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紅區生態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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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保護與帝國!
嘖……
對峙,就這麽對峙。暴徒們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外圍的路人和之前一樣路過,沒有一個抬頭,唯一的區別就是稍微繞了一下。
好詭異的感覺……
我試著把米婭擋在身後,但瘦小的軀體在遮擋這方麵似乎看上去有些滑稽。退了幾步,但後麵就是街道的建築物牆壁了,根本無路可退。
視點稍微後移了,那個本來躺倒在我腳下的家夥又重新進入我的視線中。
被我揍倒的那個家夥……怎麽說呢,我對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我能知道他在想什麽?
能感受到的東西隻是片段性的,但是拚湊起來卻並不是太過於困難。
遭到打擊時的疼痛,因為被擊倒而產生的不甘並發出的惡毒咒罵,身體的虛弱,對致幻性藥物的依賴,貪欲,以及……
隨後”看“到的東西對我而言衝擊力略大,似乎這種能力並不在諾卡的檢測範圍內——她沒來得及打碼!我相信,自己的臉一定瞬間漲得通紅。
這混蛋……居然企圖對我和米婭做那種事情……甚至……
雖然說人類的腦補能力有限,導致我讀取到的片段不是那麽清晰,真實度也很差勁,但……那是我自己耶!和一個那麽惡心的男人做那種事情……我勒個去!
我不自覺加速了對”片段“的攝取,結果……
”片段“稍微提高了一下出現速度,然後就毫無征兆地中斷了。我注意到腳下那位本來還在捂著傷口哼哼唧唧的混混突然渾身抽搐,極力翻著白眼,很快就口吐白沫挺著不動了。翻著的白眼似乎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
……死了?
“目標生命體征正在快速消失。經檢測,該雄性人類腦部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損傷,大量血管破裂,已確認腦死亡。長官,您的精神力有小幅度進行輸出的跡象……”
“額……剛剛我好像……能看到這個人腦袋裏的想法,但是稍微多挖掘一下,他就這樣了……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我勉強地和諾卡就行著對話,但事實上,臉色已經開始變得蒼白——我又一次殺人了,更糟糕的是,我殺死他的方式是侵入他的腦子……
“不必介意,長官。初步推測表明剛才的現象可能是一種精神層麵的精神力應用,屬下將對此進行深入分析,這將很可能成為您新的利刃……”
“……”
好吧,讀心能力?貌似覺醒了了不得的技能呢。不過,這種倒騰別人思維的做法讓我自己覺得很不舒服——當然一定程度上也會被惡心到。另外,稍不注意就會弄死人,那就更不能亂用了。若不是針對這種罪大惡極的人渣,這個能力還是“封印”著比較好。
說起來……剛剛好像有借鑒攝魂師,也就是scr那隻奇特蟲子的精神力操控方式?能夠施展出這種效果完全是下意識的結果。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挺複雜的,想要重複一次估計得耗費不少精力……
但不管怎麽說,還是令人不安啊……掌握又一種非人能力的我,能夠窺探他人內心的我,現在是一種什麽樣的怪物呢?
不……我可沒有怎麽脆弱,而且……現實也不允許我縮在角落裏慢慢舔舐傷口。身後還有人,我就不能倒下,如果想生存下去的話,就得站著。
怪物又如何?至少……怪物可以做到人類做不到的事情,可以做到不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心態迅速調整,我握著槍的手還是因此抖了一下,米婭這時湊巧也因為緊張哆嗦了一下……
“嘁……小鬼,把玩具這麽指著大人可不禮貌啊。叔叔我們呢……”
一個似乎是領頭的大叔並沒有在意被揍倒的嘍囉。他似乎很眼尖地發現了這邊微不足道的漏洞,便擺著會讓小孩子本能產生恐懼感的那種吊兒郎當的態度,手揣著兜靠了過來。
我手裏的可不是什麽玩具……但是,一旦營造出的恐懼氣氛被一個人打破,那麽就會起到連鎖反應。他的同黨似乎因此突破了對槍械的恐懼,繼續圍攏的同時,也開始大著膽子做著恐嚇的動作,也有放一點狠話之類的。
“喲,還是個阿薩,你們不是挺行的麽?還需要用槍?小丫頭¥”
嗯……因為太過粗俗諾卡小姐拒絕翻譯……
原來asa的正確發音是這樣子的麽,我一直以為是直接念字母來著……
我立即把槍指向帶頭者的鼻子,拉開擊錘以確保開火的反應速度,但這家夥一邊自說自話,一邊毫不在意的繼續上前,甚至打算伸手抓我的槍管——
衝突眼見就要升級了,我正要按下扳機,全方位感知中的一點點變化讓我改變了想法。
“把槍收起來。”
我在精神鏈接裏向米婭如是說。
“誒?”
