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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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嗎?”楚陌微微一笑:“你回去告訴皇上,下臣連夜收拾包袱行李,馬不停蹄地往回趕。”怎麽練密衛,他可以問問老和尚。
笑什?他們在講很緊要的事情,必須嚴肅。白臉密衛後撤半步:“狀元爺,皇上真的快撐不住了,您思慮思慮在京裏有誰能比皇上更懂您?”
“內子。”楚陌見密衛緊張,不由細觀他的身姿。雖外裹著衣衫,但緊繃之下隱藏的力道凸顯。這是一個高手。
看什麽看,白臉密衛自覺該說的話差不多都說了,拱手告辭:“奴才在京裏候您。”要不是清楚曾經的太子爺現在的皇上,與這位在清乾殿裏都謀些什麽,就這直白的眼神,都能叫他生誤會。
內子,您內子正在瞅著您呢。
“你是暗衛。”楚陌語氣肯定。此人長相普通,擺在宮裏,也就是個不起眼的太監。但能跑這趟差的,送的還是蓋了私印的金冊,其必得皇上信任。加之身手和敏銳的感知,他更偏向於暗裏人。
勾唇一笑,白臉未回,再拱手:“告辭。”後退兩步立馬轉身疾走逃離。這是什麽仙兒?不怪皇上想他,眼神也太利了。關鍵…平眉擰成蟲,哭喪著臉,他到底是哪裏暴露了身份?
白臉公公一出吉家院門,吉安就上前了:“我讓辛語收拾東西。”
“不急,”楚陌拿著金冊的手背到身後,目光仍停留在院門:“明日走不了,就後日。”漠遼結盟,三十萬大軍雖壓境,但北望山嶺較險峻,易守難攻。他早就將皇上的意思透給了永寧侯府。永寧侯在皇上的密旨沒抵達境邊時,定是以守為主。
還是利索些吧。吉安給辛語使了個眼色,又吩咐候在院門邊的周明:“趕緊著人給老太爺送信,東西若沒收好,就帶一些著緊用的。”
看了一眼少爺,周明回到:“是。”
“善之,”吉俞焦心,望著他欲言又止。楚陌回過身:“沒事,吃飯吧。”剛白臉暗衛並沒提及南徽,那京城應還被京機衛圈著。昌平皇帝駕崩,楊瑜西和蕭家閨女的親事要往後延…若情況好,現在該有一批糧草已經運進西北了。
雍王景染?昌平皇帝元後沈氏所出,舅舅乃戶部尚書沈坦,娶妻南豐大氏族謝氏嫡長房嫡女謝紫妤。這謝紫妤的父親謝寧海,前兵部侍郎,現任肅寧總督。
肅寧可不是一般的地兒,那裏有鐵礦。
昌平皇帝的繼後呂氏,現在是呂太後了,聯合貴太妃,即良王母妃反咬皇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這呂太後忍了太久了,昌平皇帝在未立太子之前,極寵其所出的九皇子。因極寵,九皇子到了年歲,也未得出宮建府,封王之事更是一壓再壓。
不過這也沒耽誤九皇子斂勢。
呂氏不傻,忍著,忍到昌平皇帝成先帝。新帝登基,九皇子夠歲數了必是要封王。封了王,再有其外祖兵部尚書呂俊峰為首的勢力支持,上朝參政自然而然。
六部之中,兵部、戶部都不穩,吏部尚書蒙老又掌權不久,刑部進奎文…誰也不沾,但瞧著也不像是個純臣,這個更危險,剩下禮部、工部。禮部不談,工部尚書乃嚴啟,他正恨著新帝呢。
這麽一捋,楚陌有點可憐新帝了。坐在桌邊,吃著驢肉餡的烙餅子,餘光留意著喝魚湯的媳婦。他家小後代大概是貓兒投的胎,一連喝了十天魚湯不帶膩的,還越喝越上癮。
昨日,媳婦念紅燒魚籽。整整一盤,全她一人吃了。懷胎快兩個月了,鼻子是愈發靈敏,但沒吐過一次,胃口極好。
