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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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說什麽?太和大殿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一眾大臣看著楚陌扔完一串炮仗後神情自若地拿起毛筆,在冊上快速書文,就好像剛那些話不是他說的。
    張仲被氣得渾身打戰栗,這狂徒是要置他於死地呀!
    太子憋著笑,善之無愧於他的真心相待,吏部正是他想要下刀的地兒。吏部尚書嚴啟是張仲的私交好友,侍郎葛銘已更是張仲的外甥女婿。楚陌說吏部在張仲的掌握之中,此話一點不過。
    這是一把已經被伯祖磨尖了的利刃,皇帝眼裏滑過笑意,在朝堂之上將話攤明,可沒人敢說楚陌放肆。
    站位與張仲隔著一位的吏部尚書嚴啟,握著玉圭的手指節泛白,嘴緊抿著,本就有些外翻的鼻孔,因著氣憤更是張大。相比之,吏部侍郎葛銘已,麵上倒是平靜,窄長的眼睛半闔著,睫毛下斂,掩住了眸中的情緒。
    緩了兩口氣,張仲辯道:“楚修撰,說老夫放駱斌雲去齊州府的是你,老夫亦不過是複述了你的話。另,駱斌雲雖是我外甥,可舉賢不避親。老夫不管著吏部,舉賢而已,這有何不可?”
    提筆離開文書,楚陌望向張仲:“下臣說的是猜測。張首輔宦海沉浮幾十年,‘慎’之一字該早已融入骨血。您複述下臣猜測,不是認同就是由心而發,覺本應如此。這不是承認,是什麽?
    另,舉賢確實不避親,但前提是‘賢’。下臣聽聞,齊州府前任知州駱大人在國子監讀書時,曾戲弄一西州來京求學的商賈子。在明知某教坊某花魁有病在身,還強製那士子與其歡合,致那士子染病,不久就退學離京了。
    而駱大人之所以會戲弄那士子,隻是因為士子家裏晚了幾天向他繳銀錢。此事是怎麽了卻的,張首輔可以回去問問家裏人,他們清楚,國子監的一些先生也清楚。
    下臣讀聖賢書,明事理,讀大景律例,知法理。實不知什麽時候一個國子監的學生,權勢能蓋過天子?”
    “楚陌,你大膽。”張仲老眼暴突。
    楚陌這會心裏才舒快點,全不管他接著說:“天子愛民如子,可駱斌雲駱大人卻放肆剝民膏脂,誰給他的勢和權力?這樣的人,您稱之為‘賢’,可真是讓下臣不敢苟同。”
    這臉打得可真夠響亮的,景易深覺禦史台要好好向楚陌學學。一天天地吵,卻總吵不到點上。他們不是不知道穴點在哪,是心多有顧忌,不敢明說。
    嚴啟腮邊一鼓,立時出列跪地:“臣識人不清,臣有罪。”這楚陌到底與張家有何仇怨,為何要緊咬不放?再這樣下去,今日怕是要不得善終了。
    他這一動,吏部侍郎葛銘已也不敢再站著了,忙出列:“臣有罪。”
    冷哼一聲,皇帝雙目晦暗:“朕要知道楚陌所言是否屬實?”親孫被殺,楚鎮中隱忍十數年,也不是什麽事都沒做。對駱斌雲,楚陌是知之甚深。
    張仲重咳著,磕下頭:“皇上,老臣承認自己有私心,但很多事確實不知。長姐膝下就一子,愛之若命,多有包庇,對老臣有所隱瞞也是有的。這些罪,老臣不管是否屬實都認下,也願意承擔罪責。但不臣之心,老臣沒有。老臣實是被冤枉的。”
    景易歎氣:“張大人,孤也願意相信你,但你不能光靠嘴說自家不存異心,得拿出點實據出來。不然…”回身看向下臣,“怎麽與滿朝文武交代?”