她愣了愣,不是太了解我這麽說的緣由,也很不放心,但還是照做了——看上去她對我還是挺信任的。我也慢慢把槍放回了槍套,依舊護在米婭身前,帶著她慢慢後退,直到背部頂住牆壁為止。
“喲,這才對嘛……”
暴徒頭領的臉上露出了得逞後的獰笑,隨著他的靠近,我又感受到了那種細碎的“思維片段”——比上一個已經被我失手殺死的家夥更加過分。諾卡依然沒有幫我給這些畫麵打碼——看上去她也沒辦法介入我這種能力。我忍住直接烤熟他腦子的衝動沒去加速讀取,因為……
“噗——”
不需要我動手了。一條合金槍托直接砸在了他的後腦上,在沉悶的響聲之後,他毫無意外的倒了下去。幾個nod民兵赫然出現在他們身後。暴徒們見此立即作鳥獸散。人行道上亂成一團,路人也繞得更遠了一些。
槍托砸人手法很熟練,力度剛好夠砸暈但不至於砸殘——這種程度的經驗恐怕不是什麽人都有的。我不由得開始仔細端詳這個剛剛冒出來的nod民兵。
是個年輕的,看上去有中亞血統的人。他穿著廉價,陳舊但整齊的製服,從帽子的樣式看還是個聖徒級別的小軍官——不是那種有崇高地位的“sat”,也不是那種專司作戰的“zealot”,僅僅是那種類似教導員或者政委的基層幹部“discile”而已。
唔……說起來凱恩還給我蓋了一頂sat的帽子來著,雖然說我對此完全不感興趣。
更多的民兵,大概有五六個,越過躺在地上的那位仁兄,追趕逃走的匪徒去了。不過……這些街區的巷道的確是複雜,我很懷疑如此無謀的追逐能否有什麽效果。
“沒事吧?抱歉,我們來得晚了一點,剛剛處理物資發放處的騷亂花了一點時間。”
出乎意料的彬彬有禮,就像是藍區街頭的巡警亦或是天朝的民警一般。一般城鎮的執法人員有這種素質沒什麽奇怪的,但……這地方是紅區,激進組織nod的地盤,這種地方的確是如同我想象一樣充斥著暴力,犯罪,以及物資短缺等一係列問題,但執法者不也應該因此而有些粗獷麽?
而且……隱隱約約感覺得到,這個治安官是真的在為自己沒能早點帶人趕過來而懊惱呢……
我思索著,外在表現為傻愣愣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民兵發呆。
“您來得非常及時,謝謝。這裏……沒什麽事情了吧?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現在就要離開了……”
我在神遊天外,米婭不得不出麵應對——但她提及的並不是這群暴徒的罪行或者是自己受到的驚嚇之類,也不像是我曾見過的犯罪受害者一樣向“警方”抱怨治安的糟糕,甚至連配合描述案情都沒有,直接提出要離開。
這樣真的好麽……
“喂,小鬼,別急著走啊,雖然說很抱歉發生這種事情,但是你們必須和我們回去做筆錄……”
我印象還不錯的小頭領還沒有發話,他身後的一個民兵就很不客氣地打斷了米婭。我有些不滿地摸向了鬥篷下的槍套——我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那家夥似乎是不安好心。
“不用。”出乎意料的,那個治安官打斷了他的手下,“馬上就是燈火管製,帶她們回去做筆錄的話,等她們回去的時候反而更危險。”
“那……”
“喲,小妹妹居然還是個阿薩?”沒再管那個民兵,治安官在我麵前半蹲下來,和我視線齊平,他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和藹可親一些。“看起來我們這次是白跑一趟了,你自己也能解決這種程度的問題吧?”
