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納蘭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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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妃呆了呆,眼裏的難堪一閃而逝。皇帝甩了衣袖踏步而進,徑直坐於錦貴妃身側,抬手拿起貴妃的盤盞,見碟裏有肉,便自行挾了來吃。
    才剛剛第一口,立時便頓了頓,好奇的道,“錦兒,這是什麽?朕怎麽從來沒吃過這樣好味道的食物?是禦膳監給你獨自開了新菜色了嗎?”
    挾了筷子想要再吃第二口,發現碗裏已經沒了肉。再看看眼前滾燙的鍋,還有放在一側的生肉片,便覺得有些迷糊,“錦兒,這怎麽用?”
    他身為一國帝王,到底這世上,也還是有他所不了解的神奇。
    比如眼前這一口鍋,與這滿桌的各式各樣的菜色,他便不知道怎麽用。
    “皇上,將這生肉片放進去,現煮片刻,開鍋即可。”
    重新喊了人來,新拿了一副碗筷,錦言接過自己的用,將新的用具給了皇帝。景元帝不以為意的道,“用一套不就行了?”
    他不樂意跟錦兒分開吃。
    錦言臉抽了抽,看一眼宸妃勉強帶笑的臉,她不著痕跡的白他一眼,低低的道,“皇上,宸妃姐姐難得來一趟,皇上要好好的嘛!”
    抬眸,又向著宸妃軟軟一笑,宸妃終是吃不下去了,將手中筷子一放,起身告辭道,“皇上,臣妾突然想到,淑妃宮中還有事未曾處理,請恕臣妾先行告退。”
    屈膝行禮,待得皇上不耐煩的罷手同意,宸妃咬了咬唇,垂眸離去。
    在轉身的一瞬間,她猛的寒了眸光,眼裏帶著噬骨的煞。
    宸妃一走,錦言也沒心情吃東西了,將筷子一放,無語的道,“皇上,您這是盡給臣妾惹點麻煩呢。”
    “胡說八道!朕這是在維護你,什麽時候給你惹過麻煩?”
    學會了吃鍋燴的手法,皇帝越吃越好吃,當真吃得津津有味,要放不下筷子,更是一連聲問道,這好吃的菜色是哪裏學來的,以前怎麽從來沒吃過?
    錦言撫額,有些無語。
    也是,讓他一國之君的帝王,卻變著法兒的花心思去照顧別的女人心情,他大概也是真做不到的。
    罷了,此事以後再說吧。
    便也順著他的話頭道,“是臣妾在宮外時,沒得吃食,啞婆婆便弄了這樣的鍋燴來吃。要不然,臣妾現在,可能還要更瘦一些。”
    看她現在的樣子,倒是比初時回宮時,稍微豐腴了一些,可依然顯得弱不禁風。
    尤其是那肚子,更是跟吹氣似的一路向上,就越發讓人擔心,等她孕期足滿,這孩子,到底能不能夠生得下來?
    這個想法猛一出現,景元帝立時就打個寒戰,將這個想法驅逐腦海。
    他是絕不允許這個情況發生!
    一眨眼的時間,冬日更冷,年關將至,這一年皇帝諸多喜事,邊關勝仗凱旋而歸,宮中貴妃與皇貴妃,也相繼有孕在身。於是這一年的年關,也過得極是歡喜。
    而皇貴妃與貴妃,各自有孕,不方便出席,各位朝臣命妃也便隻進來送了賀禮,又說了些恭維的話,便行離開。
    等得終於應付了這些人,錦言早已累得睜不開眼,她托著跟球似的肚子,慢慢側身躺回到床上,核仁不由心疼的道,“娘娘,這都要六個月的身孕了,看這腳腫的……奴婢想著,娘娘這一胎,大概就是三胎的樣。”
    看皇貴妃隻是一胎,眼下還極不明顯。而貴妃這裏捧著個肚子,讓人看了就覺得著急,這要等著生,這該多麽大了?
    人還能不能走得動?
