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字數:7242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嫁給厭世狀元郎(穿書) !
    “你…”呂曹華氣惱,馮婉娘是他這一生洗不淨的恥辱。他用了十八年,極力將她掩埋,不想今日竟又被揭開。強壓著不平,跪地拱手向殿上。
    “皇上,太和殿是議政的地方,何等莊嚴?楚大人卻因與臣政見不合,就在未知內情下,提臣後院陳事,貶損於臣。臣懇請皇上做主。”
    不等皇帝開口,楚陌再言:“你乃六部尚書之一,二品大吏。居高位,若私德有虧,於社稷、朝廷、百姓都是大害,在太和殿議正當宜。至於你說我未知內情…什麽是內情,從你嘴裏說出的就是內情嗎?
    我且問你,你府上庶長子呂從庸的生母馮婉娘是不是你的童養媳?”
    張仲直覺要不妙,在心裏大罵呂曹華。若不是對溫婷那丫頭有愧,他才不會在嚴啟倒下後,費大勁兒將這麽個東西推上尚書位。工部尚書的位焐熱了嗎?他就敢在朝上大放厥詞。
    大景與漠遼之戰,是楚陌打贏的。楚陌這個北伐軍主帥態度都明擺在此了,你一工部尚書哪來那麽多意見主張?眼長臉上做什的,沒看見他這個內閣首輔都不敢吱一聲嗎?
    童養媳…呂曹華最惡的就是這三字:“她不是。”
    “不是還是你不願承認?”楚陌原不想揪著他不放,但誰叫他在此大談闊論講高德?真是恬不知恥。
    “馮婉娘比你年長七歲,入你家門時已十四。伺候你爹娘,還沒日沒夜地紡線織布供你上私塾。
    你十七摘得灃水葵州案首,馮婉娘已二十又四。你一家嫌她,趕她走卻分文不給。馮婉娘被逼得跳河,是你屋後姓王的大娘將人救起。之後你家裏怕事鬧大,影響你的名聲、前途,便不再驅趕馮婉娘,但卻開始變本加厲地磨搓她。
    不多久,你父親夜半起身出恭,摔了一跤。馮婉娘幫你母親服侍他,一服侍就是三年。你雖沒三媒六聘迎娶馮婉娘,但與其有婚書,也存夫妻之實。馮婉娘辛勞操持家裏,又全心全意侍奉姑舅,三十有一才懷喜。
    她未出月子,你另娶高門。這不是降妻為妾,是什麽?”
    聽完,文武百官不同情呂曹華,隻好奇楚陌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還知道得這般清楚?
    “你也說了我沒有三媒六聘迎娶馮婉娘。”呂曹華麵上冷硬,沒迎娶,哪來的降妻為妾?
    楚陌輕嗤:“於情於理,你且說你該不該迎娶她?”
    “皇上,馮婉娘到了臣家裏才有口飯吃,才得活命。臣於她有活命之恩。童養媳隻是一戲言,豈能當真?”呂曹華憤然。
    “一個正當齡的姑娘,被送到你家裏,沒簽賣身契,卻與你有婚書。你說婚書之上全是戲言?”楚陌彎唇:“呂大人,我也忠告你一句,這裏是太和殿。殿上坐的是君。你在殿中說的每一句若有分毫虛假,皆是欺君。”
    呂曹華腮邊鼓動了下,不敢再拱手向殿上了,雙目一緊:“楚大人,猶記得去年三月初頭,你莫名送一丫鬟去三禾胡同,直指內閣首輔張老往文士府裏插暗子……”
    哪壺不開提哪壺,張仲惱死,自己蠢,還拖上他。他是挖了呂家祖墳嗎?姓呂的是怕楚陌忘了他?狗屁混賬!
    “你對我府上事一清二楚,去年那事不會是賊喊捉賊吧?”呂曹華已被氣得口無遮攔。
    楚陌麵上平淡,諷刺道:“呂大人太高看自己了,就你呂家造下的那些醜事,還需要插暗子?葵州縣曉得的人不在少數。至於我怎麽知道的,那得感謝我太爺。他老人家覺我脾性古怪孤僻,怕我入朝後會不經意間得罪人,就打聽了下朝裏官員。”
    這話音一落,張仲立馬走出:“皇上,老臣在此還想重申一遍。老臣與楚大人之間,並無過節,‘送丫鬟’之事純粹是有人有心誣陷。也得虧楚大人膽識過人,發現不對把人送老臣府上去,不然老臣怕是到今還被蒙在鼓裏。”
    瞧瞧…瞧瞧人張首輔。魏茲力都沒眼看。張仲能在朝上屹立不倒,是應該的。還有…楚陌,你太爺認識你師父嗎?真論起輩分,皇上都得改口叫你叔爺。滿朝文武誰敢欺你?
    楚陌看向殿上:“皇上,剛呂大人說了臣對他府上事一清二楚,這話是肯定了臣所言。那臣也想問問在場的各位,呂曹華所為是不是降妻為妾,另娶高門?”
    輔國公第一個衝出來:“馮婉娘紡線織布供呂曹華讀書考科舉是真,侍奉呂曹華爹娘是真,為呂曹華生長子也是真,這不是妻是何?”
