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香消玉殞破婚約 金淚玉涕立孝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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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又有人敲門。康平熟練地接過金子和名帖,一口氣到了醴泉閣門口,才猛然覺得半夜此舉不妥,摸摸懷裏沉甸甸的金子,值了。把門敲得低沉而急促。一張看不見姓名的名帖被春華送到眼睛紅腫的寧文雪手中。春華幫半倚在床上的小姐披了件半舊的小袖衣,攏了攏散亂的長發。勉強睜眼的寧文雪無心去想深夜訪客是誰,目的為何,隻將名帖打開又打開。春華此時剛點亮蠟燭準備移近床前。寧文雪借著微弱的燭光模模糊糊看見幾個字,就說了聲“不見!”,手裏還拽著名帖,臥下,小袖衣壓在身下,春華不好說什麽,隻能到屋外朝康平搖了搖頭,康平急得又扣頭又作揖,壓低聲音不停地求,春華隻是無奈地搖頭。秋實今日亦是傷神,倍感疲憊。康平叫門時她隻用身子拱了拱春華,現在聽到門外嘰嘰咕咕聲,很是煩惱。在榻上欠起身子道:“再煩……告老爺去。”康平一嚇,疾跑下樓。暗自安慰:一錠金子夠用一年了。春華再進內室,幫小姐掖好被衾,見小姐身子仍死死壓著名帖若有似無地道,“小姐,應該見見。”雖然沒瞧清名帖上的字,卻也猜到七八分,可惜,寧文雪已昏睡過去。
    寧文雪再次睜開眼,已是次日巳時(即上午十點整)深夜?名帖?腦子清醒了的寧文雪探身去夠已踢到床尾的名帖,“愛新覺羅。永瑆。”倏然,後悔,為什麽不讓他上來,或許他亦有苦衷,為什麽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倏爾又想,他能有什麽苦衷?需要什麽機會?隻有一種可能,他嫌我克……幹嘛不把金印砸還給他,砸得他頭破血流。唉,還是不要生事了。畢竟是我理虧在先,還是等他來,好好還給他。以為都想好了,準備收好名帖,瞥了一眼,呆住了,這不是他的字,寧文雪可以斷言。即便這次寫的是小楷,即便是草草書就或是憤然而書,都絕不至於如此瘦削,如此無力,如此小氣。那會是誰?誰如此大膽?敢冒用皇子名號?轉念又想,這事竟如此荒唐?那人會是誰?那人定然知道我們的三日之約,那人……還未思畢……
    就聽屋外隱隱:秋實的聲音“晨省我去回過了,說小姐身子略有不適,今日倒是順當,大夫人很是體諒。”春華的聲音:“終於要按她的心意嫁了,故爾體諒。”品兒不明其中緣由:“馬有壽可是富甲天下,你們……”我要嫁於馬有壽?寧文雪一愣,昨兒的事又一一在腦中浮現……外屋,秋實照麵兒就給品兒一巴掌,罵道:“小蹄子”。春華噓了一聲,指指內屋,道:“我去看看小姐”。品兒沒哭,隻是愈發不解地看著春華、秋實。春華自顧拉開門,走進內室,探頭入帳,見小姐躺著,眼巴巴地盯著床頂。春華輕柔地道:“小姐,醒了。”寧文雪這才清醒道:“大夢一場”。
    第四天,傍晚酉時(即下午六點),康平又高興地奔上醴泉閣:“小姐,那位爺來啦!”。秋實在側,從康平手中取過折了又折的名帖,看著小姐打開又打開,也看見帖上的字。寧文雪隻掃了一眼,就說“不見。”康平倒沒勸,想著這樣明日還有,就下去了。秋實卻忍不住了:“小姐再惱他,也該去見見他啊。”寧文雪哀怨道:“若是他本人來,我是定見的。”
    第五日亦然,康平樂顛同時也驚愕:金主怎麽惹大小姐了?
    用完晚飯,寧文雪正自在醴泉閣內惆悵、羞憤。“噗”窗邊有怪聲,秋實去查看,興奮地跑回,手裏多了支巴掌長的短箭。箭身用布帛包好,顯示裏麵有字。手伸過去,剛要觸到箭柄。秋實道:“小姐,快看看王爺寫了什麽?”
    寧文雪賭氣抽回了手,又忍不住往箭上瞄去,卻見箭頭粗糙,包的布帛是灰色的舊布,好似舊衣服上扯下來的,箭尾是黃灰色的雜毛。此箭非宮廷所製。寧文雪歎了口氣:“不是他。”“嗯?”沒等秋實反應過來,寧文雪道:“你們都出去吧!”
    春華、秋實退出閣去。寧文雪也甚是疑惑,我何時有如此市井的朋友?連柄像樣的箭都買不起。我何時有如此綠林之友?連箭書都用上了。
    打開,“寧文雪”三字赫然躍入眼,急看信尾“大什麽父”,字跡潦草,寧文雪反複端詳,終於認出是個“伯”字。“自稱‘大伯父’,還直呼我大名,誰呀?”