“嗯……”
我點點頭表示肯定。
這個人是真的熱心於這份工作……不像其他人都是有所圖謀。
新的心靈感知能力可是看得很清楚,剛剛那個跑過去追趕逃跑暴徒的民兵參軍是為了養家,他從我身邊路過的時候在盤算追捕到一個罪犯能得到多少獎金,要不要給家裏稍微買一點製式板磚口糧以外的食物改善一下生活;現在正在檢查那個被我不慎殺死的暴徒屍體的民兵是單獨一人,參軍則是為了糊口,不過工作態度還算是認真。他現在正在做出“這個癮君子是因為服用過量藥物後因受到輕度物理打擊引發的腦溢血死亡”的結論……
但這個治安官不一樣,他是真的希望這個混亂的地下世界能夠慢慢變得好起來,甚至是成為藍區一樣的存在,盡管他從來沒有去過藍區,對於藍區”和諧,富足,安定,文明”這樣子的印象還是從被列為違禁品的gdi宣傳單上看來的。
nod……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激進組織呢。它的架構下有十惡不赦暴徒,罪犯,不分青紅皂白的激進分子,瘋狂的狂熱者,也有像是維托利這樣理智而又有著自己信念的戰士,有米婭這種單純善良但因為環境而不得不過早成熟起來的孩子,還有我麵前這個治安官那種理想主義者……
士兵並不是隻知道殺戮,人民並不是總陷於混亂,政權也並不是一味侵略成性……這隻是一群想要在泰伯利亞地獄中活下去的人,被較為強硬的領導者以宗教政權的形式集合起來罷了。像是暴徒那樣犯罪也好,像是維托利那樣參軍整日麵對危險也好,像是普通市民參與危險的泰伯利亞開采也好,都隻是試著生存而已——紅區,黃區,對人類而言實在是太不友好了。試著活下去而作出的嚐試與應對,不應該受到指責——凱恩神棍煽動對藍區的侵略,最大的推動力之一不就是環境的惡劣麽?
幾乎絕大部分時間都必須瑟縮在並不是太結實的庇護所裏躲避因泰伯利亞而變得致命的一切自然現象,即使是天晴也盡量不進行戶外活動——幹燥的空氣中很容易讓泰晶粉塵滯留,而稍微吸入一點就足以致命。進食毫無樂趣可言,啃食這種灰白的板磚唯一的目的就是簡單的維生,好不容易層層過濾蒸餾得來的水仍然不能保證飲用的安全性,不得不添加一堆淨化與消毒藥劑才敢飲用。
家園隨時會遭到破壞,新生兒出生就帶有不可挽回的畸形與殘疾,居所隨著泰伯利亞對地質的改變以及變異生物的狂潮而經常性變動,生命隨時會遭到掠奪——很可能是外出時不經意的擦傷,變異的掠食者的突襲,毫無征兆出現的離子風暴,亦或是不懷好意的同胞射來的子彈……社會關係冷落到了冰點,連路人之間的視線交流都是很大的忌諱。這樣子活著……很累吧?
但惟有活著,才有資格做出改變這一切的努力……
出生在紅區黃區,並不是他們的錯……
果然之前還是太過幼稚呢……nod這個團體,可不能單單歸類於反派啊。
“喂喂,你還好吧?”見我再一次發呆,治安官在我眼前前揮了揮手。“你可是阿薩,神的寵兒呢,告訴我,你能把你姐姐安全帶回家,是麽?”
“……嗯!”我遲疑了一下,用力點頭。
“好,就這樣吧。
others,把罪犯還有屍體帶上,我們該回去了。”治安官揉了揉我的頭,站起身,拿起立在牆角的步槍。
“小小姐們,需要在下送你們回去……”
“夠了,安瑟斯,她們還是孩子,別去打擾她們。你那點小心思還是收起來好一點。”
”¥“
我繼續低著頭,跟著米婭往前走,身後那群完全不像恐怖分子的nod民兵吵吵鬧鬧的動靜越來越遠,他們無意中讓我感受到的思維片段也因距離挨個消失,堙沒在來自身邊路人那浩若煙海的”思潮“中。
意外的……不覺得討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