麵,隱隱有種鑽心的疼。
    如此境地,越發顯得淒涼。
    “錦言。”
    門外忽然有了宮燈搖曳,有刻意放鬆的腳步聲,慢慢的到了她門前,她側著耳朵聽,忽然一翻身就坐了起來,不等得梁公公推門進來,她已經飛一般的跳下炕,手用力,猛的將門拉開。
    夜幕傾倒之側,景元帝一臉含笑的抬眼看著她。梁總管嚇了一跳,還是恭敬的道,“錦貴人。”
    錦言卻顧不得他,隻是傻愣愣的仍舊看著皇上道,“皇……皇上?臣妾是在做夢嗎?”
    她怔怔的站著,既不讓人進來,也不將門讓開,景元帝一臉無奈,“錦兒,朕來了,你就這麽讓朕站在外麵?”
    一句話,錦言慌忙將門讓開,景元帝踏著步子進去,梁總管笑了笑,又看了看屋內擺設,便又彎了腰身出去。
    不多時,送進了熱熱的茶水,以及夜裏的點心。
    景元帝隨意打量四周,眉頭皺起,“錦兒,這個地方,真是委屈你了。”
    就這麽殘破的地兒,怎麽能夠住人?
    錦言搖搖頭,卻又含淚道,“不委屈,隻要皇上能來,臣妾再大的委屈,也能受的。”
    她這話是誠懇的,更是真心的。景元帝聽得出來,自然也不會去刻意再說些什麽話,讓她為難。
    隻是這小女人卻一直記得一件事,忽然起身,“嗵”的跪在皇上麵前,“皇上,臣妾沒有詛咒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那一件巫蠱娃娃之事,始終是她心頭最恨的一件事。
    “朕知道,你起來吧。”
    抬了手去扶她,錦言順勢而起,皇帝卻又接著道,“你現在正是朕眼跟前的紅人,朕許你的榮華富貴還來不及享受,又豈能再做出那等詛咒朕的蠢事來?”
    除非是那等腦子壞了的人,才會在這個時候詛咒皇帝。
    “皇上……”
    錦言眼裏含淚,卻終於是開心道,“隻要皇上能信臣妾……”
    接下來的話還沒有說,皇帝卻已經抬手將她打斷,“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錦言,朕之前曾經說過,要放你一人在這後宮之中步步維艱的獨自搏殺,可朕到底是沒有太忍心。所以,還是插手了。”
    一次又一次的陷害,與手段,連他這個一國之君都有時會覺得心驚肉跳,更何況是個女子?
    “朕雖然是令人將你秘密的救了出來,可在外麵的眾人眼中,你身上依舊是背著罪責的。現下淑妃是替你擔了一部分的責任,然這最後的結果如何,朕現在也不知。隻能等。”
    等著那些人主動跳起來,或是等著那些人熬不過他,慢慢的死去。
    但不論是哪個結果,都會委屈了錦言。
    “臣妾不怕的。”
    錦言說,軟軟的眼底有著不輸於男兒的堅韌,“隻要能為皇上分憂,臣妾死都不怕!”
    她柔弱的身子倚在他的懷裏,皇帝輕拍著她的肩頭,幽幽一歎,忽爾又問她,“剛剛,你怎麽知道是朕來了?”
    當時看到她那樣不顧形像的飛奔出來的時候,他的心中也是充滿的驚訝,但隨之而來的,又是滿心的感動。
    他身為一國之君,女人無數,也就唯有一個她,才會如此風風火火的來迎他。
    “剛剛……是臣妾好像聽到了皇上的聲音,所以就來了。”
    錦言不好意思的說,皇上忍不住也笑了,“所以才拉開門,以為朕隻是一個夢?”
    心裏軟軟的,柔柔的,“是不是這樣的夢,你已經做過了好多次?”若不然,這樣飛一般的開門速度,又哪裏會來得這麽嫻熟。
    “皇上……皇上取笑人家。”
    臉皮薄的小女人忽然就紅了臉,低低的說著,如此嬌美的小女兒姿態,倒是稀罕的能在她的臉上見到。
    皇上頓時起了興致,手指捏起她的下巴道,“跟朕說實話,是不是每一次做夢,都會奔出來開門?是不是心裏想著朕,也想了好久了?”
    瞧著她泉水一般清澈的眼睛,聽著她小鹿一般亂撞的心跳,景元帝啞然一笑,終是不忍心再迫她,慢慢的吻覆下來,壓在她的唇上。片刻後,又抱了她上床,男人的健壯與女人的柔美,眨眼間,就譜成了這世間最為唯美的一曲長歌頌。
    而這一夜的寵幸,宮中沒有記載。
    梁總管吹熄了宮燈,盡忠職守的守在門外,心想著這皇帝,也不嫌這裏的床小嗎?
    果然年輕就是好呢。
    如此長長一歎,夜裏的風,又將他的歲月更加吹冷了一步。
    沁園之行後,又是連續十好幾天,皇帝再沒有過來,可錦言每每想起皇上那一夜的熱情,總是會忍不住的笑。
    縱然外麵明槍暗箭,都已經極到了極為緊張的地步,可她這裏卻是難得的平靜。
    後宮眾妃不知道她的去向,也便沒有人會來這裏打擾她,她也樂得清靜。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的,是個多雲的天氣。
    錦言搬了小凳子出來,坐在陽光下,手裏靈巧的編著一隻草蜻蜓,正巧,納蘭城踏著陽光而至,往這裏提了食籃送飯。
    原本這些差事,根本用不到他,可他心裏也不知道想著什麽,像是有貓爪子撓著似的,他將送飯的人打發走,他親自來了。
    進了園子,就見這般溫馨恬淡的一幕,女子柔順,天地開泰,她的指尖纖細而白嫩,更加顯得她手中的草蜻蜓,嫩綠青翠。
    原來卻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好手藝。
    “錦貴人。”
    看她一直不曾察覺到他的到來,納蘭城終是輕咳了聲,輕聲喚道,錦言抬眼,就見到他正站園子門前,一身青色的衣袍,將他襯得越發的身姿筆挺,儒雅如玉。
    “納蘭大哥,你來了,快進來坐。”
    彎唇揚著笑意,她揚手喊著他,又進屋去再搬了一隻小馬劄出來,示意他先坐,納蘭城搖頭,含蓄的笑,“錦貴人有勞了,屬下站著便好。”
    到底,她是皇帝的女人,他縱然有心,可她不知,他便不願意給她再多加任何壓力。
    隻是偶爾想到時,他總會願意來默默的看看她,看她過得開心,他也便足夠了。
    錦貴人卻不以為意,也不懂他的心思,隻是仍舊笑著喚著他,“納蘭大哥這是客氣什麽?上次在江邊遇險,也多虧納蘭大人相救,我也還沒來得及謝謝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