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保護與帝國！
    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點，我也就慢慢平靜下來——至少不會再很丟人的抽泣了。
    透過厚重的玻璃窗戶，可以看到前麵的天蠍坦克在碾平增生的“路麵”時揚起的粉塵和晶體碎片。這種粗糙的道路養護方式直接導致了越野性能並不是那麽好的卡車相當顛簸。似乎後麵跟著的其他卡車還有輕型裝甲車什麽的也沒好到哪裏去。
    我無聊地看著後麵突擊車懸掛裝置上的彈簧在不停地隨著路麵的起伏拉直再壓縮——無聊透頂，但無論是眯著眼睛還是扭動著身體調整姿勢，意識始終不能進入那種“停機”的狀態……
    總之，醒而複睡睡而複醒這麽來回一折騰，區區一點顛簸就成了相當要命的因素——它直接導致我睡不著了。然而車外的景色是千篇一律的綠色晶體，灰暗的天空以及時不時閃過天邊的離子風暴。在最初的新奇感過了之後就是乏味了。
    我往米婭身邊挪了挪，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然而腦袋因身高問題最終靠上的是胳膊……真是個悲傷的事實。她也絲毫不介意，很自然地一手摟住我的腰。看上去她一點也不吃力的樣子，似乎我的體重並不足以把她的胳膊壓到會發麻的程度。
    我自己很清楚，理論上我應該是對這種過於凸顯我身材短小而且過於親近的行為很是抗拒，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意外地不覺得討厭。
    反而……我很樂意？大概……
    我無意識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繼續膩歪著。
    我不太清楚怎麽定義現在的心情。總覺得……米婭這孩子，可以依靠的樣子？
    總之，很安心……
    完全無事可做，我眯著眼睛，思維自然就開始活動以打發時間——當然我不會再去鑽那些牛角尖的問題了，反正沒啥用。資料庫的東西我也不想看，而且我也挺擔心自己會不由自主去翻那些現在絕對不應該去翻的黑曆史。
    諾卡的話不能陪我聊天——她在研究我脖子上那個項圈。那東西帶來的麻煩似乎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不停增加，她必須保證能把那些持續增加的麻煩壓製下去。比如減少功率輸出提升時對壓製係統的刺激反應……挺複雜的，我幫不上忙。
    不過……雖然說諾卡講起話來還是跟機器人一樣，也許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個ai？但她最近產生的變化，相較之前而言，已經算是挺多的了。
    明顯能感受到她對我那些需求的積極響應，有時會跟我開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或者完全讓人笑不起來的冷笑話，或者自作主張幹一些事情，比如教會米婭使用精神鏈接什麽的……
    她在心理方麵有些笨拙，所以就向與我思維方式相同的米婭尋求幫助麽？對於隻會折騰火控以及信息對抗的主機ai而言，已經挺不容易的了。從這一切的開始到現在，她一直是我除了對回家的執念外最堅實的依靠，連先知大小姐都替代不了。
    突然對米婭這樣的紅區、黃區居民的生活挺好奇的。我很想知道，這個令我產生了相當好感的女孩子平時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吃什麽？平時的活動是什麽？有上學這種事情麽？
