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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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安安在出神,楚陌有意問道:“我好看嗎?”
    “好看。”吉安莞爾,吉彥不傻,吉欣然做得也不高明。也許她會以為這世上無人知道她曉倒春寒一事,之後可以隨意糊弄一下她爹。可詹雲和身上穿的怎麽解釋?吉彥耗了多少心思,才走到會試?這是能隨意糊弄的事嗎?
    重生一回,別的本事沒學多少,倒是把她娘那一套悟了個全。
    吉安這樣一直盯著,瞧得楚陌都想去翻件新衣穿上:“你在想吉欣然?”
    “想完了。”吉安給他遞過去一杯茶:“我決定以後要對你再好一些,把你把得牢牢的,讓你這小姑父跟我永遠是一條心。”
    聞言,楚陌雙目一亮:“那你得要多費心思了,我很難討好。”今日在貢院外見著詹雲和與吉彥,曾經的那股怪異感再抬頭。吉欣然區別對待丈夫與親爹,聯係上黃氏的情況,這叫他很難不起疑。
    難道她知道有這波春寒?怎麽知道的?老和尚能觀天象,她也能?楚陌眼裏閃過興味,吉欣然身上有秘密。
    既知道會倒春寒,那她來這一出,心還真不是一般的狠。邪寒入體,救治不及,可是能要命的。
    “今日我們早點睡。”吉安下榻拉楚陌去房裏:“好好歇息兩日,養一養再看書,準備殿試。”她現在不懷疑楚陌會落榜了。
    殿試倒也不用準備,楚陌大概能猜出會考什麽,無非是大議“製衡之道”。康寧皇帝駕崩前,康寧九年庶吉士散館,傳臚張仲毫無意外地留在了翰林院,成了編修。
    昌平皇帝登基後,明麵上有偏張仲,但江叔臻可是時常出入清乾殿,為皇帝謄抄折子。磨刀石磨刀,把刀給磨沒了。張仲斂勢,近年來朝中文臣傾斜越發嚴重,早已有礙天子裁決。武將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除了永寧侯,近半跟南風軍趙家沾邊。
    南風軍趙家,這個名頭就是大錯。
    南風軍吃的是國庫下放的軍餉,什麽時候成趙家的了?關鍵趙家在四皇子良王長成後,行事也不知收斂。昌平皇帝是老了,不是癡了,他五年前將永寧侯五代而斬的爵位提為世襲罔替。
    掌南風軍近五十年的趙家,卻連個爵位都沒,難道不該反思嗎?無論是俯首做臣子,還是妄想著噬主,趙家都早應收攏心思自省了。
    京裏的海雲閣,就不該開。
    西北?楚陌斂目,眼裏晶亮。手握兵權的趙家,唯一畏懼的不是皇帝,而是鎮守在西北北望山嶺的三十萬北伐軍。永寧侯一家子純臣,從不摻和奪嫡,也不結黨營私,一心隻守遼邊。
    皇帝能穩坐,也是有永寧侯府在。可若永寧侯府出事了呢?那南風軍趙氏還要收斂嗎?
    朝廷裏勢大的不止張家、趙家,還有掌著戶部的元後兄長沈坦,抓著兵部的繼後父親呂峰駿,刑部的進奎文等等。朝野失衡,昌平皇帝隻得多養大幾個臣子來互相牽製。
    高位者,十有八九都有疑心病。
    人回來了,吉安也放下心了,一夜好眠。隻這才休息一日,西城詹府就派了管事來。
    “什麽?”
    管事的一臉喪樣兒:“四姑太太,親家老爺發惡寒,高熱不退。我家少爺重金請了濟安堂的東家上門診治。藥下去兩劑了,但還不見退熱,實在是擔憂,想請您過府去看一看。”
    吉欣然有想過這後果嗎?吉安板著臉,擺手讓管事退下,回去屋裏穿了線衣、線褲。楚陌拿著鬥篷在一旁等她:“估計邪寒是早就侵入體了,他強撐到最後。”
    輕歎一聲,吉安能明白吉彥的心,但卻理解不了。考試,真的比命還來得重要?
