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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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服得兩眼都眯起的楚陌,放下書側過身環抱住媳婦。安安把人想得太簡單了,詹母哪是昏了頭?這其中多的是權衡,不過占主的還是唐家的態度。隻他們錯估了吉彥、吉欣然…還有瘸腿的黃氏。
    “家裏近幾年的賬,你已經過了一遍了,有什麽感受?”
    她感受可多了,吉安指往上推風池穴,按摩天柱:“咱家可真是種田大戶,還有各種鋪子,”雖然全在小地方,但位置可都相當好,“你可知,當初汕南河道開挖的時候,我就在想柴河那裏的河灘地?”
    “現在不用想了,家裏有。”楚陌也給她摁一摁脊椎骨。
    “咱家在通州府還有六間鋪子。”才理一天賬的時,吉安都驚呆了,楚家哪裏是小富?不過第二天便麻木了。
    也是通過理賬,她再一次見識了人與人之間的差別。辛語打算盤,起始不甚熟練,兩眼還分一隻給算盤。半天過去,眼盯著賬,左手翻賬本,右手飛快地撥珠子。一旁的她雖然也不差,但用的都是手劃拉,畫的還是阿拉伯數字。
    “京裏沒鋪子。”楚陌在想日後若長居京城,還是要在京郊置處莊子,不論大小,閑時有個奔處就好:“讓辛語去前院跟著周明跑幾天。”
    吉安蹙眉:“辛語快十三歲了,是大姑娘,怎好跟著周明到處跑?”
    “可辛語也是你的大丫鬟。”楚陌抬頭上望媳婦:“你都讓綠雲把庫房的鑰匙給她了,日後她必是要照管著你的嫁妝,輔佐你理家。隻目前她行事上還不夠謹慎嚴密,需再加鍛煉。”
    手下加勁兒,吉安思慮了片刻道:“一會我問問她。”
    楚陌見她這般,心裏不禁泛酸:“辛語不頂事,有的你忙。你忙得腳不沾地,那還有空管我嗎?”
    指頂在他天池穴上揉壓,吉安望進他盛滿委屈的眸中,不由發笑:“知道了,你最重要。”
    “不然呢?”楚陌得意:“你自己說的,”掐尖嗓音學起了吉安那天在馬車裏控訴他的調,“我嫁給你,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
    怪聲怪氣,吉安拍打了他一下:“不許學。”
    “我被你摁在車廂底磨啊磨,還不敢反抗……”
    “那能怪我嗎?有人明知自己有錯,還想死皮賴臉蒙混過去。我不發作,讓你以為我好哄好糊弄?美得你…好好看書,每日裏我再忙都給你又揉又摁,不給我考出個名堂來,看我怎麽收拾你哈哈…不要撓我癢癢哈……”
    “揉摁脖頸哪夠?你得親親我,給我灌點氣。”楚陌抱著人坐到腿上,立馬閉上眼乖乖等著。
    吉安摟著他的脖頸,看過他帶笑的眉眼,麵上漸漸歸於柔和。將臉貼過去,蹭了蹭,輕嘬他柔軟的唇。
    現在他是好好的,可她腦中一直有一雙寒冽的眸子揮之不去。她有想過去找太爺問問楚陌娘親的事,可…怎麽問?
    而且太爺年歲也大了。
    拇指擦了擦他的額際,吉安捧著他的臉又重重地嘬了幾下:“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你吃什麽我吃什麽。”楚陌埋首在她的頸窩,深嗅著融了他氣息的清香,心中無比安寧。
    入了八月,天就涼爽了。初三晚上,吉安兩口子抵達遲陵縣縣學十三園。初四一早,二人就回了棗餘村。
    “我還以為你們明天才能到。”
    “大嫂。”吉安彎唇。
    從大菜園挖小菜回來的朱氏,快步走著:“我老遠就瞧見你們馬車了,隻覺熟悉,但又不敢肯定。”歡喜地迎上去,一邊還朝著院門喊,“爹娘,當家的,小妹回來了。”
    正屋裏吉孟氏早聽著聲了,帶著個小“隨從”往外,沒走到院門口,就見大兒媳領著兩人進院了:“怎回來也不叫人來吱一聲?”
    “娘,”吉安快步上前挽住,細觀氣色,見紅潤不疲乏才安心。她就怕三房的事再擾到兩老:“爹呢?”