給閨女夾了一張烙餅,吉孟氏在想還有什麽沒收拾。知道七月份要走,她早半月就在清理箱籠了。去京裏閨女家,她和老頭子得體麵點,一些褪了色的衣物清出來留家裏。攏一攏,要帶的也就四隻箱。
“京中府裏有細綿嗎?小孩兒衣物也得準備起來了。”
“有。”吉安知道她娘在想什麽:“各色緞子都有,我們回鄉前太子…現在是皇帝了,還賜下一些。您和爹就帶幾身夏秋衣物便可,旁的咱們到京裏再裁。”
“我和你爹有不少好衣服呢,都七八成新。”家景好,也不能瞎造。吉孟氏覺他們又不出府應客,裁兩身見客的行頭就足夠了。說起見客,閨女回門時,和女婿送的子母綠頭麵,她還一回沒戴出去過。
隻在裏屋作過一回妖,大晚上梳了髻戴給老頭子看了。
吉安笑道:“隨您。”隻要他們願意跟她離開,什麽都好商量。用完晚飯,碗才放下,吉俞就拉著楚陌出門溜達。也不知兩人聊了什麽,洪氏見當家的回來又開始翻家底,沉了心。
今兒她看著那麵白無須的男子,是真切地認識到妹夫與他們不一樣:“你能不能給我透點底,別叫我猜。”她猜隻會往壞裏猜。
把金銀大錠放到一邊,吉俞已經想好要將它們換成散銀:“等善之他們離開了,咱們去趟你娘家。”抬眼看向婆娘,“糧價漲了,讓爹和幾個舅兄備點糧。”再請老丈人給尋摸幾把剁骨刀,要開刃的。
“家裏有糧。”洪氏瞧他不像是在耍玩,想到什心不由地一抖:“要…要打仗了?”陝東這一片沒鬧災害,她小時聽爹說過,世道一旦生亂象,首要就是屯糧。
吉俞沒吭聲,洪氏見此愣了幾息,抬手向吉俞,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撫吉俞:“沒事啊…我我告訴你,我小時候跟我爹學過殺豬。爹都恨我不是個男娃,不然肯定比我幾個哥哥厲害。你…你見過我殺雞的,那手法…”
她不是說她沒殺過豬嗎?吉俞手裏抓著銀角子,兩眼盯著沒聲了的媳婦。
“怎麽就要打仗了?”洪氏壓著氣,大景才安生多少年?二十年前北邊跟遼匪子打,她大爺家被抓了兩壯丁,都再沒能回來。她有兩兒子,還有十一個半大侄子…萬一再抓壯丁,誰受得住?
吉俞下炕,一把摟住眼眶紅了的媳婦:“不怕,還沒打起來,咱們先做足準備。”抓壯丁肯定是抓不到他們家,畢竟上有楚陌和老三,不說爹,他和大哥也有功名。他怕的是,窮極生惡。
抬手大力抹了把眼,洪氏抽了下鼻子:“讓爹給咱多備幾把剁骨刀。”
“你殺過豬?”
“沒,但我看爹殺豬眼都不眨一下。”
噗呲一聲,吉俞笑開:“我還想你保護我呢,看來還是得我來保護你。”
東耳房裏,楚陌給媳婦捏著腳,這是他最近讀醫書新學的。吉安細品著他麵上的神色,平靜且認真,他是真的在專注給她捏腳。
“皇帝為什麽突然急召你回京?”
“京裏最近很熱鬧,他召我回去湊熱鬧。”楚陌捏完左腳,放到腿上,再抓起媳婦的右腳尋找穴位:“這個力道可以嗎?”
“正好。”這捏腳師傅不錯,吉安後仰靠著椅背:“就沒旁的緊急事兒?”他們離京兩月餘了,南徽的情況怎麽樣了?皇帝有找著接永寧侯班的武將了嗎?這些她都想知道,但不會去問。
“西北要打仗。”楚陌抬眼笑看媳婦:“因為前有良王去南徽監軍,張仲主張不可厚此薄彼,故西北那也要派監軍,百官一致推舉我。”
咕咚,吞咽了下,吉安輕吐氣。之前趙子鶴提前向朝廷要軍餉,她就有點想不通。為何提前要,真的是因軍情?為要軍餉,後來更是膽大包天屠戮三村…現在她明白了。
其劍尖指向的是北伐軍。
“通敵叛國嗎?”
“趙子鶴想的是勝者王敗者寇。”楚陌笑之:“以為勝了,屠村、通敵等事便理所當然地沉沒,無人再敢提。太天真了,民心所向,勝之所往,君之所在。他不得民心,隻會是敗寇。”
吉安給他豎大拇指:“說得好。”有些事,她不問。但能告知她的,他也不會隱瞞,“那你會去當監軍嗎?”
