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錦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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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總管出了內殿,傳旨納蘭城,不出片刻時間,已被皇上金口玉言定為“瘋症”的皇後娘娘,便被人生生的堵了嘴,帶了下去。
跪地眾人俱都臉色煞白,噤若寒蟬的看著,她們心中皆知,這一次,皇後將永久不會再有出頭之日。
這之後,寧安宮被列為皇宮禁地,太醫諸列頻繁出入,看起來極是神情凝重,可最後送入寧安宮的湯藥之類,無一不被全部倒掉。
也唯有“瘋顛”的武皇後,在日夜不停的哭喊之後,有宮人冷漠上前,粗魯的為皇後灌入湯藥,片刻消停。
自古宮廷爭鬥,曆來殘酷,武國公謀亂之後,景元帝再不複往日養精蓄銳隱忍不發之勢,而是一反常態,雷霆出擊。
繼後宮武皇後被突然“瘋症”之後,原本斥責回俯閉門思過的武國公,一夜之間驟然重病,暴斃而完,至此,全國上下,舉朝皆驚。
任誰都沒有想到才不過短短一日之內,整個朝堂格局,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有蠻尾族奸細,也都被犀利出擊的景元帝,或抓或殺,無一漏網。
至此,天下人才知,當朝國丈爺,國公大人,竟是如此一個狼子野心,心狠手辣之輩。
一時間,輿論四起,流言紛紛,原先還與武國公一路,想要趁勢而起的人,如今紛紛倒戈,憤而抨擊。
如此人心勢利,也可見一斑。景元帝聞訊之後,隻是冷冷一笑,道,“國公府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下,卻偏是狼子野心不死,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搞什麽與蠻尾聯合,壓朕大曆江山,朕再就算再沒有兒子,也絕不會便宜了他!”
頓了頓,又看向腰身低垂的梁總管,“寧安宮現下如何?可還安寧?”
倒是這個“安寧”二字,說得極是嘲諷。
寧安宮,好像是從來都不曾安寧過,武皇後,也再不出初相遇時的武皇後了。
“皇上問的是皇後娘娘嗎?娘娘現在不哭不喊,像是已然認了命。隻是老奴看著,也實在是可憐。曾經那麽高高在上,一世尊榮,可到了如今,卻落得個被謀反誅連的地步……”
輕輕搖頭,梁總管心下歎息,在皇上麵前,他倒不是要為武皇後說話求情,而是覺得,原本該是榮華富貴的日子不去過,而是要異想天開以身試法,落到今日之境,也是命中有此一劫。
“既是認了命,那看在朕與她多年結發,就且讓她安安靜靜的吧!”
隨意吩咐完梁士,景元帝自行又去接見大臣,安撫後宮,另外還有華宗民等待召見,華貴人需要賞賜,更甚者,蠻尾國奸細,他也是要去見一見的。
自然,皇帝金口玉言吩咐的事情,無人敢去懈怠,不出半日時間,早就將整個寰宮清洗收拾得煥然一新,梁總管更是著人以最快的速度,將新作的錦宮的牌匾送了過來。一切事務,都在井井有序的小心進行著。
便在此時,景元帝聖諭,正式召告朝堂,廣布天下:甘露殿錦嬪娘娘於帝嗣有功,且功在社稷,特就此封賞錦嬪娘娘,正式為錦妃之位,賜住錦宮,原,寰宮。
自然,錦妃重傷,半昏半醒中,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地,隻是身邊總會有人,在時不時的極為小心的照顧著她。
喂水,喂飯,擦手,擦臉……漸漸的,錦言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是極好的。
青枝與核仁在一邊低聲交談,兩個貼身宮女,均是目光擔憂的歎息著。
甘露殿一事,到底對娘娘打擊過大,原本就不是極好的身體,如今已經滿目瘡痍,等得這一場大劫過去,也不知道娘娘,還能不能再振作起來。
“青枝姐姐,都已經好些天了,娘娘要是再不醒來,那要怎麽辦才好?”
核仁再次憂心忡忡的問,這些天過的,她幾乎便是度日如年。甘露殿之事,到底是在她們的心上,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雖然那一日的驚心魂魄,早已悄然遠去,可娘娘如今的處境,卻比之前更加凶險。
皇上自從那日之後,便不再來過,這也讓核仁很是擔心,娘娘的恩寵,是不是終會止步於此?
而對於核仁的擔憂,青枝依然冷靜,隻是語重心長的道,“娘娘是有福之人。一切,都會過去的。”
尤其是小產最為傷身,娘娘卻連續兩次,雖是間隔也有一定時間,可這時間,也算是虛弱到了極致。
許是這樣靜靜的睡著,倒也是一種極好的休養方式。
“姐姐,你的意思是?”