    “在後院。”
    楚陌手裏空了,笑著衝嶽母拱禮:“娘。”
    “噯。”吉孟氏笑得慈和,她看閨女和女婿是越瞧越覺登對。兩人也沒叫她失望,雖女婿成親前有點皮,沒少翻牆頭喂狗,但不往外招惹,不像三房那個……之前說哪哪都好,現在好在哪?
    這眼瞧著都快成親了,鬧那麽一出。照著她的意,還是該把親退了,沒這麽來事的。
    “小姑,小姑父。”跟在奶身後的欣欣,見他們都喊完了,終於出聲喚人。
    吉安早等著了:“欣欣,”小胖丫文靜了不少。
    “給你帶鬆子糖和栗子糕。”
    安安毫不猶豫紮進後河口救小肥丫的畫麵還曆曆在目,那是他第一次見一個人為了另外一個人拚命,目的僅僅是想救她。他羨慕小肥丫。楚陌上前,低頭問:“針線學得怎麽樣了,還紮手嗎?”
    欣欣搖頭:“不紮手了,我前天給我爹縫了一個繡囊。”
    聞言,吉孟氏抬手捂臉,笑著道:“你縫的那繡囊隻能裝成串銅錢,銀角子裝幾個漏幾個。”就這老二還掛腰上在家裏轉了一天。
    “不錯了。”楚陌摸了摸她混了紅布條編的小辮子:“我們再接再厲。”
    欣欣重重地點了點小腦袋:“欣會和姑一樣厲害的,到時給小姑父衣上繡大蝴蝶。”
    “噗……”
    朱氏樂了:“你小姑父穿不著,給你爹繡,你爹肯定樂意穿。”瞧著小欣欣,她就想回去抱孫女,“我趕緊把菜洗洗,你們進屋說話。”
    楚陌也覺好笑:“那小姑父先謝謝你。”和她姑一樣厲害?目光下落,定在小肥丫那十根肉乎乎的小指頭上,伸手拉過她姑的美手,指若青蔥一般。他給看過了,自己這輩子該是穿不到大蝴蝶長袍。
    一眼就知他在想什,吉安笑哭不得,抽回手輕輕拍打了他一下:“你還小?”
    “我家姑娘還沒脫膘,你別這麽早就看扁人。”吉俞從後院回來便見這一幕,笑著上來撥開楚陌還玩著他閨女小花辮的手:“你也給自己閨女留條後路,萬一…我是說萬一她盡挑你兩不美的地兒長。”
    楚陌扭頭看向吉安:“二哥,哪裏不美?”
    吉安把臉朝向她二哥,等著話。吉俞看看小妹,又瞅瞅小妹夫,一把拎起閨女抱著:“走,我們不跟這兩玩了,他們盡會欺負人。”
    “你也少給自己閨女灌點迷湯。”吉孟氏笑著斥道:“講點實話。”
    “娘,您不懂。兒子教了十多年蒙學,太了解小娃子了。他們就不能打擊,隻能鼓勵。越鼓勵勁兒越大。”吉俞拍了拍腰間:“我五歲的閨女給我縫了繡囊,差嗎?我就沒見過比咱更優秀的。”
    吉孟氏聽不下去了,拉著閨女進屋去:“你在這繼續賣瓜。”
    “二哥,”楚陌很認真地道:“你是個好父親。”睜著眼瞎話一句接一句,瞧把小肥丫聽得小臉都紅了。
    這話中聽,吉俞掂了掂他姑娘:“妹夫,你也學著點,遲遲早早都有這一天。咱痛並快樂著,也就小時玩幾年。等娃兒長大了嗬……”兩眼往西廂三房望,“離心離德,老子娘說啥,不想聽的一句都進不去耳。”
    楚陌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斂下眼睫,彎唇笑之:“爹和大哥呢?”詹家這門親事,也不盡是吉彥一人說了算,關鍵還在吉欣然。
    “在後院,去瞧瞧吧,大黃招了條母狗回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大哥說腹中有小狗崽子了,爹正對著書在看。要是有小狗崽子,那就得將兩條狗分開喂。”
    正屋裏間,吉安隨她娘到炕邊坐:“怎麽不見三哥?”
    “他去縣學尋師座了。”吉孟氏歎了一口氣,手壓在女兒手背上:“你說這都什麽事?詹家那事鬧出聲了,瞞不住才來這告罪。然丫頭沒鬧,忍著聲,兩掛眼淚跟開了河口似的,刷刷往下流。
    老三跑過來問我和你爹,你爹與我是一個想頭,把親退了。就是嫁給普通點的,也不能受這委屈。再者這委屈哪天又到頭了?那姑娘有親姑撐著腰,就算是個妾,然丫頭能拿她怎麽樣?隻能供著。”
    吉安皺眉:“三哥心裏有主意,就不該來問你們。問了不聽,又何必多此一舉?”