    “有情有義馮婉娘,倒是讀聖賢書的呂曹華已忘了聖賢二字的真義了。”費曉遙隨後走出:“剛與楚大人爭辯時,呂曹華還振振有詞,委屈不忿得很。可見其對已逝的馮婉娘無絲毫愧疚。同這般人共朝堂,臣羞恥。”
    跪在地的呂曹華,麵紅耳赤。他不覺自己有錯,錯的都是馮婉娘。是馮婉娘活得不自知,睜眼的都看出她配不上他。
    他都趕她走了,其又哭又鬧,以命威逼。
    “皇上,馮婉娘…馮婉娘比臣大了七歲啊!”呂曹華哽咽:“臣都拿她當半個娘。”
    “當半個娘?”楚陌嗤笑:“你有拿她當娘一般敬著嗎,那呂從庸又是怎麽來的?”
    善之的嘴太快了,景易默默地閉上才張開條縫的口,他想質問的話被說完了。
    不少官員都頷著首。
    呂曹華梗著脖頸,久久聳著的肩慢慢落下,喪氣地垂下頭。從庸…他沒想留,是馮婉娘同意降妻為妾,他才允她生下來。
    娘說…有個孩子,馮婉娘才能被拿得死死的,不敢再胡鬧。多少產婆都說那胎準是個女娃兒…可生下來卻是個兒子。
    算算…馮婉娘死了有十七年了。他把她的棺和過往埋得深深的,就當從來沒這麽個人。呂曹華眼眶紅了,逃避了十七年…終他還是毀在了馮婉娘手裏。
    朝野寂靜,楚陌沉聲打破:“你們都在講戰敗國使臣來朝的儀程,有幾人還記得北伐軍正走在回朝的路上,不日將抵京?”
    “朕記得。”景易真情實感,眼裏泛著晶瑩:“自漠遼大軍來犯那日,朕就在盼著這天。漠遼投降後,朕都在數著日子。”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張仲帶頭跪拜高呼。
    不等下朝,工部尚書呂曹華就被剝了官服,推出了東午門外。失魂落魄,踉踉蹌蹌地走著,再無今晨上朝時的威風。到了此刻,他終於悔了,不過不是對馮婉娘,而是悔自己不該與楚陌爭鋒。
    那人…招惹不得。
    可醒悟得太晚了!
    下朝後,楚陌沒看皇上一眼,在其離了太和殿後,立馬起身走向張仲。
    張仲見著他,腦門的皮都繃緊了,抬手拱禮:“楚大人最近喜事連連,我還未當麵恭賀。”
    “張閣老客道了,我今日尋您也是有事相求。”楚陌直言:“是這樣,您也知道內人前陣子產子的事…”長話短說,將事表述清楚,“要不是月娘相告,內子也無法提前防範。此情難報,我與內子思來想去,還是…要拜托您。”
    厚顏無恥!張仲麵上保持著和煦,心裏罵罵咧咧。因著撤回查駱斌雲失蹤之事的人手,長姐與他鬧了不合。最近駱氏又逼著長姐記嗣子,長姐不願。溫婷也尋到府上,直說她爹還沒死。
    他頭正脹得很,不想這禍首卻拿他行方便。姓楚的…心裏虧不虧?
    “就要一對母子嗎?”
    楚陌彎唇:“對。”辛語娘沒多求,他也不多事。再者,手裏握著百畝良田,背靠辛語,就算娘倆單過,也少有人敢欺。若需要,他還可以著方管事幫辛語娘立個戶。
    “這是小事。”張仲兩眼似已經看到了長姐怒顏,扯著僵硬的嘴角笑得牽強。長姐恨不得楚陌斷子絕孫才好,又豈會輕放過於家大兒媳婦?可他不應又不成,楚陌說了是有人尋上津州駱家。
    不給人,別舌頭一轉,話頭一調,告津州駱家與誰誰家裏合謀,欲害他妻子。那…京城張家能脫得了幹係嗎?
    心裏更恨駱斌雲,他這個內閣首輔今時今日會受製於人,全是被那不爭氣的東西帶累。
    “那就麻煩張閣老了。”
    為了要人,張仲親去了一趟津州。如他所想,一提及,駱張氏就欲將那娘倆打死。還是張仲大怒拍了桌,以斷親要挾,其才將人交出。
    辛語再見到她娘,歡喜不已。月娘把一雙兒女緊緊抱在懷裏:“差一點啊…主家都把我和你弟弟拉出去了。娘差一點就再也見不著你了。”不過她不後悔,當奴才命就由不得自己。她好歹保全了一個。
    “先去我屋裏。”辛語抹了把眼淚,看了眼雙目紅腫的小弟,一手拉一個:“收拾一下,咱們就去給姑磕頭。”人出來了,她總算可以將提著的心放下。
    這時吉安已經聽說了事,正抱著小虎子在屋裏轉,等著他們娘三個。
    三人來了,進屋沒等到跟前就跪下。
    “快起來。”吉安把小虎子交給花朝,上前扶人。花夕落後半步,黑亮的眼睛掃過臉生的一大一小。
    “您坐著,讓我們給您多磕幾個頭。”月娘抽噎著,今天真的是太險了。那駱張氏…就是頭失了崽子的母老虎,爪牙利得很。
    吉安強將娘三拉起:“這是我允你的。”轉眼看向辛語,“去給你娘搬張凳子來。”
    抽了帕子,月娘擦了擦眼淚,接了閨女搬來的凳子,待楚夫人落座了,才坐下。
    看過辛語攬著的小子,身子不敦實但也不幹癟,皮子臉模子都隨娘。吉安問月娘:“以後有什麽打算?”