    楚陌給她係上鬥篷:“我們走閆書胡同濟寧堂那,請個老大夫一道去詹府。”
    “好。”吉安也是這般想。早聽方大娘說閆書胡同濟寧堂和閆東胡同濟安堂隔著一條街,牌匾差一字,較了幾十年的勁兒,“一會咱們得跟大夫把情況詳細說一說。”
    輕嗯了一聲,楚陌笑道:“想來濟安堂治不好的傷寒,濟寧堂一定有法子。”
    雖然不喜吉彥的“假精”,但畢竟是親兄。到了這要命時候,吉安不衝他,衝上頭爹娘也不能真不管。到濟寧堂將病況一說,那老大夫叫了藥童背上藥箱,比他們還急。
    趕到詹府,見著紅腫著雙目的吉欣然守在她爹屋外,吉安理都沒理。冷著臉跟在楚陌後,走向屋子。隻到了門口,楚陌卻返身讓她在外站著。屋裏濃厚的藥味十分逼人,邪寒侵體,極易引發傷寒。傷寒傳染,她這每個月要流幾天血的人,未必抵得住。
    人親閨女都站在屋外,吉安也不堅持。
    “小姑父。”
    從貢院回來,詹雲和隻歇息了三個時辰,前院就來報說嶽父發惡寒。一直守到現在,他眼睛裏爬滿了血絲。見到楚陌,他鬆了半口氣。
    楚陌示意他靠邊,請老大夫來到炕邊。睡炕上的吉彥,身上堆了三床大被還在不住打著寒顫。
    老大夫也是鼓足了勁兒,看過吉彥,拿了濟安堂開的藥都沒打開,隔著紙包聞了聞,便重新開藥方。
    “太溫和了,像這種高熱不退又發寒的,勢必要來一劑重藥。先把惡寒驅散,燒熱才能退。”
    “您說得對。”楚陌捧了兩句老大夫,拿到藥方也不用他煩。藥童看了一眼,就蹲下身翻藥箱,不一會便抓齊了一副藥,跑去煎了。
    灌了藥,不過一個時辰人就喊熱。雖然高熱,但還沒糊塗,手腳把被子裹得緊緊。傍晚時,吉彥頭發、裏衣全部被發出的汗浸濕了,就連最裏層的那床被子都見濕。
    看著嶽父眼皮上的燒紅退去,詹雲和心放下了。這要是在他府裏出事,詹家名聲就全掃地了。
    一天下來,吉欣然三番兩次挑話頭,吉安一句都沒搭理。晚間濟寧堂的老大夫又來了一趟,知病人燒熱退了,重新給號了脈開藥方。
    知道她爹無大礙了,吉欣然眼淚洶湧。她是真的沒想到隻差一件輕裘,爹就落得這般嚴重。可娘接二連三地往她這送信訴苦,她僅僅是…是想爹不中進士,隻好好做個舉人享福富。
    “你哭什麽?”吉安忽轉過身,冷眼看吉欣然:“說你愚蠢,你還自覺冤得很。”
    聽著這冷言,吉欣然也許是心裏虛,不禁打了個激靈:“姑,我…我真的沒想到來春寒。倒春寒時,我…我怕得要命,跑去你府上,可你沒見我。”
    沒想到?吉安嗤笑:“你話說得也忒好笑了。入貢院前,你不知道給你爹加衣。開考了,倒春寒,你來尋我有何用?我是能做法把衣送進貢院嗎?”瞧她那樣兒,“出事了,就想著推責任。”
    “我沒有。”吉欣然急辯:“小姑,你相信我。我爹病了,我恨不能替了他。”
    “我相信你什麽?”吉安直視她:“你當然恨不能替他,他又不傻不瞎。你盡沒盡心,他看不出來嗎?”見她張嘴還想辯駁,幹脆將話挑明,“黃氏瘸了,你就想斷了你爹的路,是誰給你的底氣?”