    “何止他有主意?然丫頭和她娘兩眼都長頭頂上,一心想著一步登天,哪願意入尋常門戶?”吉孟氏一肚子氣:“你瞧著吧,等兩人成完親,還有的鬧。就陪著上京這事,那唐氏若要執意留下然丫頭侍奉,然丫頭還就走不了。”
    婆母壓兒媳,一壓一個準。
    “這都是她自己擇的路,您就別跟著操心了。”吉安幫著她娘理了理鬢邊的碎發:“她在閨中時,不是看著您‘欺辱’她娘嗎?等嫁了,親身經曆了,她就該明白事兒了。”
    吉孟氏自嘲:“說是不跟著操心,但總管不住自個。”轉眼看向女兒,“那唐家也不是個要臉麵的,閨女出了那樣的事,若放旁人家掩還來不及。他家倒好,就差跑上門來告訴。”
    “這是指望著三哥去退親。”吉安笑笑。
    “我還真希望他們如了願。”吉孟氏長吐一口氣:“這回事,也叫我和你爹看出來了,詹家不是好相與的人家。詹唐氏為著娘家侄女,幾天沒吃,詹雲和他爹在小妾房裏過,去瞧都沒瞧一眼。
    據說他當年沒考中舉人的時候,花用的大半是詹唐氏的嫁妝。中了舉之後,也沒消停,考了三回會試沒中,參加揀選。往上通路子,靠的也是唐家的錢財。後來成功進了府學,眼裏沒唐家了,納妾,一個不夠還兩個。”
    “他們都不是您。”吉安覺她家那口子說得很對,利字有幾人能看透?
    “不說了,越說越沒勁。”吉孟氏摟住閨女:“一代管一代,我隻管我閨女日子過得好就行了。這次回去,你們就該收拾東西上京了。”
    吉安點頭:“辛語跟著我理賬了,這次沒回來,是隨外院大管事去巡田了。”
    “那丫頭心眼實,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吉孟氏有點慶幸當年一時心軟,捎帶上辛語,不然閨女遠嫁,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
    “心眼是實。”吉安笑道:“她現在可是我院裏的大丫頭,前兒回來還偷偷跟我說,大管事帶她去牙行了。牙行裏的人牙子手上都有好幾十上百人。見識多了,就是不一樣。”
    辛語懷疑上藍花了。
    藍花十五歲,長得一般,看布膳那工夫,就不是普通丫鬟能做到的。楚陌在屋裏,藍花從不往前湊。而且隻要她與楚陌一道用膳,藍花就不會給她布菜。
    她早就生疑,也早把事與楚陌說了。楚陌回了她,當初太爺一共選中九個丫鬟帶來三知院。他隻挑了藍花,旁的都是太爺選的。
    他挑的確實是最規矩,也是裏子最深的一位。
    吉孟氏看著閨女,成親有兩月了,這次回來,樣貌沒什變,但氣韻成熟了。眉眼間多了一絲溫婉,可見女婿沒少鬧她。
    被娘瞧得麵上生熱,吉安歪到她肩上:“娘,您跟爹新婚時有吵過架嗎?”