    實據,他也想,但從哪拿?張仲搖著首:“老臣沒有,張家冤枉,是有執棋者在背後要拿張家……”
    站在武將隊列之中的永寧侯世子楊淩南,低頭兩腮鼓動著,強忍住笑。今天這早朝真太有意思了。
    張仲下放駱斌雲之事,都是暗裏的枝葉末節,大家心知肚明。誰還沒兩親戚、親信?但揭出來,扯到明麵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者,楚陌站的立場,高高的,不是天子就是百姓、聖賢、法理,關鍵還站得住腳。百官也別指望皇上會怎麽他了,不占理的最多斥責兩句,旁的莫想。皇上也怕欺了小的,引來老的。
    聽老太君說,方圓大師可護短了。娃都是自家最好。
    就在眾人以為張仲事今日又要不了了之時,禦史王盛走出:“皇上,臣要彈劾吏部侍郎葛銘已修身不正,眷養外室。”
    “臣沒有。”葛銘已立時反駁:“城西雲汐胡同宅裏住著的乃是臣舅家表妹,父母早喪,兩年前又喪夫,膝下無子無女,走投無路了才來投奔臣。”
    “薛氏寡居,但昨日傍晚卻請了大夫。她的丫鬟抓回的是安胎藥。”禦史王盛可是查實了才上奏彈劾:“據臣所知,那薛氏雖父母早喪,但有一親兄。喪夫後不投奔親兄,卻來了京城表兄這,是因兩人青梅竹馬,情意極深。兩月前,葛大人休沐,可是在雲汐胡同薛氏那足足待了一日。”
    “在那待一日,並不足以說明什麽?”葛銘已還在強辯。
    “薛氏寡居,你理當避嫌,若顧念親表情分,該攜妻前往,為何獨身去探望?”王盛鏗鏘道:“葛大人,您昨夜睡得可不好。”那薛氏等著進門,一查出懷喜就往葛府送信了。
    事態發展至此,幾個皇子都緊了心,吏部要有變。可今日楚陌大實話一說,他們手裏但凡有點的權的,都不能再沾吏部。相反太子就不一樣了,他是儲君。
    皇帝冷笑,沉聲道:“修身不正,談何舉賢?”
    “皇上,臣罪該萬死。”葛銘已心恨,半月前韻莙就感不適,懷疑是有了。他跟唐蜜絹好說歹說,唐蜜絹一哭二鬧,就是不同意韻莙進門。現在落得這般,她該歡喜了。
    對有些人來說,今日的早朝尤為漫長。好不容易熬到下朝,張仲才退出太和大殿就老眼上翻暈厥過去,倒在了工部尚書蒙大人身上。蒙大人歲數也大了,好在永寧侯世子撐了一把,才未摔到地上。
    站在太和殿上的景易,看著這一幕,小聲問道捧著冊子站在旁的楚陌:“他是想把蒙老砸傷吧?”
    葛銘已被摘了吏部侍郎的帽,回家修身,罰俸兩年。職務由禮部侍郎封昶代之。而嚴啟這個吏部尚書,也因識人不明,平調往工部。原工部尚書蒙大人到吏部任職。
    吏部、工部,雖同屬六部,但差別可大了。蒙大人清正,掌工部多年,行事嚴謹,又不結黨。膝下兩子,分別在國子監和太學教書,可謂一門清流。由他來掌吏部,正合適。
    “太子殿下,”楚陌隻想提醒他:“下朝了。”他還有別的要事。
    輕嗯了一聲,景易回頭看向楚陌:“隨孤去清乾殿,咱們再就今日早朝上的事深入談一談。”
    楚陌蹙眉:“下臣以為暫時可以放過張仲了,您得放眼到別的地兒。”
    “譬如呢?”景易扯著楚陌往太和殿乾和門去,一人批折子太無趣了,他得拉上這位說說話。
    輕巧地撥開太子扯著他衣袖的手,楚陌落後一步,目視著前方:“南風軍趙家。”
    “趙家放肆,但都在小節上。他們一句武將人家做事粗枝大葉,便可糊弄過去。孤若是再追究,不免會落得小肚雞腸的名兒。”景易也想拿趙家,但現在還無法。不過他的人已經潛入南徽、桂雲一帶,他相信趙家不會讓他等太久。
    楚陌轉眼看向太子:“南風軍趙家,這也是小節?”