    稍頓片刻,腦海中浮現自己八九歲那年,跟隨三娘和哥哥寧武泰跪在祠堂裏認祖先:先太爺爺、先太奶奶、先爺爺、先奶奶……三娘除了誦讀他們的姓名與亡故時間不敢加一句評述,隻是一路磕頭,磕到後來寧文雪和寧武泰都頭暈眼花。最西首最下邊的是“先大伯父”。清楚記得三娘歎道:“你們的先大伯父,死得早,可憐呐!”寧文雪便記下這唯一的評價。
    頓覺毛骨悚然,寧文雪壯膽閱信。屋外秋實倚著欄杆,伸一個懶腰對春華道:“你去倒水吧!”春華道:“你最近真懶。”
    隻有寥寥幾行字,讀完信,寧文雪托腮細想起來:酷暑裏的一天,我難得安靜地看額娘刺繡,阿瑪悄無聲息地走進屋裏,拉起我往外,我抓起波浪鼓,想一邊走路一邊玩,阿瑪把波浪鼓放回原處。我跟著阿瑪走過幾重院門,仿佛到宅院的最裏麵,接著就是登樓,有好多級樓梯,我爬得累了,撅起了小嘴,阿瑪就抱起我,我趴在阿瑪肩頭往上、往上……到了一個滿是書架、書匣子的房間。還未立定,就見書架後閃出一體形健碩、滿臉胡子拉碴的漢子,讓我喊他“伯伯”,我依言,他即刻欣喜地將我舉起並用力親我,胡子紮得我生疼。後又與阿瑪說了會話,拿了個書匣子,消失了。下樓時,阿瑪一再告誡不要說。我全心數樓梯,數到九十九,不會數一百,於是又從頭數起。阿瑪頭頂一聲吼:“不要說!”我赫然一驚:“說什麽?”阿瑪滿意地抱起我道:“吃西瓜去!”……
    大伯父活著?他要見阿瑪為何要箭書與我?大伯父為何要密會阿瑪?
    一連串的問題使得寧文雪隻得下樓。見到二進門的副管家彭福氣,問道:“我阿瑪呢?”
    “老爺在大夫人屋裏。小姐要找老爺啊?問馬有壽的事吧?啊喲!”彭福氣往自己臉上輕輕一掌道:“我要你說!我要你說!”又歉意地對寧文雪道:“大小姐您慢走。我這就著人給您通傳。”寧文雪已走到彭福氣前數丈,唐突地推開大夫人的房門,見阿瑪和大夫人正說話。大夫人有些生氣坐回到椅子上,嘴裏不滿地“哼”一聲。阿瑪也懶散的靠在椅背上,道:“你來找誰?什麽事?”“大伯父……”隻三個字出口,阿瑪立刻起身道:“隨我來。”跨出房來,大夫人在後麵“誒”了一聲。
    寧文雪緊隨父親身後,來到父親的小書房裏:“怎麽想起他了?”
    寧文雪將箭書遞過去:“射我窗上的。”
    窗外竹影森森,阿瑪還沒拆開箭書就道:“那麽你隨我同去。”
    寧文雪道:“大伯父隻說見你啊?”
    “他說話向來簡短。這信射在你窗前,就說明要你去。平日都是射在這裏的。”
    寧文雪驚訝道:“平日?”
    阿瑪道:“兩三年也就一次吧。出了這門,就不要再提起他。”
    “是後天?卯時?”
    “嗯!看來我得請假!(不去上朝了)”寧文雪想會見大伯父比見皇上還重要,那麽大伯父比皇上重要?知道不該多問,可是關於這位大伯父的疑團似乎愈發多了,幾乎是數不勝數……
    寧文雪跨出屋門幾重竹影呈波浪形晃動鬼氣濃重。回屋,見阿瑪正在把最後一點布帛靠近燭光,燃燒,消失。寧文雪索性長驅直入道:“家祠裏怎會有大伯父的牌位?”
    “都是為父少不更事。你都要見他了,為父就不瞞你了。坐吧!”寧文雪就半倚在下首的座椅裏。老爺開始了他的回憶:“那年我隻是未滿十歲的小孩子,”寧文雪想阿瑪年輕的時候是什麽樣?“你大伯父,也就是我哥,十四五歲吧,我的阿瑪正給他張羅親事。我一次聽紈絝子弟話語中有一種叫賭番攤的遊戲設在賭場裏。說與我哥聽,一拍即合。進了賭場,輸的隻剩一條褲衩。沒臉回去,沿街乞討,想買身衣服。我看見一位達官貴人哼著小曲摟著個庸脂俗粉朝這邊走來,我攔在他們前麵,沒開口,就被踹飛。那男人喃喃道:‘小兔崽子!大爺的路也敢攔?!’你阿瑪我終究不是這塊料,討飯的料。哈哈哈!”寧文雪也笑了暫時忘卻了煩惱,“哥哥見弟弟遭了罪,自然要上前理論。那男人拳腳相向,他也毫不示弱。十幾回合下來,我哥略占上風。那男子悄悄從懷中取出匕首,我也忘了叫嚷,他站在背後咋麽知道男子手中多了武器?他的手抓住男子手腕向外翻轉,意在使其骨折,用力過猛,兩人一齊麵著地倒下,卻是他伏在男子身上。匕首直接刺入男子自己心口,血流成河,見大勢不妙,同來的女子喊著去報官。”老爺歇一會兒,
    寧文雪急問:“大伯父和你就跑了?”
    老爺點頭“當然。他拉我跑了好遠,我倆心裏都清楚:他是有家不能回了。臨別哥哥留下一句話”寧文雪正心中悲涼,老爺卻放聲大笑還罵“他奶奶的。”寧文雪從未聽阿瑪罵過粗話,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老爺憋著笑道:“他說:‘我未過門的媳婦,你替我娶了。’”這回換成寧文雪用手帕掩口一直笑了好久。“他隨後不見了好幾年,後來直到他還俗。我們才知道他投奔少林寺。在他還俗不久,他入贅陳家,生了雙胞胎兒子。也算功德圓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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