    心中一動,吉孟氏沒多問,笑著直白答道:“怎麽可能沒有?剛成親那會我們還與你爺奶大伯他們住一塊,沒出一月,我與你爹拌了三次嘴。在你大伯娘那受的氣,全撒在他身上了。”
    吉安笑道:“我跟楚陌也吵過了,不過吵完當場就好了。”也是他及時打住了,不然她肯定要生大氣。
    吉孟氏凝眉:“丫兒,娘不是偏著女婿,隻是覺兩口子過日子,鬧了別扭,咱不能把錯全栽在對方頭上,自己也得想想是不是哪裏有不對?他愛惜你歸愛惜你,咱們得明理。”
    “您說得對。”吉安抱住她娘。
    “當然了,咱若沒錯,也別委屈自個。”吉孟氏拍著閨女的背:“娘希望你們都好。”
    “會的。”
    “你要給然丫頭添妝嗎?”吉孟氏記著老三那九十九兩銀呢:“我和你爹打算給一百零一兩,原本是想貼她三十畝地的,但現在不貼了。”
    吉安輕眨了下眼:“我成親時,詹家老太太添了一套金頭麵,我也給她添一套差不多的。另附一隻金鑲玉項圈,算是全了我與她的姑侄情分。日後與詹府就走禮,不打算有什大往來。”
    “隨你。”吉孟氏沒意見,姑娘都是楚家人了。她手沒那麽長,伸不到楚家去。
    後院簷下,欣欣大仰著腦袋,手舉高高:“小姑父,你吃糖。”
    才看完兩隻狗的楚陌,盯著那隻白白胖胖的小手捏著的鬆子糖,遲遲下不去嘴:“你自己吃。”
    “不吃嗎?欣洗過手。”
    見他搖頭,欣欣不跟他客氣:“那我吃了。”看著人,將糖塞嘴裏,“謝謝你小姑父。”
    “你剛已經謝過了。”楚陌忍不住又去摸她的小花辮,這丫頭長著長著,眉眼間竟有了一絲安安的影子,尤其是那雙眉。雖然淺淡了點,但眉形與安安一模一樣。
    欣欣將嘴裏的糖頂到一邊,認真道:“剛是謝謝您和小姑給欣帶糖,現在是謝救命大恩。”
    聞言,楚陌不禁挑眉:“救命大恩。”
    “嗯,爹娘告訴欣,欣下雪天掉大河裏去了,是您和小姑跳下河把穿著大棉襖的欣救上來的。”小丫頭抱拳,深鞠躬頂到楚陌的膝蓋骨:“謝謝小姑父,欣會孝敬姑。”
    嗯,謝小姑父,孝敬你姑。這胳膊肘可真是一點不往外拐。楚陌蹲下身:“不是大雪天,是初冬。”
    “初冬是什麽時候?”欣欣直起身。
    “初冬就是冬天剛來時。”
    “冬天就是下雪天啊。”小丫頭擰起小眉頭:“我爹說的,冬天就是要下雪的天。”
    這話錯也不錯。楚陌轉眼看向還待在犬舍那的吉俞,他教娃娃的時候,能不能把話講清楚,回過頭來:“冬天剛來時,寒意還沒攢夠,下不了雪。你掉下河的時候,天冷但沒冷到夠下雪。”
    欣欣盯著她小姑父,久久才點下腦袋:“欣懂了。冬天下雪就是大牛下小牛,大牛要嗯嗯……很久才能把小牛生下來。欣是冬天嗯嗯嗯的時候,掉下大河的。”
    這…楚陌竟無話可說,找來的吉安不禁笑出了聲,楚大解元啞口了。
    用完午飯,吉安帶著兩隻木盒去了三房。吉欣然還在禁足中,見到吉安一點不意外,扯起唇角屈膝行禮:“小姑,您回來了?”
    快兩月沒見,吉欣然清瘦了不少,眼下泛青,想來是夜難安眠。吉安將兩隻盒子放到桌上:“恭喜你了。”
    樟雨嬤嬤奉了茶,將禮捧起退到一邊。
    “恭喜什麽?”吉欣然請吉安坐:“快到日子鬧一出荒唐戲,小姑不笑我,我就感恩了。”
    吉安沒打算久留,站著沒坐:“你心思還是那般重,我笑你什麽?”看著她那張神情寡淡的臉,“你又有什麽值得我笑的?”
    屋裏靜默,吉安正想轉身,吉欣然忽問:“小姑,你信命嗎?”
    “命?”
    “對,”吉欣然深吸一口氣,平緩著情緒:“我就是個苦命人。”前生嫁了那麽個東西,進門就當娘。今世天意又捉弄她,先是那位成了她姑父,後又有唐悅兒這一出。
    費盡心思討巧,好容易才搶了唐悅兒的人,可終究沒能繞過唐悅兒。唯一可喜的是,她是妻,唐悅兒乃妾。
    這又是什麽笑話?吉安彎唇:“出生在吉家,若你的命也算苦,那村裏那些一日隻食兩餐的女孩還活不活了?”輕嗤一笑,“路是自己走的,你如果真不願嫁,就直接與你爹說。他若有不同意,你來找我,我跟他談。”
    “然後呢?”吉欣然眼裏生霧:“我怎麽辦?”
    吉安望進她的眼中:“說到底,你還是不願退而求次。”
    “換作是你,你願意將自己的富貴拱手相讓嗎?”吉欣然掩在袖中的手緊握。
    “我不是你,你不用拿話來刺我。但我今天就可以把話放這,日後楚陌若是敢沾惹這些,除非瞞我到死,否則我定棄他如敝履。”吉安轉身離開,隻才跨出兩步又駐足:“他不背離,是貧是富是賤是貴,我都甘之如飴。”
    哪來的貧賤?吉欣然跌坐在地,淚落下。小姑,你可知前生我也因你吃過罪。譚老狗要拿你討好那位,你剃了發做了姑子,一走了之,而我卻受盡了折磨。
    你知道譚老狗是怎麽折磨我的嗎?