輕輕揉捏,楚陌眼睫顫動:“會吧。”
就知道是這樣,吉安雙手抓著椅把,沉凝片刻後說道:“我要求不高,活著回來就行。”雖然監軍不是先頭兵,但踏入遼邊亂境,多的是變數。“不是全須全尾,你也要回來。我不需要你做聖人,來成全我下半輩子的美滿。”
手頓住,楚陌抬頭:“我就是你的美滿。”
若是過去,去了遼邊,他也許會隨性耍鬧,順便發泄心底的陰鬱。但現在…他想過太平日子。當然了若真的形勢不妙,他亦不會犯倔,肯定第一個離開戰場,回京裏或楚田鎮找他們,才不會為天下蒼生舍己身。
能叫他舍己的,隻有她和太爺,至多再加上小後代。
“你清楚就好。”吉安抬腳頂了頂他的下巴,雙目晶瑩地笑著說:“楚陌,有些地方太危險,我雖然陪不了你,但會一直待在家裏等你回來。我會照顧好太爺,照顧好…”下望一眼肚子,“我們的小後代。”
抓住她的腳,貼到頰上,楚陌笑得鳳目彎彎。望著心愛的人,他突然間有點懂老和尚了。老和尚喜山河秀麗,故惡極總南下侵犯的漠遼。他有家室,也想安居。
“楚大老爺,我把手借你,你放過我的腳好不好?”他雖不嫌棄,但吉安有點羞。
楚陌搖首:“腳也香香的。”他都親過,跟手沒差。
雖說不急,但翌日一早,吉安一行還是啟程了。坐船也方便,到碼頭隻需三刻。吉誠、吉俞兩兄弟給爹娘磕了頭,再三吩咐有事沒事多寫信回來。比之送行的人,兩老倒是不怎悲傷。一個隻掛著地裏收成,一個念著西屋書房。
才要轉身上船,十三園管事急急趕來,遞了封信予楚陌。楚陌也沒急著看,先與吉安扶兩老上船。在場各位也不以為,信與他們有什關係。揮別之後,進船艙的進船艙,歸家的歸家。
“什麽?”
二樓船艙廂房裏,吉安都驚了,愣住足五息才回過神來:“吉欣然…她瘋了嗎?”
唐悅兒在六月十八晚上發動,疼了一夜給詹雲和生下個兒子,二十信兒就送到棗餘村了。信裏沒提吉欣然花重金買了上好的紅花,熬了湯水給才生產了的唐悅兒喝,致其血崩的事兒。
楚陌是一點不意外,將信折好塞回信封裏:“一個才出生十日的嬰孩染上傷寒,一般大夫都不敢用藥,估計難保。”
“唐悅兒都不能生了,吉欣然竟還去動的孩子。”吉安覺她真的是瘋得不輕:“那孩子現在就是唐悅兒的命,要是保不住,唐悅兒能要她償命。”她有沒有考慮過後果?如此歹毒,她害的不止是自己,還有年歲尚小不知事的欣欣和小豆子。
“詹雲和呢?”
楚陌給媳婦倒了杯溫牛乳:“你不覺這樣的結果是他想要的嗎?”
雙目一緊,吉安頓住,虎毒不食子,詹雲和…為了前程,他還真不會不舍得。一個庶孽占著長位,於他不是好名。他也不需要髒手,冷眼旁觀,就可連帶著討厭的嫡妻一並除去。
聰明…但也是真狠。另,吉欣然既然備了上好的藏紅花了,想要唐悅兒母子雙亡,大可趁唐悅兒生產混亂時下手。為何要等唐悅兒誕下孩子之後再動作?
她不以為是吉欣然尋不到機會。有唐悅兒的大損在前,詹家該早對吉欣然有防備了,那怎還能讓她得手害到孩子?
說明了一點,詹雲和沒想讓孩子活。估計孩子才生下時,吉欣然未必想要他死。之後因何改變主意,那就得問問詹雲和做了什麽了?
“看來短時間裏,我在京城是見不著吉欣然了。”
也許是永遠見不著了,楚陌深知老和尚的本事。他說一個人命不久矣,那定是閻王早等在門口了。
此刻齊州詹府裏已是一團亂,喜雲苑裏尚未出月的唐悅兒,披散著沒有光澤的發,死死抱著無生氣的嬰孩,哭得嘶聲裂肺。頭戴扶額,拄著竹杖的詹母唐氏,攥著帕子捂著嘴亦在痛哭:“冤孽啊…”
她後悔了,當初不該走這一步的,害苦了她悅兒,那個毒婦…毒婦!
