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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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出宮,十字街頭。
    紙條上,縱橫觀望,也就隻有這簡短的八個字。再將那送紙條的小太監喚進來問明情況,也依然很肯定,前邊傳來的紙條,就是要送來錦宮,給貴妃娘娘的。
    可這樣一來,就奇怪了。
    “娘娘,這紙條上的字跡,娘娘可否認得?”寒秋問。
    錦言抿了抿唇,大方道,“不怕寒大人笑話,本宮大字不識一個,又怎麽可能認識什麽字跡?”
    她隻知道那些寫的橫平豎直,或是龍飛鳳舞的都是字。
    可具體是什麽字,她不認識。
    隻是依著那字條意思,想了想,搖頭道,“交於皇上吧!”
    紙條放到皇帝桌子上,斷指的事情還沒弄明白,便又出了這麽一出,景元帝摸著腦門,也覺得真是夠了。
    “朕就等它正月十五。”
    猛的一拍禦案,景元帝拂袖而起,“擺駕錦宮!”
    這一天天的煩心事,他隻要一想起,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皇上,這可使不得啊!”
    梁總管忙忙又攔,“皇上,宮中規定,初一十五的大日子,是要寧安宮的。”
    寧安宮是皇後住的地方。可現在皇後不在了。
    景元帝回眸,奇怪的道,“朕的後宮,朕是不是連去哪裏,都做不得主了?”
    “皇上恕罪,老奴不敢……”
    梁總管忙著伏地請罪,叩頭不起,皇帝哼一聲,吐口氣道,“朕知道你好意思,是不願意讓貴妃再受他人指點。可現在朕心裏煩,就算是朕想要獨寵她一人,又有何不可?”
    他一國之君,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皇上,可是天下眾口,猶如猛虎,皇上自是不懼這些事情,可娘娘還懷有身孕……”
    “你!”
    麵對梁總管的苦口婆心,景元帝到最後,也隻得狠狠咬了牙關,怒而拂袖,“朕去太妃那裏陪著!”
    目送著皇帝身影走遠,梁總管苦笑不已,“皇上,不是老奴為難,實在是,人語可畏啊!”
    貴妃本就被潑了一身的髒水,幾乎要摘不清自己了,若是皇上再連著初一十五都要歇到錦宮,怕是那些個老臣都要瘋了。
    一耳光將眼前女子的臉,狠狠的扇出去,皇貴妃冷怒道,“沒用的東西!不是讓你好好伺候著皇上嗎?你竟是連皇上的影都見不著……”
    采嬪摔在地下,整張臉都是腫著,眼裏含著委屈的淚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娘娘,不是卑妾不努力,實在是皇上根本連正眼都不看卑妾一眼……”
    自從上次,采嬪被錦貴妃從乾元宮衝出來之後,皇帝似乎也有些淡了那些曾有的心思。
    像是對於她爹的任命,就像是沒有提過一樣。
    其父楊守業,也是個兢兢業業之人,就是太過一根筋了,與華宗民不同的是,華宗民還有些功高蓋主的嫌隙,楊守業就算是為國立下汗馬功勞,也絕不敢居功至偉。
    “罷了,總歸也是個沒用的東西!下去吧!”
    厲聲將采嬪喝下,采嬪捂著臉退走,無人注意的時刻,她漸然回眸,看著皇貴妃,眼底掠過一絲怨毒。
    剛出得明華殿,前頭白雪皚皚的灌木叢,有人跳了出來,攔住去路,“采嬪娘娘,我家主子有請。”
    “你家主子,是誰?”
    采嬪警惕的問,“要是路有些遠,我就不去了!”
    眼前太監太過陌生,她心中猛然升起不好的預感,轉身要離開,可轉眼,那太監冷著臉,不由分說將她架了走。
    她頓時驚得厲害,張口欲喊,那人抬手在她脖子卡了一隻手,告訴她,“想死,就喊出來!”
    這一下,采嬪嚇得夠嗆,又驚又懼的帶著眼淚跟著這太監走。一直到了皇宮最後的一處廢墟的殘殿中,這陌生太監打扮的人,才將她扔下,徑直行到假山之後,恭敬的一句,“娘娘,采嬪請來了。”
    請?
    采嬪聽了這話,差點氣歪了鼻子。
    有你們這樣請人的嗎?這是綁架,綁架!
    心裏怒喊著,采嬪到底是不敢造次。
    寒風呼嘯,打著雪粒,她瑟瑟發抖的跌坐在雪地中,慢慢一張嬌俏的容顏,行至她麵前,高高挺起的肚子,儀容尊貴的妝扮,采嬪知道這是誰。
    “娘娘,請問喚卑妾前來有何事吩咐?”
    她顫巍巍跪起身,心頭亂鼓猛跳,錦言扶著肚子,不言不語的向身邊的太監點頭,太監退下,將這一方空地,留給了這兩個女人。
    唯一聽到的一句話,便是貴妃娘娘開口便即起的淡然,“本宮聽說,這處殘殿是個好地方。本宮在這裏差點丟了命,可喬神醫卻真的死在了這裏,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孤魂野鬼,若是采嬪小主樂意的話,本宮送你去跟他們做個伴?”
