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字數:6872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嫁給厭世狀元郎(穿書) !
    打聽她做什麽?吉安輕眨眼:“這個雅丫是不是我買的那個遲陵縣北郊小莊子的東家?”
    “是她。”從那深宅裏拔出腿來,月娘身心都鬆泛了:“以前給駱斌雲做姨娘時,上頭有大婦壓著,她行事還挺謹慎。駱斌雲沒了,大婦膝下又有個不成器的閨女纏著,也就懶得管後院。這幾年,雅丫上躥下跳的,是越發沒了樣子。”
    “你先前常來我府上,都是向誰告的假?”
    吉安在意的不是雅丫,而是駱張氏與駱溫婷。駱斌雲一直沒音沒信,照著大氏族的那些條規,嫡三房記嗣子是勢在必行。依著駱張氏要將月娘母子活活打死的勁兒,可知其並不樂見月娘助她…亦或楚府。
    這“不樂”在哪,總得有個根兒吧?
    那駱張氏到底是信了她耍手段截駱溫婷大好姻緣的事兒,還是…其早知駱斌雲和韓芸娘之間的奸情?前者先擱著,先說後者。若早知奸情,那與楚家議親是試探嗎?
    試探的結果是…楚陌外出,撈了她。
    若不知奸情…駱溫婷與楚陌當初僅僅是在議親,並未定下。如今駱溫婷也已嫁人。駱張氏縱有頗多不甘,也不至於動大怒要將月娘母子打死。
    楚陌是一品武官,他都開口要人了。兩份賤籍…竟要張仲親自去一趟津州。可就算這樣,駱張氏還不講情麵…濃密纖長的眼睫慢慢下落,吉安覺…駱張氏是知道駱斌雲與韓芸娘之間不幹淨。
    既如此…在張仲調駱斌雲去陝東齊州府時,她為何沒阻止?貓兒眼前吊條魚,它能忍住不偷腥?
    不用深入去想,吉安勾唇笑之,答案很俗但實在,為楚家家財。韓芸娘在太爺眼皮子底下忍氣吞聲十五年,應也是舍不下楚家的厚底子。隻兩人都小瞧了…眼睫一顫,觸及到什麽,她不由抿唇。
    駱斌雲是楚陌下的手,那韓芸娘的喪呢?
    “也是我想當然了。以為主家允了假,是望我助一助您。今兒看到樣兒了,才知那駱張氏的心。她啊…見不得您好,想辛語上枝頭膈應、惡心您。”
    隻叫月娘想不通的是,他們母子真的需張首輔親自上門要嗎?楚大人也是大吏,與張首輔在朝堂抬頭不見低頭見。駱張氏就算不為駱氏子弟想,也該顧一顧親弟。
    今日打死她和大良,不就是等於狠抽了楚大人兩大耳刮子嗎?再者楚大人與駱溫婷現都各有歸屬…實鬧不懂這裏的怨結。
    “叫你們受驚嚇了。”吉安原也以為這就是件小事:“辛語,領你娘和弟弟下去安置。再拿五兩銀子,請廚房方大娘和宥大嫂準備幾桌席麵。”看向月娘和大良,“算我賀你們娘倆得自由身。”
    “使不得…”
    吉安抬手打住月娘的話:“別推拒了,今兒我見著你們好,也高興得很。快下去洗洗塵,歇息會。”送他們娘三到門口。
    “您留步。”月娘領著兒女再跪地叩首。
    人走了,吉安陷入沉思。不想韓芸娘之死,隻思慮駱溫婷…她知道那些事兒嗎?
    該是不知的吧。月娘說了,駱溫婷不以為她爹死了,堅決不同意記嗣子。為了阻撓記嗣子一事,更是不惜找上張培立。
    之前那般牽扯,如今求上張培立,駱溫婷即是不顧清名了。那他日…被逼無路了,其會不會厚顏求上楚陌,找上她?
    還真說不準。
    吉安轉過身,朝著窩在花朝懷裏的小虎子拍了拍手。小家夥毫不矜持,一拍…小身子就傾過去。兒子入懷,母子貼麵親香了會兒。出屋,站簷下。
    日頭偏西了,吉安看向二門:“你爹午飯後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溜達到哪裏去了?”