緊挨著喜雲苑的朝雲院裏,吉欣然怒目瞪著詹雲和:“要和離?你別做夢了。”淚在眼眶裏打轉,“心疼了?我大度容下庶孽了。你是怎麽對我的?抱孫不抱子,你夜半聽到一點聲響,都覺是嬰兒啼哭,慌得連件外衫都來不及穿,就跑去喜雲苑,一待一夜。”
“悅兒誕子不過十日,你覺得我能對她做什麽?”詹雲和眼裏爬滿了血絲,麵色晦暗,左手裏緊抓著墨跡才幹的和離書。
“不做什麽,為何要待一夜?”她沒想弄死那孽種,是他們逼她的,整個詹府上上下下都在逼她。扯唇笑著,她是妻,喜雲苑那位是妾。聽聽那些下人怎麽說的?詹府有後了,那算什麽後?
孽種罷了。
“你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詹雲和看著她,直覺自己當初是瞎了眼。
“我為什麽要悔過?”吉欣然嗬嗬笑著:“唐悅兒是妾,妾通買賣。我打死她,都沒罪。”誰叫唐家犯賤,送女兒給人當妾?
詹雲和點點頭:“好…好,”左手一鬆,和離書落地,“你不同意和離,那我隻能休妻了。”
休妻二字若晴天霹靂,打在吉欣然頭上,他說什麽,休妻?
“你配嗎?”
“我配不配不用你來評斷,倒是您,”詹雲和上前半步,冷目與她對視:“歹毒若蛇蠍,不配和離書。”和離,隻是念及吉家那兩個懵懂小女兒。是吉欣然不識相。
他還強硬上了,吉欣然半掩嘴大笑:“哈哈…你算什麽東西?休我,”笑得前俯後仰,“今年休我,明年再求著我回來?你覺得我會回來嗎哈哈…做夢,你詹府什麽門第?”
“你瘋了。”
“瘋的不是我,是你。”吉欣然麵上的笑一下子全無,咬著後槽牙狠厲地瞪著詹雲和,眼珠子都暴突出眼眶了:“你人在家裏,知道京中發生的事嗎?”
詹雲和看著她不語,腦中盡是吉欣然一直以來泄露出的怪異、矛盾。樟雨嬤嬤為何病,是他讓她病的。一個內宅婦,竟敢參與賭博,賭的還是江崇清為傳臚。
怎麽,她也覺得他不堪為傳臚?
“很快楚陌就要去西北監軍了。”吉欣然盯著詹雲和,見他神色平靜,心裏不快極了:“他會棄筆投戎,得封侯爵。”終於驚了,“你憑什麽休我?我可是手握重兵的宣文侯…內侄女。”
細品吉欣然的話語,詹雲和心裏已是驚濤駭浪。他看過誌怪話本,有人一覺夢三生,有人死而複生…吞咽了下,故作不信的樣兒:“手握重兵嗎?那我更該休了你。有一位手握重兵的侯爺姑父,我十多年的寒窗苦讀豈不全白費了?再是賢能,君王也不敢用。”
吉欣然呆了,她從未想到過這點。
楚陌會棄筆投戎?不知為何,詹雲和直覺此會成真,口中發幹。剛吉欣然說“宣文侯”,文侯?新帝還真是敢封。
駱斌雲…詹雲和眼神一晃,吉欣然曾引導過他。他當時有多想,但想到譚誌敏追查數年無果,便歇了心思:“說楚陌得封侯爵,內閣同意嗎?駱斌雲還沒蹤影,張仲同意嗎?”
吉欣然木木地道:“不同意又能怎麽樣,誰能指認楚陌?找不到駱斌雲,就無法斷定他是死是活。一個個都拿他沒有…”突來一聲嘶叫,她本能回身。不等看清,一披頭散發的瘋子已到跟前,腹間一痛,好像有什麽東西刺入她肉裏。
“悅兒,”詹雲和瞠目。
“哈哈哈…償命償命。”唐悅兒雙目通紅,像厲鬼一樣,抽回刀隨手一扔仰頭大笑:“哈哈哈…乖寶,娘給你把毒婦殺了,你別怕。”憑空似抱繈褓那般抱著,輕聲唱起搖籃曲。
看著吉欣然慢慢倒下,血激湧很快就侵染了一大片。詹雲和心猛烈跳動著,一時難以決斷。詹父詹母已趕來,均被嚇得愣在了屋外。
她…她好像要死了?吉欣然手緊捂著腹,滾熱的血燙著她。她…她才十八歲,怎麽就就要死了?想要呼救,可嘴張開卻發不出聲。眼前漸漸迷蒙,光亮慢慢潰散,黑暗襲來。死死撐著眼,告訴自己不能閉上。一滴眼淚滾落,黑暗吞沒最後一絲光亮的瞬間,她隱約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皇上,臣以為吏部侍郎詹雲和,多年來恪盡職守臻於至善,舉人唯賢,堪得大用。”
“詹侍郎確實當得尚書。”
“是嗎?”