    出門就見一人杵在牆邊,吉安瞪他。楚陌一點不怵,笑得兩眼彎彎,聲若蚊蠅地說:“媳婦,我很喜歡你的跋扈。”
    也就這點甜她的心了,吉安走過去,故作凶狠地點了點他的鼻尖,壓著聲咬牙切齒道:“棄如敝履。”
    “你不會有機會。”
    傍晚吉彥歸家,見著兩人,麵上的笑透著苦,不欲多說什,飯桌上拉著楚陌喝了兩杯,便一人吃起悶酒。
    吉安看他眉間生紋,也不可憐。罪都是自己找的,隻能擔著。
    八月初七,二十六抬嫁妝從吉家出發。同吉安當初出嫁一般,吉欣然也是早一天出門子,信耘、信旻送嫁。黃氏拐著右腿,哭得傷心,隻回了三房不多會就與吉彥吵了起來。
    無人理會。
    不等吉欣然回門,吉安兩口子便踏上了歸途。回到家中,就開始收拾箱籠。
    “你裏衣歸到這隻箱中,那是我的衣箱。”
    楚陌不聽,硬是將自己的裏衣、褻褲塞到吉安的衣箱中。吉安見此,將他掰起推到一邊去:“叫你讀書,你非要跟著添亂。”
    “我就想我們的裏衣、褻褲放在一起。”楚陌可憐巴巴地看著媳婦。
    吉安被他盯了一會,明白他的訴求了:“那我們裏麵穿的歸一箱,外衫、袍子歸攏到一塊,不然到時衣服不好找。”
    “好,都聽你的。”
    “順了你,就聽我的。”吉安也樂:“趕緊去讀書,別在這杵著,”將人推去小書房,回頭見婆子又抬出一隻紅木箱,快步跟上去。
    一箱子的冬衣,輕裘、鬥篷、大氅,這些也不知道能不能穿了?吉安將衣服抱出來,攤在榻上,用手量了尺寸。除了兩件輕裘,旁的都能穿。叫了婆子過來,拿去清洗。轉過身,正想讓人把空箱挪出去吹一吹,卻見箱底還有兩件小物。
    一對扶額。
    吉安愣著,見到扶額上的藤枝,認出是那年她給楚陌娘做的那兩件。他竟沒燒給婆母?之前事又在腦中浮現。快要上京了,這一去無意外最快也得要明年夏才能回來一趟。
    吞咽了一下,也許她該單獨去趟豐禾堂了。
    下午,豐禾堂簷下兩隻黃鸝吵得厲害,襯得堂內更是靜謐。楚鎮中看著曾孫媳婦拿來的那對扶額,一言不發,隻盯著,兩眼眼眶漸漸紅了,老眼裏生淚。
    “太爺,您…您別這樣,我什麽也不問,就是想和楚陌好好過。”
    “家門不幸啊。”楚鎮中手擦著眼:“安安,太爺年紀大了,看不了陌哥兒了,你一定要幫太爺看好他。他受過大罪,”左手捶著心口,“這裏病了,病得不輕啊……”
    看好他?吉安心一緊,這話她新婚次日就聽過,腦中盡是那雙冷眸,嘴張了張遲疑了片刻終還是問了一句:“是婆母嗎?”
    楚鎮中沉默。
    吉安卻已明白了,走出豐禾堂時她腳下都發飄。韓芸娘到底做了什麽?叫太爺提都不願提她。看好楚陌?太爺一而再地叫她看好楚陌。
    恐怕此中遠不止不貞。
    走到長廊盡頭,一拐彎撞進熟悉的胸膛,人被抱緊。吉安捶了他兩下,嘟囔道:“你騙我。”
    “我沒騙你。”楚陌右手落下,抽出她放在袖中的扶額,將它們團進掌中握成塵:“在後河口裏我隻說了家母病重。”
    意思是她想岔了?吉安思及夢裏吉安安說的話,突生出一個猜測:“你跳下後河口時,你娘是不是已經在給你議親了?”駱溫婷。
    楚陌雙目一暗:“你現在問這話不合適,我已經是有婦之夫了,生生世世都隻是你的人。你想聽你夫君嘴裏吐出別的女子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