    吉欣然一顫緊聳著肩,不由地退了半步,連連搖頭:“我沒有,小姑,我真的沒有。”
    “你有沒有自己心裏清楚。”吉安很平靜:“今天我也把話跟你說明了,不管將來你姑父如何,你都挨不著他的邊。”看她勒大眼,一字一頓道,“我不許。”聽到開門聲,回過頭,目光與楚陌撞上。
    楚陌張嘴,無聲道:“太凶了,”說完就的話一句不落全傳進了屋,屋裏詹雲和臉都已經黑了。吉欣然這事做得…瞥了一眼那人,是真的愚。
    詹雲和與她結親,除了衝他這個姑父,其父親吉彥也是重點。實實在在考出來的進士,可比權貴裏靠祖蔭謀取的一官半職來得受人敬重。她耍這那點小心思,斷的不止是吉彥的前程,還有娘家依傍和詹雲和的看重。
    詹雲和清傲,不會喜歡一個拎不清的人。
    “姑父,嶽父醒了。”詹雲和端了水到近前,給吉彥濕了濕嘴。
    關上門,楚陌轉身來到炕邊,看吉彥兩眼裏不聚光,小聲喊道:“三哥?”
    隔了一會,吉彥才嗯了一聲,身上黏膩得難受,眼珠子轉兩圈望向楚陌,無力地扯起唇角:“你怎在這,小妹呢?”
    “屋外守著呢。”
    僅僅幾日,吉彥臉上皮肉都鬆了,眼窩凹陷,麵上也是蠟黃蠟黃,毫無血色。不過楚陌不可憐他,今時今日所受的罪,也有他種下的因。
    “叫你們擔心了。”吉彥沒問吉欣然,嘴裏幹得很,撐著床想爬坐起。詹雲和趕緊放下杯子,助他一把:“這回您落病,是我與欣然的錯。欣然沒為您準備禦寒的衣物,初八那日我看見了,想提醒一句,但被一些事岔開了。到了貢院外,我又存了僥幸。”
    吉彥擺擺手:“我自己的錯,”不該指望閨女,他又不是死人。剛渾渾噩噩間,他也聽到幾句話,小妹的聲音。黃氏瘸了,欣然怕了。
    她們都想錯他了。分家後,接二連三的鬧騰,早讓他厭煩透了,怎可能再尋一房?信旻大了,可以開始相看了。
    以醜惡度人之事,他曾經幹過,還是針對父母兄長。如今他的妻女也這麽對他,是報應到頭了,該!
    “我想喝水。”
    詹雲和聞言立馬重兌了溫水,送到他嘴邊。連喝了三杯溫水,吉彥精神了些,擦洗了身子,換了身裏衣。
    吉安進房,依舊是張冷臉,看著炕上瘦脫了相的人,也沒冷言冷語:“接下來的日子好好養養,你這才三十六,還能再考。”
    哪那麽容易?吉彥笑之:“不早了,你和善之回府吧,我沒事。”熬著命把策論寫了,他現也不抱什希望,就等著放榜。
    詹雲和強留著用了晚飯,吉安兩口子回到自家已近亥時,一句沒提詹府中事,洗漱後倒頭就睡。次日又走了一趟詹府,看吉彥下床走動,他們也就沒再來了。
    養到月底,會試出榜前一日,一直避著的吉欣然終於來找她爹了,跪在地上抽泣著:“女兒不孝,女兒不該為顧全娘蒙了心,那樣對您嗚……女兒錯了。”
    吉彥背手站著,病著的這些日子,苦藥穿喉,滲進了心。他回想了很多事,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當年爹娘不讓他娶黃氏,說了多少話,他一句也聽不進去,隻以為他們存了別的心思。黃氏進門後鬧娘,他心歪……怪閨女嗎?怪,但她亦不過是有樣學樣,孽根在他這。
    “你起來吧。”
    吉欣然痛哭流涕,搖著頭:“爹,您讓女兒跪著吧。”
    “好,那就跪著。”吉彥也不想與她多說什麽,現他隻想一件事,信旻的親事。來京前,他去了一趟州府,譚東邀他吃酒。席上酒過三巡,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譚東大誇他閨女,還問及了信旻。
    黃氏那般樣,不好出門。原他是想若這回有幸得上金榜,待回鄉時,就讓欣然給譚家遞帖子,幫著看一看。現在是不用了,無論他能否得天幸,信旻的親事都不能讓欣然沾手。
    她不知好歹,隻適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地活著。
    吉欣然哭得不能自已,雲和近日都歇在外院,她送了甜湯過去。湯是喝了,但他也沒回內院。樟雨嬤嬤說,她錯大了。她真的錯了嗎?娘的擔心亦是她心裏憂。妾上不得台麵,爹中進士後,勢必要娶平妻。
    若是她沒出嫁,還能學譚靈芷那毒女,廢了“小娘”的肚子。可她出嫁了,鞭長莫及。萬一叫“小娘”生下孩子,那他們怎麽辦?