    腳下一頓,景易愣住了。不等他回神,楚陌就將今日早朝紀要交給了綴在後的小尺子,拱手道:“太子殿下,下臣家裏還有事,要先回了。”
    一把抓住,景易不想放人:“你前天才告過假。”為著讓這位狀元爺順心,禮部不等楚吉氏的命婦服做好,就把敕命文書送到楚府了。他倒好,也不知感念上恩,成日裏盡想著躲懶。
    “下臣妻子正在府裏等著,我們要去京郊看莊子。”楚陌下望抓著他臂膀的那隻手:“您知道的京郊莊子有些難買,下臣從去年就在等,好不容易才等著一個。”
    都買上京郊莊子了,景易不鬆手:“脫手的未必是好的,你可以再等等。”
    楚陌眨了眨眼睛:“太子殿下手裏有好莊子嗎?下臣可以兌銀給你。”
    “孤這就兩皇莊,你買不起。”景易朝著他擠眼:“等等嘛。”不會久的,他快繼承祖業了。一群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他們兩聯手定能戳瞎幾個。到時…不就什麽都有了。
    “下臣還是去看看吧,萬一心喜呢。”楚陌是打定主意,今日要帶著媳婦去京郊走走。
    景易也想去京郊轉轉,但他一身事:“你才授官多久,就一再告假,這會影響到你考核。等休沐,你休沐再去。”
    “下臣休沐也要上朝記錄。”楚陌想太子是忘了他爹是個極為勤勉的君王。
    “你是一定要去?”景易耷拉著一雙長眉,有他這麽做下臣的嗎?早朝才立了功,他剛還想著賞楚陌點什麽好,現在…沒有了。
    楚陌嗯了一聲:“下臣妻子正在府裏等著。”
    “好吧。”景易手一鬆,傷心地背過身去。有這樣不體恤君主的臣子,也不知他能不能活到父皇的歲數?真是歹命,他有一年沒去未青湖了,也不曉湖裏的遊船漲沒漲價?
    “下臣告退。”楚陌後退兩步,轉身就走。捧著冊子的小尺子,眼巴巴地望著那道身影,小聲與太子說:“殿下,楚修撰是不是已經看出您曉得他師父是誰了?”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景易都不屑理遲鈍的小尺子,彎唇笑之,楚陌精著呢。不過…斂下眼睫,其也是真的無野望。回頭看空空的長廊,不由輕嗤,嘀咕道:“也不知他費心勞神考個狀元是為了什麽?”
    保家裏百頃良田唄,小尺子想肯定不是為了建功立業。
    離了皇宮,楚陌就直奔家裏。府上吉安已經準備好了,馬車都停在了門口,就等著人回來。
    到府裏換了身衣裳,兩口子便上了馬車。京郊莊子是位致仕已久的老官兒掛出,牙行的牙儈一得消息,就聯係方管事了。楚狀元爺最近風頭盛得很,牙儈拿出實心來待,就想著人能記他個好。
    莊子挨著通州地塊,雖不大隻三百畝,其中還有近半是果林子,但勝在有一彎溫泉。莊裏的管事也是個會打算的,就著溫泉言建了四個暖棚,兩間暖房,全部用來種菜、培育果苗。
    牙儈把主家為何要賣這莊子說得清清楚楚。京城居大不易,老官兒致仕後就帶著家眷回了湘南。
    湘南離京上千裏,管起莊子多有不便。家裏後輩讀書上又不出息,暫無人上京,便決定將莊子賣予需要的人家。
    轉了一圈,吉安是喜歡:“若有可能,咱們把莊頭一家也留下。”這莊子被打理得非常好,看果林子就知了。果樹分枝幹淨,枝幹上也無蟲洞,樹下都有埋肥。林子邊上還圈了塊地,養了雞、鵝。
    莊頭一家走出來,除了女眷,沒一個白皮子,手上粗糙但指甲幹淨。走起路來,也是雄赳赳大跨步。
    楚陌點頭:“好,”擺手讓方管事去談價。這莊子的主家開價是八千兩銀,照著這片的地價,很貴了。莊上雖有一彎溫泉,但良田少,不到一百畝。果林子裏的果樹是都長成,可也不值多少銀子。
    “一會價要是談得攏,我們就下定錢,然後往未青湖走走。”
    聽過幾回未青湖了,吉安也想去瞧瞧:“要是談不攏價呢?”方管事說這莊子最多給到六千五百兩銀,她也覺差不多了。在陝東六千五百兩銀,都可以買個上千畝的大莊子了。