    恐怕，在紅區這種物質匱乏環境惡劣的地方這些東西就算是有，也好不到哪裏去。即使是可以呆在據點這種地方不用外出戰鬥，但生活肯定還是艱難的。畢竟我已經在某倉庫裏見識過他們的日常食品是什麽了——那種灰白的“磚頭”。不知道什麽味道，但肯定不好。
    至於米婭平時的著裝，很可能就是我第一次見到她時那套破舊的連衣裙。因為離開據點的人造環境進入紅區，米婭也分到了一套防護服——那種十分類似作戰服的東西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英氣。也多虧nod這幫士兵能夠找到這麽小號的防護服了。
    至於我，貌似維托利先生和那些人說了我可以免疫泰伯利亞的侵蝕。似乎這在紅區還是比較罕見的，但並不是完全沒有。聽米婭說，那些士兵也就當時驚訝了一下就沒再懷疑什麽了，連兜帽都懶得取下來看一看。
    後來在米婭的建議下，我還在手臂以及側臉等位置的皮膚上略微調整色素分布，折騰出了一些和泰伯利亞晶體顏色類似的細微條紋狀痕跡。據說是那種“人”的特征之一？
    唔……怎麽看上去跟貓咪的胡須似的……
    思維持續發散中……誒？最開始我在想什麽來著？
    車廂裏就這樣一直處於相當詭異的沉默中。我在發呆，米婭摟著我在發呆，大兵們閉目養神，當然也有以維托利先生為代表的家夥在呼呼大睡。一個看上去一直清醒的士兵看了看手表，從腰間的儲物袋裏翻了翻，挑了兩塊塊沒有碎得那麽嚴重的“板磚”——姑且叫做幹糧——向我和米婭遞過來。
    “餓了吧？都快一天了。拿著吧，之前補充過物資所以不必在意。”
    “謝謝您，叔叔。”
    米婭很禮貌地接過了幹糧，順便戳了戳還在神遊天外的我。
    “唔……哦！謝謝……”
    鑒於那大兵被米婭稱作“叔叔”後一臉悲痛的表情，我還是不要補槍來得好一點。憑心而論，大兵好歹還算得上青年的……
    比起這個，還是關注一下剛剛入手的“飯”比較好。
    說起來，上次吃東西已經是十幾個小時以前的事情了，突然這麽一提我還真覺得有點餓。吃飯很重要，我堅信這一點。更何況諾卡小姐也說過鼓勵我通過進食補充能量。隻是這次的食品是有些奇怪。
    我睜大眼睛，愣愣的看了看塞進手裏的“板磚”，仔細辨認了一下，才和之前在倉庫裏見到的幹糧對上號。隻是……這種東西……能吃？
    好吧，現在把零食什麽的掏出來的確不妥。更何況維托利先生還打算暫時隱藏我的身份，而且零食儲備到現在也不太多了……
    我看了看像是鬆鼠一樣已經開始小口啃食“板磚”的米婭，想了想，也有樣學樣地啃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看上去很硬的板磚被我啃咬後碎得相當徹底。大量粉塵狀的碎屑物很成功地把我嗆到了。嗆得不輕，眼淚都出來了。
    米婭手忙腳亂地拍著我的背。
    我不喜歡在原來世界裏某種被稱作白糕點心，包括它的變體比如栗子糕之類的東西。就是因為這種類似的特性，一咬就碎，然後高概率嗆人，最後百分之百粘牙。
    這個不粘牙，但很硬，強行啃咬後碎得相當徹底，這間接導致了它的嗆人的性質更強。口感很差，味道也很怪，有點鹹，還有點苦。
    “別吃那麽急，慢一點……喝點水吧。”
    我一把抓過她遞過來的水壺，下意識打算一頓猛灌，突然間想起飲用水在紅區也是相當稀有的資源，我才改成了小口小口抿——我很慶幸這個選擇……因為我差點咳嗽著把嘴裏的水吐出去——如果不是在這車上我真會這麽幹，但還是強撐著咽了下去。
    水的味道也好怪！