    寒秋嘴角一抽,咳,好吧,娘娘扮起惡人來,也是像模像樣的。
    站在不遠處的幫著娘娘警惕著,身後傳來采嬪驚魂欲絕的驚叫聲,“不要,卑妾不要死在這裏,求娘娘饒命,娘娘想要知道什麽,卑妾若是知道,一概都說。”
    她頭磕下去,“咚咚”的響,等得磕夠了幾個頭,錦言輕笑,“好!你與本宮說說,本宮殿裏的斷指怎麽回事?”
    這……
    采嬪懵了,一臉煞白,“娘娘恕罪,卑妾真的不知啊!”
    “那好,此事不知,那本宮就再換個問法。皇貴妃娘娘,是真的懷有身孕嗎?”
    玩味的唇角勾勒著笑意,錦言問得極是直接,采嬪這一次,可是真的傻了。
    如果說斷指之事,她是當真不知,那這假孕這事……她呆呆的好半天,才猶豫的道,“娘娘,這……卑妾不敢說。”
    “不敢說,就是不怕死嘍?寒秋,把她留在這裏吧!”
    抬手扶著肚子,錦言抬腳便走,言語間的殺意與冷寒毫不留情。采嬪猛然一個驚顫,尖叫一聲,“娘娘,不,不要,卑妾說實話,卑妾什麽都說。”
    原來那是寒秋,是被皇上押入大牢要叛死刑的人啊,為什麽會在這裏?
    “娘娘,這裏天氣涼,娘娘先行回宮,這位小主的嘴巴,奴才一定會將她撬出來的!”
    都說人的適應能力其實很可怕的。
    如今看來,也果然如此。
    從前的寒秋最看不起的就是這些個閹人,可他如今,連自己也成為了閹人,更是連自尊自傲的骨氣,也都相應的隨著那被割的一切,隨風而去了。
    貴妃被核二與小和子簇擁著走了,剛剛他們沒有近前,而是遠遠的看著。這眼下,事情有了進展,寒秋一力接手,他們自然也走得快。
    “說吧!娘娘問那兩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另外,我再多問一個問題,三清,是怎麽死的?”
    寒秋的問話很簡單,直接,犀利。
    絕不給她任何轉圜的餘地,采嬪想不要說,可這裏冰天雪地,除了眼前這個凶神惡煞的舊侍衛,新太監,便連一絲生機也沒有。
    哪怕是她哭啞了嗓子,也斷不會有任何人來救她的吧?
    一時間悲從中來,她捂著被打腫的臉,崩潰的哭泣道,“是娘娘讓人殺的……”
    至此,一切都水落石出。
    那一次,當皇貴妃向她袒露自己的假懷孕後,她也陸陸續續知道了一些事情,這其中,就恰巧包括了三清的死。
    寒秋腦袋“嗡”的一下,一把扯了她脖領子,怒聲問道,“三清不是明華殿的人,為什麽,皇貴妃要殺她?”
    采嬪吸一口氣,拚命壓抑著哭聲,就怕這寒太監一時怒起,把她給哢嚓了,索性一句話也是說,兩句話也是說,她嗚咽著道,“是為了嫁禍給德妃娘娘……”
    如此,一切明了。
    因為一種說不出口的,更加不能放置於明麵上的明爭暗鬥,便真要如此心狠手辣的犧牲掉一些無辜的人嗎?
    寒秋怔怔咬牙,慢慢的將眼前采嬪的衣領鬆開,采嬪連滾帶爬跑走,可也不敢跑得太遠。
    她怕跑得太急,再惹了這煞星不高興,然後下場會更慘。
    回轉錦宮,錦言正裹著厚被子,側躺在床上,累得不行,見寒秋進來,便問,“可有結果?”
    寒秋沉沉點頭,“都是皇貴妃讓人做的。而且,她也並未懷孕。”
    咦?當真是未曾懷孕?
    錦言倒沒有太大驚奇,擰眉又吐口氣道,“怪不得本宮看她,總覺得哪裏奇怪,有些不太對。原來是她的肚子。”
    這真懷孕,與假懷孕,其實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她的肚子硬梆梆的,皇貴妃的肚子軟綿綿的,雖然離得遠了看不太分明,可若是真要靠得近了,那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那這件事情,要不要稟告皇上?”
    寒秋問,他現在,滿心的低沉,與殺意。
    恨不得要馬上殺了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才好!
    “先不急吧!隻說皇貴妃未曾有孕,可也要講究證據的。”
    錦言抿唇,眸光裏閃過玩味,“不如將這事,小範圍的散開一些吧。看看宮中諸妃是什麽反應!”
    既然皇貴妃打的主意,是要害她肚子裏的孩子,那也就別怪她錦貴妃不仁義了。
    抿唇冷笑著,錦言起了起身,她蓋的被子有些熱了。
    剛剛出去一趟,是受了些風涼,可這宮裏地龍,不過片刻,又暖了回來。
    寒秋應聲出去,很快又回來,外麵宮中,已經是悄然泛起了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