    “那就再等等。”楚陌嘴套到吉安耳邊:“等不花銀錢的。”
    要不是那彎溫泉,他都不想買。安安受過寒,他是想有了這處莊子,便可常常帶她來泡一泡。如此月事來的時候,也能少受點苦。
    雙目一亮,吉安知道他是指什了,可又一想,隻覺那些未必能輪到他家,畢竟楚大老爺也不是個勤快人。昨兒下值回來,臉拉得老長,一問才知皇上點了他做朝堂記要。
    今早上,她醜初就推他起來,他愣是鬧到醜末。剛在馬車上還跟她說,明日可以再晚一些,寅正到便可。理由很實在,卯時宮門才開。
    他這麽作,吉安是希望,這口子還是消消停停在翰林院裏待著好。不圖旁的,就圖個心安。
    吉安不知,楚陌做記要一日,過半官員想他別再出現在朝堂上。都爬進太和大殿的大臣了,能有幾個幹淨?他隨便一扯,一張遮羞布沒了。那遮羞布遮著的不是一人,是一大片。
    今兒他們沒被咬出來,逃過一劫,不代表以後都能安然無事。之前還笑話朱正傾,現在領教過了,沒人再覺朱正傾無能了。楚陌真的是口無遮攔。最叫百官看不透的是皇上,太和大殿那般威嚴的地方,竟縱著他。
    四皇子良王去宮裏請了安,回到王府就給桂雲去了密信,又招幕僚來說早朝事。不知為何,他覺無論父皇還是老七都過於親近新科狀元楚陌了。而那楚陌,心機確實縝密,但行事也是出人意料得很。
    他好像不怕…可他哪來不怕的底氣?
    良王心裏不踏實。
    內院良王妃陶熙雯,聽說王爺回來了,就著房嬤嬤將小廚房煨著的雪梨銀耳羹端上,去了前院。聽說張首輔在太和殿外暈厥了,這該是病沒好全吧?
    內閣首輔總病著也不成,陶熙雯想到她父,說是文淵閣大學士,離內閣也就半步之遙。隻就這半步,差別卻可比天跟地。
    趙清晴的話,一直在她耳邊蕩。她也望父親能再進半步,如此在這良王府,自己也能更穩當。才到連華門,便與雪淩院竇側妃遇上,頓時麵上的笑減了兩分。
    “請王妃娘娘安。”竇側妃乃西州布政使竇明嶽的庶女,一雙杏眸水汪汪,膚若凝脂,就是蒼白了些。因是不足月生,身子向來羸弱。可就這副身子骨,卻誕下一子,也是良王目前唯一的兒子。
    陶熙雯心裏不喜,但天家不是尋常門戶。即便是個庶出子,那也屬皇室血脈,可比她這個王妃來得尊貴:“妹妹也是要去請見王爺?”
    “王妃娘娘尋王爺有事,那妾身便不去打擾了。由著佑兒鬧一會,他該很快就累了。”竇側妃嘴上是懂事,但卻沒一點要退的意思。
    “哪能讓咱們佑哥兒鬧?我尋王爺也沒什麽事兒。近來王爺有些火氣重,我著小廚房燉了雪梨銀耳羹,有勞妹妹代我送去前院。”
    “娘娘大度,妾身替佑兒謝過娘娘。”
    目送著那柔柔弱弱的竇側妃穿過連華門,陶熙雯麵上的笑漸漸散盡,嘴裏泛苦。娘家不得勢,她膝下又無子,明明是正妃,卻不得不讓著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
    可笑可憐!
    前院書房,這幕僚才聽完良王敘述,還未來得及細思,房外就來輕敲。良王濃眉一擰,沉聲問:“誰?”
    “王爺,桂雲來信。”
    這個時候?良王霍地站起,守門的侍衛立時推門進來,將信呈上。拆開一看,良王眉頭鎖得更緊。要軍餉?不是該七月份嗎?現才三月底。
    這頭良王難為,京郊楚陌心情亦不好。談了半天價,咬出了莊子東家給的底價,七千五百兩銀。方管事還想再談,不料又來了兩家看莊子的。其中一戶,還帶了侍衛。
    莊子再好,價不合適,吉安是不會買的,拉著冷下臉的楚陌往馬車那去。方管事見少爺這般,也怪自己沒再利索點。走到馬車那,吉安接了辛語遞來的水,送一杯到楚陌嘴邊。
    就著妻子的手喝水,楚陌鳳目瞥向停在他們馬車左上的那輛雕花馬車上。他記性向來好,這層層簇簇的雕木趙粉牡丹,不就是新科進士打馬遊街那日,趙家姑娘扔的花?