    爹和小姑是親兄妹,爹心偏了,小姑、爺奶本來就不喜娘和她,最後三房的好都會盡數落到“小娘”身上。與其這樣,還不如折了爹的前程,讓他安心守著娘過。
    她錯了又如何?明日就放榜了,那位會試第二,雖落在江崇清後,但殿試他是頭名。小姑氣她又怎樣,她還是她嫡親的侄女。明晚,雲和會回內院的。
    委屈一年半罷了,等那位成了宣文侯,詹家還是得捧著她吉欣然過。隻吉欣然太小估吉安那句話了。今兒二月二十九,楚陌的生辰。吉安天沒亮就起來忙,直至午飯後,她都沒有想過著人來詹府說一聲。
    “怎麽樣?”
    楚陌有舀了一勺放進嘴裏,細細品。牛乳衝雞蛋,放點糖,然後蒸一下。他媳婦說這叫雙皮奶,奶味濃鬱,但皮呢?想是這般想,隻看她一臉期待地等著話,他沒敢問:“甜而不膩,吃起來很絲滑。”
    吉安笑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原是想給他做蛋糕,但也不知道哪一步錯了,奶油沒打出來。最後隻能將被攪得出泡的牛奶和雞蛋液混一塊,等細密的小泡破了,再蒸一下。
    “你也吃。”楚陌送一勺到她嘴邊。吉安吃了,不住點頭:“比雞蛋羹好吃。”
    你一勺我一勺,兩人將一大湯碗的雙皮奶吃個精光。楚陌站起身來,拉著她去小園裏走動:“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辰了。”
    是不想記起有韓芸娘那麽個母親吧?吉安靠著他的肩:“明天就要放榜了,方大娘說今兒榜下就有不少人守著。”
    “周明也去了。”楚陌是沒所謂:“我考得很好,不會跌出十名外。”當然也不絕對,但若跌出二十名,那他就等著看殺頭。
    “這麽肯定?”吉安厚著臉皮,心想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前生她考完高數,對分數估得也很精確,高低都在十以內。隻他與她,好壞分兩頭。撇過臉垂目看冒新芽的牡丹,忍不住發笑。
    楚陌不懂她在笑什麽:“我是說認真的。”剛那斷言已經非常含蓄了,他自認不比江崇清差。雖外頭都在嚎江崇清會重拾他祖父盛名。但江叔臻有何盛名?
    張仲的起勢,可以說已經讓昌平皇帝厭極江叔臻,即便他辭官歸隱江南又如何?江崇清是江叔臻一手教出來的。安安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不要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
    故別說狀元了,榜眼、探花沒準都無江崇清的份。
    吉安回過頭,正經道:“對,我相公最棒。”剛剛一樂,她就想起一事,以後孩子要是隨了她可怎麽辦?得找找法子,把這口鍋甩出去。
    她這正經樣兒,叫楚陌心裏毛毛的。掰著小下巴來回看幾遍,沒找出哪不對。楚陌對著她:“我們打個賭。”
    “我不賭。”吉安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她腦子鏽了也不會和他賭。
    楚陌不放過她:“賭一文錢,就賭江崇清會是傳臚。”康寧九年,張仲就是二甲頭名,傳臚。昌平皇帝心裏那口怨氣總要出一出,江崇清二甲頭名,就是對江叔臻最直白的諷刺。
    賭這個?吉安有點動心了,主要賭注就一文錢。自嫁給他,她兜裏的四百六十七文零散錢都用不出去,雙手一張:“賭十文錢。”
    “可以。”楚陌一把攬住她開始逼問:“小娘子,請好好與你相公說道說道,是什麽讓你加十倍注?是江崇清的盛名,還是你相公讀書不夠用功?”