楚陌,一聽這聲音,吉欣然就辯出了,是他。為什麽詹雲和成了吏部侍郎?捂在腹部的手,還能感知到血在外流,隻流得不凶了。
“宣文侯?”
“今天日頭是打西邊出來的,你竟不用朕三召四請主動進了宮裏?”
“臣聽說吏部尚書嚴啟告老了,內閣支持直升詹雲和,甚覺可笑,才趕緊進宮攔一攔,免得一著錯舉汙了皇上的聖明。”
“噢,你又知道什麽了,說來朕聽聽。”
“剛朱大人說詹雲和恪盡職守臻於至善,舉人唯賢。可據我所知,詹雲和在吏部就任期間,三次提拔其嶽父吉彥。一掛尾的進士才十五年就升至四品知府,關鍵這吉彥…還曾被母告過…不孝不悌。母死後,也未守孝。”
“宣文侯爺不知,吉彥母親不慈,惡待其妻女……”
“不用你廢話,我既然來了清乾殿,就是已經將事查得清清楚楚。吉彥妻黃氏,一小鎮書肆掌櫃的女兒。在閨中時喜讀書,常跑去書肆……閨中時不哭,分家後一夜成長,行事大方利落,獨獨未分家時日日哭泣。皇上,您說她有意的還是故意的?”
“心思奇巧。”
“是奇巧,欺了婆母不說,還借此不費一個銅子就了結了吉彥的父母恩。再說吉彥嫡女,也就是現詹雲和的妻子,三品誥命了。宮宴時,皇上該見過,臣給您帶來兩幅畫,您瞧瞧。”
“這位是誰,與詹吉氏有八分像。”
“是吉彥的親妹吉安。您再看看這一幅,這才是詹侍郎妻子的真實樣貌。”
“嗬,完全就是兩個人。本來樣貌也清秀,為何要學起她姑母?”
“這說來就話長了。吉安腹有詩書……黃氏截了詹雲和的信,與女兒說若你想與雲和和和美美過下去,你小姑就必須見不得光。那譚東身子已壞了,他會死死地看著你小姑。
我多年前在齊州府見過吉安,譚家父子將她送來伺候我。她與我師父有故,我同她對弈了一夜,甚覺可惜。她若是男子,定不比江崇清、談宜田差。那天之後一月,吉安逝了。士可殺不可辱,她為譚東妻,譚東卻將她送往他人榻。
皇上您說吉安之殤罪在誰?”
“黃氏母女真是惡極。”
“詹雲和就沒罪嗎?若沒罪,那就是他連枕邊人都沒看透,如此又怎堪為吏部尚書?有罪…他冷眼旁觀黃氏母女行惡,品性下層,不堪為官。至於吉彥,縱妻欺母、行凶,乃大不孝。父死母喪,皆不能瞑目,淩遲處死最適合他。”
“宣文侯爺,口說無憑,你得拿出證據來。”
“遲陵縣棗餘村上了年紀的村民都可為證,黃氏父兄也都活著,他們可是享足了黃氏母女的福。譚家發配到遼邊的人還沒死絕。哦…對了,黃氏在吉彥為官期間,斂財高達二十萬兩銀,其中大半進了詹府。朱大人,還要我舉證嗎?”
“侯爺問皇上吧。”
“朕不太信呢。”
“這個簡單,皇上抄了詹府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還是善之懂朕的心思。”
“若罪名證實,皇上打算怎麽辦黃氏母女等一眾人?”
“善之以為呢?”
“發配遼邊,正好遼邊有大片荒地要墾。”
詹府後門,站著一獨眼老僧,上望著天,麵上陰沉。那人竟死了,他就晚來了一步。沒她,鎮在七殺命宮裏的那顆吉星,命勢怕是要更強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