    辛語也給方管事倒了一杯溫水。
    “謝謝小辛語了。”
    飲完杯中水,楚陌扭頭吩咐方管事:“打聽一下,這莊子最後賣給了誰?”雖然太子不討喜,但為了他今天暗示的,他願意再喂他兩口飯。按例每年七月,軍餉下撥。今年南風軍的…可以攔一攔。
    隻叫楚陌意外的是,沒幾天太子就招了他,說趙子鶴上奏南徽境邊有異動,欲提前準備糧餉。
    景易神色沉重,正臨新舊更迭,他怕的就是這個。
    南徽有異動,楚陌斂下眼睫,眸裏滑過疑思:“太子殿下以為呢?”
    提前要糧餉…皇帝龍體欠佳…老和尚去了遼邊。南徽邊境有異動,趙子鶴的意思是要備戰嗎?那糧餉必不是往年那個數了,番一倍番兩倍都有可能。國庫裏的金銀是有數的,各地倉裏的糧食也是有數的。
    給足了南風軍,那七月份北伐軍的份呢?提前要…提前搬空了糧倉、國庫,若北邊亂,那……楚陌眼神一定,垂在身側的雙手慢慢收緊。
    “給,”景易斂目:“但不能他要多少就給多少。”
    楚陌彎唇:“幾天前,下臣告假去京郊看莊子,因著價太高,沒買成,回來還被殿下您取笑了。昨日府裏的老管事出門,遇上牙儈了,聽說南風軍趙家買了那莊子,八千兩銀一文未還價。”
    大眼一緊,景易抿唇,他知道楚陌的意思了:“拖嗎?”
    “派人去南徽細查。”楚陌隻覺這糧餉要得怪異:“前頭楊小爺有些日子沒來下臣府上鬧了,下臣怪想的。等回了府,得著人去永寧侯府問問,他什麽時候有閑?下臣要尋他切磋武藝。”
    大白天的這位在說些什麽胡話?景易勾唇,南風軍要軍餉,北伐軍就不要?仰首朝上輕吐一口氣,他還有一話要問:“善之,若南徽邊境沒異動呢?”
    楚陌神色一收:“那殿下就該為北伐軍備足軍餉了。”
    嘭一聲,景易一拳搗在案上,怒斥到:“他敢。”
    “太子殿下,不要去賭人性,那是必輸的局。”楚陌拱手告退。他才離開,皇帝就從殿後走出:“暗衛一刻前送到的消息,追蹤了景程隱三年,發現他在不久前去過遼邊。”
    眼睫一顫,景易吞咽了下:“跟丟了三年,又找到了?”不會是故意留下的蹤跡吧?曾伯祖去遼邊…善之說給北伐軍備足軍餉。抵在案上的拳頭被握得咯咯響,真的不妙啊!
    皇帝老眼幽深,背在身後的手數著碧璽珠串,一二三…手下驀然頓住:“龐大福。”
    “奴才在。”像是準好了準備,肥臉龐大福雙膝跪地。
    “把暗衛營的玉符交給太子。”皇帝輕歎,若趙子鶴有意製造邊境異動,故弄玄虛騙軍餉,那以小七手裏的那些人是絕對查不明白的。楚陌說的對,不要去賭人性本善。
    楚府,吉安正拿著自己用石墨畫出來的店鋪擺設圖,與永寧侯世子夫人說道著:“鋪子有三層,我們可以直接將它裝成家裏模樣,把毯子鋪上,衣架上掛著編織出的衣服,門口櫃裏放線鞋,櫃子上放賣的襪子……”
    費氏懂吉安的意思了:“東西還是少了點,咱們得再想想,還有哪些新奇物。”
    “東西少不怕,我們可以接受定製。”可惜最近她沒夢見吉安安,不然肯定燒玻璃賣。
    楚陌著家,費氏就起身告辭,準備回去。在經過楚陌身邊時,聽聞一話,大驚瞠目。
    正合畫冊的吉安也頓住了手,扭頭望向她家那口子。他剛說什麽?南風軍趙家以南徽邊境異動為由,向朝廷要軍餉。這話聽著怎麽不對?輕前言重後語。
    費氏盯著楚陌,久久才會過意,抬手抱拳:“多謝。”肅著臉疾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