    吉安拽著他的玉帶,樂道:“都不是,是我兜裏那四百多枚銅子在作祟哈哈……”
    “這個可以。”楚陌看著她比夏花燦爛的笑顏,心柔軟成水。他也可以給她帶來很多快樂,湊過去用鼻頂了頂她的鬢,跟著笑了起來。
    二月三十這日,貢院外擠滿了人,連插腳的地兒都沒有。卯時正,一次敲鑼,人聲漸小。一刻後再敲鑼,人群開始挪動。待到辰時,人群已讓出一條四尺寬的甬道。
    踩著激烈的銅鑼聲,官差攜榜走到張榜處。銅鑼聲停,帶頭的官員開始報榜:“昌平二十八年會試第一名,江寕省粟州府江崇清,會試第二名,陝東省範州府楚陌,會試第三名,江寕省筠州府談宜田……”
    隻報前十,江南占了七席,北地士子多有不忿。在官差貼榜離去後,一湧上前,好在前十之後,南北勢均。不多時,有大笑響起。
    “我中了哈哈…我中了。”一個兩鬢見灰白的中年男子擠出人群,光著腳又哭又笑,仰頭大喊:“爹娘,兒子中了…兒子中了。”
    由他開始,接二連三地痛哭、狂喜,大家見慣不怪。被擠得臉都快扁了的周明,好不容易鑽到榜前,趕緊找。五舅已經回去報喜了,他現在要找三舅老爺和詹府少爺。
    一眼下來十行,沒有。扭頭看向右,與另一人手指同時落在十六上,一照麵,原來是詹家少爺的書童小風。詹雲和,陝東省齊州府,十六名。還想往旁擠,繼續找,就聽那小風喊道:“親家老爺也中了,九十三名。”
    周明一愣,九十三,那還不如不中呢。
    一甲、二甲隻取八十名。三甲百名,賜同進士出身。同進士雖也含“進士”二字,但與進士天差地別。若是八十三也許在殿試拚一拚,還有點盼頭。九十三名…那得求皇帝老爺的龍眼往後再瞅瞅了。
    汪香胡同裏已經是吹鑼打鼓,鞭炮炸響。吉安讓辛語拿了銀錢予方管事,趕緊地打賞,把那些報喜的人送走。不是說不歡喜,而是這地方不對。前後左鄰住的都是權貴,她怕驚擾到人家。
    隻這一片向來寧靜,今日這般大的動靜早就散開了。那報喜的差人才走,門房就來報,說前頭永寧侯府的管事代主家來賀喜。
    要是旁人家,楚陌不會出去應酬,但永寧侯府…不一樣。老和尚剃度前,親手將北伐軍兵符交給了當時的永寧侯楊奕。五十多年過去了,楊家沒辜負老和尚的信任。
    永寧侯府的管事十分客氣,送的禮也不厚,就是自家莊子裏產的櫻桃。楚陌收了就提到內院,吉安見了兩眼都冒星星。竟然是櫻桃,嘴裏冒酸水,她想了十多年了。
    “你喜歡。”楚陌瞧她那亮得刺目的眼,不知該酸還是該笑,將手中小籃交給辛語:“去洗幹淨。”他決定了,一會就讓方管事去尋摸莊子,就種櫻桃。
    要不是被拉著,吉安都想跟著櫻桃走。
    楚陌實忍不了,把她小臉掰過來朝向自己:“媳婦,你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吃膩櫻桃。”
    既然這麽說,那她就不客氣了:“我還喜歡吃楊梅、石榴、柑橘、夏瓜、蒲桃、荔枝…”報了一大串,看楚陌麵不改色,她非常滿意。
    “就這些了嗎?”楚陌將它們都記在了心裏。隻要不是人,他都可以滿足她。能種的自家種,不能種的…可以帶她去吃,吃最新鮮的。
    吉安是看出來了,楚某人對她是一點不摻假的溺愛,正欲說什,門房再跑來報,“少爺少奶奶,內閣首輔張大人家派管事送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