    楚陌此刻正在城西浣麗街進府黎祥院。進奎文妻兒老小都不見了,下人十幾個,全被帶去了大理寺審。
    這會黎祥院裏隻楚陌一人,站在庭中花池假山一角上,看山間曲直。此方暗道口設得極精巧,不在地上,不在花池裏,而是鑿在腳下假山內窟頂部。回想賢王府壽山嶺那婦人的死狀…也許壽山嶺的暗道口也不在地麵。
    足下一點,翻身離開花池。京城暗道圖,西城最後一塊空白填補上了。現就隻剩東城,因著居住的都是權貴…殷晌的人行動多有不便。
    不過沒事,他不急。回到府裏,天已近黑,家裏晚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見此,臉一沉,竟沒等他。
    吉安挑著最後一塊飯,左手扶著空碗,看著楚大老爺進門,飯杵在唇邊,愣是沒好意思送進嘴。
    “怎麽到現在才回來?”楚鎮中仰首將碗底的一口湯喝盡。
    楚陌走去盆架那洗手臉:“一些要事需我走一趟西城。”
    方圓放下筷子,沒忍住打了個嗝。今晚的麻鴨太下飯了,他有點撐,得站起走走。
    “快坐下,”吉孟氏也吃好了:“左右等不到你,我們就先吃了。丫兒給你留了飯菜,我端來。順便瞧瞧小語她們。”
    “有勞娘了。”楚陌目送嶽母出門,瞟了一眼挺著肚子的老和尚,走到媳婦身邊,挨著坐下,拿走她的空碗:“辛語她們做什麽去了?”
    吉安將挑著的飯送到楚大老爺嘴邊:“辛語娘和弟弟來了,我讓廚房準備了席麵,花朝花夕都去吃席了。”
    “你吃飽了?”楚陌見媳婦點頭,張嘴就吞了那口飯,接了筷子:“小虎子呢?”
    “沒等到你,睡著了。”吉忠明小口喝著湯,雙眉微蹙著,正不知要如何開口。女婿下午出門忙事,天黑了才回來…以後居高位,事隻會越來越多。老太爺那精氣神,哪耗得過小虎子?丫兒還要管著府裏…好吧,是他舍不下才好玩的小外孫。
    他和老妻都舍不得。這還沒走…光想想一天聽不著小虎子的咿咿呀呀,心裏就空落得很。
    察覺嶽父麵上難色的楚陌,夾了一塊紅燒牛脊骨:“爹,您是不是有事?”
    吉安抽帕子擦了擦嘴,看著她爹。自小虎子百日後,兩老就悶著,估計是悶不住了。不過暫時她還不能讓爹娘離開。
    咽下嘴裏的湯,吉忠明放下調羹,望向坐對麵的閨女女婿:“今個六月初三,我們來京裏快一年了。家裏也不知怎麽樣?入秋後考院試的考院試,考鄉試的也有兩。信旻八月底又要成親,他爹不在,黃氏…不提也罷。我和你們娘實在放心不下。”
    “爹…”吉安正想說什,話就被方圓打斷了。
    “老僧陪他們走趟陝東,也順道去寒因寺給老僧師父燒幾摞紙錢,上幾炷香。”
    楚陌抬眼看向老和尚,見其一臉哀思:“師祖給你托夢叫窮了?”都多少年了,今天才想起這茬。思及賢王府壽山嶺裏的怪異,他知老和尚去陝東是圖什麽。
    陝東齊州府遲陵縣寒因寺,師祖正同在那出家…也是他坐化的地方。寺裏有一間寒竹陋室。聽魏茲力說,燕離山穀木庵也有一方寒竹木屋。
    老和尚想起祭奠師祖,除了心有愧疚,也是想查一查寒因寺有無不對之處。
    “用得著你師祖托夢嗎?”方圓雙手撐著腰,微仰下巴上望著,故作傷懷樣:“與你共處一宅這麽些日子,老僧反省了許久。深覺你不孝順不敬重為師,不是你的錯,錯在為師。這就是所謂的上行下效。”
    “你找上我的時候,正同師祖早走了。”他也沒有不敬不孝,隻是越了解當年事越覺老和尚落得那般下場…實屬應該。明曉黎永寧之所以被送去暮沉山別院養,是因“四爪蟒”。再有她與五王之間的勾纏…這就差在臉上寫“此乃大害”,竟還留著她當餌。
    釣誰?釣他們自己。
    既然有方圓師父作陪,吉安也無甚擔心了。見她娘端飯菜進屋,站起迎上去接手。
    “飯菜來了,你好好吃飯。”方圓氣鼓鼓地轉過身,麵朝外:“為師警告你,你再氣我,我就給你收個小師弟。”
    “前頭楊小爺嗎?”楚陌看媳婦給他留的飯菜,臉上露了笑意:“收吧,皇上鐵定照三餐賴你跟前伺候。”
    “別。”一提到景易,方圓兩耳都嗡嗡的。那死小子太能哭了。
    人都在,吉安將下午月娘說的事給講了,說時特地留意了騙婚團夥,見幾人是麵不改色,心中連歎厲害。
    方圓凝目,片刻後搖首:“無需管,由他們作。”因著吉星入七殺命宮,駱家那姑娘的命勢也隨之生變。可既成了親…為何又要回頭?一回頭,死劫又起,終…難逃命數。
    剔去魚刺,將肉送進媳婦嘴裏。楚陌嚼著脆骨,咯嘣咯嘣響,低垂的眼眸裏陰沉沉。
    近來忙著帶小虎子,他沒空收拾津州駱家。不想有人竟自己往這撞,怎的…是怕他忘了嗎?