    “唔!怕什麽?皇上不是早提前備了穩婆來的嗎?說是雙胎的孕婦,大概是容易提早生產的。”
    要不然,這麽大的肚子再這麽裝下去,她也真是要累死了。
    而想想,還要再懷上差不多四個月的時間,貴妃整個人都不好了。
    核仁哭笑不得,“娘娘,您怎麽就不明白奴婢的意思呢?奴婢是說,將來萬一要是……那誰都代不了的。”
    現在懷的越大,將來生產便越加困難。
    “好啦好啦,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還不至於過早去想這事。”
    錦言打個哈欠,疲累的閉上眼,這會兒是連衣服都沒得脫,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屋裏燒著地龍,倒是極睡,可這樣子睡,也是很不舒服。
    核仁歎了口氣,左思右想,終究還是由著娘娘去了。
    孕期的人,總是睡眠不足,她大概隻稍稍動她,便又會驚醒。
    彼時,外麵的煙火,驟然就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此起彼伏的炸響個不停。錦言嚇了一跳,猛的從睡夢中驚醒,嘴裏慌亂的喊著,“納蘭大哥,快跑,有狼來了……”
    一話未完,猛然核仁一臉呆滯站在床前,她微微愣了片刻,才呼出一口氣,“本宮做了惡夢。”
    抬手擦了下額邊冷汗,核仁將呆滯的神情化去,抿了抿唇,便退了下去,不久,又捧著一壺溫水進來,慢慢的遞於娘娘喝著。
    外麵爆竹炸響,又是一年。錦言形容懶懶的依在床榻,眼望外窗外不時映起的點點火光,她喃喃的道,“核仁,你知道嗎?曾在宮外流落整整半年的時光,是恐懼的,卻又是心安的。我們回不去,便隻好在野外生活著……宮中有叛軍的人,侍衛中也有叛軍的人。核仁,我現在就一直在想,納蘭的死,他並不是意外,他一直是知道了什麽,被人滅了口。”
    可是依著納蘭城的一身好功夫,到底又是誰,能那樣輕易的殺了他?
    據說去時,滿身都是刀劍之傷,他是被人合圍了呢。
    “娘娘,過去的事,可千萬不要提了,這要是讓皇上知道……”
    核仁臉色發白的欲言又止。很多事情,很多時候,並不是你以為沒事,就當真會過去的。皇上現在不提過去的那些事,也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提。
    “知道便也知道了,那又能怎麽樣呢?核仁,這件事壓在我心中已經很久了。你知道啞婆婆吧?他是納蘭的奶娘。納蘭夫人雨夜遇害的時候,玉娘是救活了的,隻可惜,卻是毀了嗓子,終生不再能說話了。納蘭為了不讓皇帝再對我有什麽不好,他在皇上那日過去之前,便將啞婆婆接過去照顧我。”
    說著話,眼裏便慢慢的含了淚,輕輕的,又吸了下鼻子,低低的道,“似他這樣的好人,怎麽可能,就會落得個那樣的命運?”
    被圍殺而死,到最後,是誰下的手,她根本無從得知。
    而這樣的事實秘幸,若是貴妃不說,核仁又豈能知道?可現在知道了,更是嚇得整顆心都發著顫。
    跟了娘娘這麽久,核仁既是學到了娘娘的善良,也有著她自己的一些思考。
    這世上,到底還有什麽人,能對納蘭大人這樣的人,會下這樣的死手,然後,還不能被人發現?
    乍然這個可能,核仁小臉猛的變得更白,她拚命的遏製著,強迫著自己不去想,可越是強迫,便越是在胡思亂想。
    窗外爆竹一直持續了很久很久的時間,小年夜是要守夜的,漸漸等著爆竹聲,慢慢弱下,這也預示著,新的一年,已經過去了。
    “終於結束了,本宮也該睡了。”
    將手裏的水杯遞過去,核仁失魂落魄的抬手接過,錦言歎息的掃她一眼,勉強露出一個笑意,“天色已晚,你也去睡吧。”
    核仁起身,茫茫然的行了禮,例行公事般的囑咐娘娘有事吩咐,然後,步子像踩在雲端一起,飄飄然然的回到了側殿耳房。
    身後,她不知道的是,貴妃是一直注視著她的背影,眸光中說不出來的歎息,與傷感。
    對於她來說,納蘭城的死,一直是她心上的一道,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口。
    此時,城外,高高的陳懷庵上,落雪皚皚,白色掩映。
    極致美麗的夜,辭舊迎新的好時候,一道沉寂的身影,像是亙古便有的冰雕一般,已經站在這裏,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
    “給你。老這麽站著,又有什麽用?既然想她,就回去看看。”
    一壺烈酒砸到身上,還沒等落地,便被人靈快的接住。
    納蘭城回身,看一眼黑暗與白雪揉和的分際線中,慢慢行來的武月寒,唇色勾著一抹涼薄的笑意,“不回去了。再回去,也是給她找些麻煩。我隻要知道她過得好,便足夠。”
    武月寒過來,厚實的大氅裹在身上,拍著他的肩膀道:“都說你納蘭公子與她錦貴妃有染,我之前是不信的。可眼下看你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倒還是真信了。”
    “武月寒,你給我閉嘴!”
    納蘭城倏然挑眉,衝著他砸出一拳,武月寒躲開,納蘭城仰脖一口烈酒灌入,嗓子裏是苦澀的,連同整顆心的都是澀的。
    “武月寒,你身為武國公唯一的子嗣,你有沒有想過,假若有一日,武國公當真位登大位,你是何等風光?”
    酒灌下去,心就亂了。而像如此大逆不道之語,放在之前,納蘭城是連想都不敢想,可今天,他卻是說了出來。
    武月寒一笑,眸光裏噙了寒意,“那依你的意思呢?你這一生,都誓要忠君,可君卻要殺你。若不是我,你還能好好的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