    可能是淨水劑還有消毒劑以及用於中和可能出現的泰伯利亞微粒的藥劑的氣味——我敢如此肯定，因為我在米婭身上掃描到了裝有成分相同小藥片的瓶子，別的大兵身上也有。
    我可以選擇不喝這水，而選擇我自己儲備的那些東西，我也完全可以負擔起近期米婭兄妹的消耗，但我顧得上所有的民眾麽？
    不可能。我連這一車大兵的夥食都供應不上。
    緩了緩，我還是繼續喝了幾口帶有強烈化學藥品氣味的水，強撐著把剩下的半塊姑且被稱作“幹糧”的東西慢慢啃完。
    這就是紅區啊……我相信，紅區生存環境的惡劣，恐怕現在隻是向我展示出了冰山一角。
    心情又稍微沉重了一點，我一言不發地靠在米婭身上，她也就當我是噩夢的後遺症還沒過於是在尋求安慰便繼續時斷時續地順毛，這種詭異的沉默一直持續到到車隊抵達目的地——一個和之前那個並沒有太大區別的小鎮級別據點。
    我掃了一眼車外泰晶叢中若隱若現的防禦塔和地堡射擊孔，諾卡很快給我提交了一份剛剛掃描出來的防禦部署簡圖。從防禦設施和兵力部署看，這個據點的規模可能要稍微大一點，已經達到了小型城市的水準。
    車隊在通過外圍哨卡……似乎入口因檢查和對車輛，人員的洗消，流量有限而不得不排隊。看樣子是要檢查呢。
    這麽說來，我找不到一直戴著兜帽鬥篷的理由，身上的武器也不能太過於張揚，必須要換回gdi那些雖然說在紅區比較金貴但並不是不可能搞到的武器——就這樣過去然後掏出一門電漿炮，人家安檢可不會當做沒看到啊……
    但是，這不是主要問題……
    我想了想，一咬牙，用精神鏈接跟米婭和剛睡醒的維托利先生打了個招呼，把局部偽裝開啟了——隱藏耳朵和尾巴，副作用就是那種持續觸電般的錯覺和反應速度與出力大小的下降。之前在gdi基地那會兒這個副作用直接把我的戰鬥力削到和普通軟妹子沒什麽太大差別的地步。
    現在麽，經過諾卡的各種花式模擬訓練，情況比之前稍微好一點，至少不會稍有大動作就渾身哆嗦，拿起槍還是能夠和別人開片的……
    漫長的排隊之後，我這輛卡車終於慢吞吞地挪進了洗消間。兩個穿著防化服的士兵端著高壓水槍圍著卡車噴了一圈就撤了。隨後顏色有些怪異的燈光亮起，地麵以及車體上的液體迅速蒸發幹淨，也就算是完事兒了。
    雙層的車尾艙門同時打開，外圍的大兵們很嫻熟地抓起自己的武器跳出車外，整齊的列隊。
    我硬頂著全身的麻痹感走到車尾跳板處，往外看了一眼……
    我勒個去……這個……好高！
    就算是紅區路麵條件複雜，區區一輛卡車的底盤做那麽高幹什麽？！
    也不是完全不能跳，身體狀況正常的話從幾十層樓頂往下跳對我而言不是什麽大問題，畢竟我有把握安全著陸。但是……現在全身上下蔓延的麻痹感以及無力感，我覺得……就這麽跳下去的話很大概率會摔倒。
    拿精神力接著自己聽上去不錯，但是這種見鬼的局部隱形立場的副作用下根本做不到精確操控，甚至連測距都成問題。可以預見到的結果是要麽被萬有引力拍在和地板差不多硬的精神力屏障上，要麽是直接穿過過分稀薄的精神力屏障而拍在地麵上……
    反重力引擎？我不想撞這個建築物的鋼構天花板……
    nod這群懶蛋就不會在自家的卡車上多安裝個梯子什麽的嘛？！
    定睛一看，車艙內的gdi老鷹徽標還沒有挫幹淨——這東西是從gdi那邊走私過來的，所以也怨不得nod，該怪罪的應該是gdi製造商……
    好吧，不管思維飆車飆多遠，車還是要下的……
    我猶豫著試探了幾下，始終沒敢跳。眼瞅著同車的大兵都列著隊挨個接受檢查要離開了，才一臉淚目地衝著還在一邊等著我的維托利先生伸出雙手……
    “抱我下去……”
    維托利“……”
    早就跳下去的米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