    要怎麽收拾呢?楚陌嘴角微揚。讓他們沾點不能沾的…譬如黎永寧。黎永寧現正拿他沒法子。他決定給她鋪條路子。
    經了幾回事,全京城都知他在乎安安。動到安安,就能亂他心智。刨一口飯進嘴,楚陌嘴角揚得高高。
    一直盯著的吉安,湊近稍稍輕聲問道:“相公,你在想什麽美事?”
    楚陌轉過臉,不等嘴裏飯咽下就道:“想著怎麽正確地下餌釣魚。”聽了月娘所述,他現在已經確定,駱張氏早知道駱斌雲與韓芸娘通奸又聯手殺人的事。
    看來他楚家的家財是入了駱老太太的眼了,不然也不會放獨子到齊州府。他得慶幸駱老太太胃口大,想獨吞楚家,將一些事瞞了張仲。
    下餌釣魚?吉安餘光瞥見方圓師父調頭過來一臉怒色,有些不明。這是又怎麽了?
    “你是在諷刺為師?”方圓看孽徒還刨飯,心裏堵實了:“你再陰陽怪氣地刺我,我就拿缽出去化緣。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孝順。”
    楚陌抬眼細細看他:“去吧,京裏除了那麽幾個人還能從您這張老臉上找出程隱太子的影兒。旁的…估計連程隱太子是誰都不知。”
    跟安安說話,他聲兒都是輕輕柔柔,哪裏陰陽怪氣了?還對號入座。
    “你…”
    “師父,我給您裁了兩身僧袍,已經做好一件了。您試試…”吉安掐了一把嘴壞的楚大老爺,站起跑去小書房,將昨晚上收好邊的那件僧袍取來:“料子是相公挑的,輕薄絲滑,天熱時穿著正好。”
    方圓有了台階,立馬下,摸了摸袍子,抱著就往西廂去。
    真恨自個嘴賤。不孝徒小時話少,他就不該為引悶葫蘆說話,常逗他拌嘴。後來話是越說越多,可師徒拌嘴…他這個師父的勝勢愈發弱。到今…已經有些年頭沒贏過了。
    看著方圓師父入了西廂,吉安回頭瞪那位在喝湯的大老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他什麽好。
    “幸虧我是你親生的太爺。”楚鎮中雙手背在後:“打斷骨頭連著筋…”
    不是,吉安怎聽著這話不太對,轉眼望向爹,見其沒什麽反應,又看向娘。吉孟氏掩嘴笑了,老太爺這嘴話術,在他跟老頭子下棋時,她沒少聽。
    吃飽喝足,楚陌掏了掏耳朵。不等他用飯這事,肯定是太爺和老和尚帶的頭。他沒說不在家吃,安安多晚都會等他。目光掃過滿桌的殘羹,以後他要注意些,得趕在飯點前回來。
    吉忠明看不明白這對師徒,但能覺出善之對方圓大師不一樣:“我去問問大師打算什麽時候啟程,也好收拾箱籠。”
    “不急,北伐軍已經到梁州了。老和尚會等皇上犒賞三軍後,再動身。”楚陌在想那兩隻海東青,要不要勻一隻給老和尚?老和尚就好養個鷹…等小虎子再大一些,他要弄幾條狗回來養。
    六月初八,北伐軍抵京,紮營在罕州。內閣幾位老臣對著宮裏送來的聖旨看了一夜,皇上要封楚陌為宣文侯,還是世襲罔替。
    楚陌率領北伐軍擊退漠遼,又打得漠遼投降,封侯,各人都沒意見。意見在“宣文”二字與世襲罔替上。
    “宣文?”東書閣大學士東勵,連叫心都跟著抖三抖,一夜熬下來,嘴上灰白須顯得毛躁:“這是聖祖自取的小字,雖用得極少,但也不能拿來給楚陌當封號啊!”
    眼眶熬紅的張仲,唇上起幹皮:“聖祖留有一份親書的遺詔。我等雖不知具體內容,但也曉是為庇護那位。楚陌是那位的弟子,也許‘宣文’…本就是聖祖賜予那位後人的。”
    除了這個沒別的解釋了。皇帝不會不知“宣文”乃聖祖自取的小字,仍堅持用來封楚陌,其中必有隱情。
    封號倒是其次,叫張仲畏的是…世襲罔替。永寧侯府死了楊奕、楊勥…楊廷義,才得了世襲罔替。楚陌憑什麽?若隻是軍功,他還夠不上。
    可如果軍功僅是明麵上的呢?張仲老眼一緊,皇上擒趙子鶴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