    月娘抽了下堵塞的鼻,低頭笑道:“跟了大良他爹快十年了,才成親那會,我帶著辛語,遭他家裏欺,他也不吭一聲。後來,有了大良,他隻護大良,是一點不顧我身上掉下的另外一塊肉。”淚眼再滲出。
    “這心…早就涼了。今兒我要帶大良走,他不聲不響地跑去請人寫了放妻書,還偷偷給大良換了件褻褲…這些年攢的,大半給了我們娘倆。我是打算帶著大良去楚田鎮過活,還想送大良進私塾。他爹給了銀子,我得對得起這份心。”
    是個實誠人,吉安莞爾:“去楚田鎮好,那裏有地,人也多忠厚。再有楚府照應著,日子不會差。”
    “這都得多謝您。”月娘說著又滑下凳子,要給吉安磕頭。她一動,兩孩子也跟著跪。
    “呀,”小虎子手擺擺,晶亮的鳳目盯著地。花朝輕輕撫著小主子的背,歪頭擋在小主子的眼前,做起鬼臉,逗他樂。
    吉安無奈:“辛語、大良快扶你們娘起來,咱們坐著,一道說說話。”
    說話…月娘還真有事要與楚夫人說道說道,就著兒女的力站起,坐到凳上:“夫人不知,今兒我與大良差點被那駱張氏拖出去亂棍打死。”
    “怎麽會?”吉安蹙眉細想,難道駱張氏知道駱斌雲是死在楚陌手裏?
    “好在張首輔壓住了。”月娘都不敢往回想:“其實也不怪。駱張氏那個兒子生死不知,膝下又沒個帶把…”察覺失言,不由抬手掩嘴,見楚夫人不怪,又笑著接著道,“現在駱氏族裏要駱張氏記嗣子。駱張氏不願…”
    吉安懂這其中的道道:“她當然不願了,駱斌雲是失蹤不是死了。若記了嗣子,就意味著津州駱氏當駱斌雲死了,也不會再費力去找去查。”
    “對,是這個理兒。”月娘凝眉:“不止駱張氏,就是駱斌雲那閨女駱溫婷也是極不願的。”要換作她是駱張氏,便認了。其上有張首輔那麽個弟弟,族裏給尋的嗣子必差不了。
    也確實不差,駱氏旁支孤子駱愈,年紀輕輕已是舉人。
    “駱溫婷的事…想來您在京裏也沒少聽說。近日…”月娘歎氣,沉凝兩息道:“她找張首輔哭訴沒用,就又找上張家那大孫兒了,求他幫著說服張首輔出麵壓一壓駱氏。張首輔今兒也把話說明了,講那駱斌雲沒活口,勸他姐早點認命。”
    張仲很懂權衡。吉安有點欣賞他了,嚴啟倒了,呂曹華也因私德被罷官了。反倒他這個開了兩百家書嶽樓的人,還在文官首站著。
    確實厲害。那麽多家書嶽樓,說關就關。
    月娘瞄了下上座的楚夫人,遲疑幾息,抿抿嘴:“大良他爺有個外甥女…以前是伺候駱斌雲的,現在駱張氏身邊服侍。前個…她到屋裏用飯,提了一嘴您。”
    “我?”吉安訝異。
    “是。”月娘笑笑:“她…她說您現在的福氣啊,原都該是大姑娘的。”
    “她胡嘞什麽呢?”辛語不高興了:“姑和姑爺的親事,可是老太爺和周老管家親上門求的。姑爺半夜翻牆,都把我們家大黃喂肥了。”好幾個夜裏,她都蹲在後牆那,給他們守著。
    姑爺抱姑,還被爺給逮到過。
    吉安麵上笑意不減,讓月娘繼續說。
    “雅丫也是聽伺候駱張氏的一個老嬤嬤說的。族裏逼著記嗣子,那老嬤嬤忍不住私下裏念了幾句。講楚大人在與大姑娘議親的時候,外出一回,遭了您算計。”
    月娘想說駱家大姑娘跟那張培立不清不楚的,嫁誰誰臉上沒光。真要講算計…又看了一眼上位,還不知誰算計誰?
    “若大好的親事沒被您截了,那今天壓根就沒人敢欺駱家嫡三房。這個雅丫吧…”
    見娘一臉為難,大良接上話:“愛攪和,什事都敢摻和。上奴…小的家門,話裏話外都在打聽您。我娘說您是主家,來您府上,除了磕頭見不著您,也與您說不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