核仁驚訝的問,青枝微微點頭,又上去幫著沉睡的娘娘輕輕擦了把額頭的汗。
如今天氣正熱,娘娘的身子,卻受不得那冰盆的寒氣,青枝便一天裏,總是拿著帕子,不時的幫著娘娘擦汗。核仁看在眼裏,又默默的記在心裏。
幫著擦過汗後,青枝又去拿了水碗過來,筷子沾了水,輕輕的點在娘娘略顯幹燥的唇上,核仁頓了頓,邁步上前,“青枝姐姐,我來吧。你身上還有傷勢未曾痊愈,以後這些粗活,都交我便好。”
抬手過去,要接她手中的水碗,青枝便抬了眼,略想了想,點頭道,“也好。隻是娘娘身體虛弱,這天氣又熱,一定是要照顧好了的。娘娘這裏,片刻離不得人。”
甘露殿之事,核仁的忠心護主,青枝也是看在眼裏的,尤其如顏那一耳光,若不是核仁護著,一定是打到娘娘臉上的。
倒不是說娘娘就多麽金貴,一定要讓人代受,隻是真要被那麽一個狐假虎威的宮女打了,連她都咽不下這口氣。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會在這裏一直守著的。姐姐趕快去休息一下。等得午膳送了來,奴婢會去告訴姐姐的。”
溫熱的水碗接在手中,核仁挨了耳光的臉,雖然已經好了不少,但仍顯得淡淡青腫。青枝看了她的臉,便點了頭起身,回了側殿的耳房中,去做暫時休息。
外麵的嬤嬤進來,幫著娘娘在屋裏染了熏香,這平日裏聞起來極是舒服的味道,今日卻覺得異常的難受,錦言眉梢頓了頓,略有不適的睜開了眼,核仁立時驚喜道,“娘娘,您終於是醒了,可是要將奴婢要嚇死了。”
一邊說著話,一邊又小心的扶著娘娘起身,錦言搖了搖頭,先行指著那燃著熏香的爐子,難受的道,“滅了。”
虛弱的吐出兩個字,竟是連嗓子都有些幹啞,躺了這麽多天,覺得身子越發沉重,更不知今昔是何年。
隻是皺眉,略略茫然看著眼前所有陌生的布置,一時頭疼,竟然想不起這是在何時,又將甘露殿重新裝飾一新了?
“娘娘,您先稍等一下,奴婢去將那熏香掐了。”
核仁見娘娘不舒服,也不敢多待,急忙交待一聲,就過去將那熏爐裏的香掐滅,再打開窗子扔了出去。
餘光看到殿外的嬤嬤正在彎著腰身找什麽地方,她看一眼,也沒放心上,又將窗子打得更開了一些,以便將殿內的味道散出去。
錦言靠在床側,頭有些疼,臉色卻微微發白,她記得自己之前,是被皇後掌心裏斷掉的護甲給惡意的傷了臉。
記憶的閘門一旦打開,那些才剛剛過去的事情,便又如同潮水一般,狂湧而至,她眸光猛的驚怒,下意識低頭,抬手去扶住自己的小腹部,隻覺得掌心微涼,曾經那個給予了他們無數希望的孩子,已經沒了。
胎兒尚未成形,便已被那般粗魯而又狠戾的扼殺在了母親的胎腹中,武皇後,這將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眸光裏漸漸染了寒色,錦言緊緊的抿著薄唇,慢慢的垂下眸光。
青枝匆匆進來,一見娘娘果然醒了過來,立時就哽咽上前,“撲通”一聲跪下,啞著嗓子喊道,“娘娘,你終是醒了來,現在可還有哪裏不舒服?奴婢已讓核仁去請太醫,讓小和子去請皇上了。娘娘若是哪裏不舒服,可一定要跟奴婢說。”
在娘娘醒來的第一時間,內殿裏有機靈的小宮女已經去向剛剛休息的她,報了這個好消息,青枝自然是驚喜交加,當下也顧不得再休息,甚至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這麽光著腳的撲了進來。
打發了核仁小和子各自去忙活之後,她小心翼翼的幫著娘娘將鞋子穿上,又將自己激動的心情壓了下去,故作輕鬆的道,“娘娘,您還不知道呢,咱們現在的這個地方,是皇上特賜的錦宮。娘娘現在已經不是錦嬪,而是錦妃了。奴婢向娘娘道喜。”
起身後退一步,青枝恭恭敬敬向娘娘施禮道賀,錦言抬了眸,眼底的寒意壓下,與她輕輕的道,“不管是錦嬪,還是錦妃。青枝,這一輩子,我永遠都感謝你。”
她這一生,如果沒有青枝,將永遠也走不到今天這個地步。
隻不過僅僅半年時間,她錦言便從一個默默灑掃的小宮女,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運氣固然是有,可她身邊之人,對她的種種維護,也會讓她深記心中。
自然,還有一些人,她也會好好的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