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字數:8438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嫁給厭世狀元郎(穿書) !
    她本是桃花目,現略微加重了眼睫下的那條線,順著上揚的眼尾輕描,又用桃粉稍稍暈染眼周,凸顯眼神。一笑迷離,似醉非醉,媚態勾魂。再有紅唇…楚陌直勾勾地盯著,一早醒來原就身熱體燥,這會更是幹柴逢烈火。
    吉安很滿意楚侯爺的反應,蘭花指撥開,掐起嗓子準備唱兩句小曲,可架勢擺好了,小曲…唱什麽,眨了眨眼睛:“這裏先用我自編的小夜搖籃歌,正經的待以後再學。月兒彎彎,小河潺潺流…”
    床上楚陌樂不可支,鳳目水瑩瑩,舍不得錯過絲毫。
    他的安安雖然一直都在背後定著他的心,但並不單純可欺,她的心境始終清明。可他不要她犯險。待她一曲唱完,起身下床,到她近前,將人擁入懷。
    “我不允許。”
    吉安抬首瞪了他一眼:“我說過我要拿自己做餌嗎?”
    “最好沒有。”楚陌指摩過她的紅唇,情不自禁低下頭。吉安見之立馬捂住自己的嘴:“不行,等我把胭脂卸了再親。”
    楚陌哪等得,拉下她的手:“毒不死,”唇印了上去。生熱情動,自是一番顛鸞倒鳳。西廂小虎子正盯著他玄爺爺端著的玉碗,小嘴嚅動著,也不想一夜沒見的親娘。
    這方安然,碎花胡同卻是一片哭鬧。鄒氏得知雍王府兩女相殘死在一屋,不相信也接受不了,穿著寢衣就衝出了府,要去雍王府。歇在妾室房中的謝寧海聞訊,急忙追去。
    夫妻兩在胡同道上你撕我扯,鄒氏哭聲尖銳,引來不少人圍觀。她在府裏橫行多年,積威甚重,隨謝寧海追來的幾個婆子都怕,遲遲不敢上去製她。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閨女是貴命,是誰…是誰害了她們?”
    臉上被抓破皮的謝寧海厭煩透頂,一巴掌扇過去:“還有臉問誰害了她們,不就是你這個親娘害的?”
    鄒氏被扇得頰上肉都顫三顫,口齒流血,一聲嘶吼發了瘋地跳起撕打謝寧海:“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打我。我閨女是貴命…鴛鴦飛入鳳凰窩,纏尾盤旋上梧桐啊…梧桐,你懂什麽是梧桐嗎?都怪楚吉氏那個賤人,高僧說了…”
    “閉嘴,”謝寧海驚懼,掄起手,這回再無保留地打過去。
    啪一聲,鄒氏嘴都被打歪了。
    場麵頓時陷入冷凝,像被凍住一般,唯一行趕至的京機衛聞高僧行動更是迅猛,擠過人群二話沒說押了謝寧海、鄒氏便走。看熱鬧的百姓魂還沒定,謝府幾個門就有京機衛守了。
    謝寧海、鄒氏被抓的消息四散,汪香胡同離碎花胡同不甚遠,很快得知。周明將信傳回時,吉安尚未起。昨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之前又被楚陌纏了兩回,這會正懶。
    躺床上,玩著小虎子的手腳,聽著辛語說話。
    “鴛鴦飛入鳳凰窩,纏尾盤旋上梧桐。”辛語白眼都翻上天了:“這話裏明明白白地道著‘鴛鴦’,有人就隻看得到鳳凰、梧桐。還高僧,高僧現在把她一家全渡上死路了。”
    “原是這般。”吉安輕語:“不怪謝鄒氏瘋魔,一輩子的指望一下沒了,那心裏的不甘豈不沸騰?她那幾句話,是不是瘋言瘋語,進了刑部大牢,總會有個定論。”
    雍王就算曾經生過妄念,但現在安分了,皇上至多也就申斥一番,再罰個幾年俸祿,幾代不用,任雍王府日漸衰頹。但謝家…肯定是要倒。
    聽了鄒氏一言,辛語總算是曉得,謝家二姑娘那死鬼為何會莫名其妙盯上她姑了。
    “姑,您說她們是不是傻?鴛鴦飛入鳳凰窩,纏尾盤旋上梧桐。這話裏的“鳳凰”、“梧桐”僅指位尊而已,她們怎會生出那麽多妄想?”說位尊,這東城裏大宅主家誰卑賤了?
    吉安爬坐起,拿了軟枕放在背後靠著:“心裏想什麽,眼看到的就是什麽。謝家不冤。”邊上小虎子小腳丫一劃拉,翻身趴著仰頭看他娘。下望兒子,撥弄他的肉臉頰。“你爹在躲娘。”
    她還沒把打算說出來,楚侯爺就跑了。跑吧,她看他晚上還能不歸屋?
    “呀,”小虎子腦袋一歪咧嘴笑起。
    辛語不知姑爺為何要躲姑,但她瞧見姑妝台上那些胭脂水粉了。姑可從未好過這些。
    午時,京機衛圈圍碎花胡同謝府,下午謝府便被抄了。雍王妃沒得厚葬,與謝紫靈一樣,一副薄棺埋葬。
    日落餘暉照在清乾殿的簷角上,簷角金色更是熠熠。殿中楚陌看皇帝翻著京機衛才送來的冊子,依其外露的神情,知謝家抄出了些黃白物。
    “沒想到鄒氏挺能藏私。”景易笑得眼尾紋路深陷:“光私房就有近三十萬兩銀。”肅寧寮山那鐵礦沒白采。倒是謝寧海庫裏,盡是些名家孤本。翻完冊子,他不得不看向殿下。
    這人今天怎不急著回府帶小虎叔?
    “皇上,您想出怎麽抓捕黎應岷、黎永寧兄妹了嗎?”楚陌思及早上安安來的那出,他就不欲再跟黎氏兄妹慢慢耗了。
    景易頭癢癢,但對著善之的冷臉又不敢去撓:“我想了,這不是正逼著嗎?南平侯那裏已經在等著黎永寧找上門。”宮裏雖然有黎永寧年輕時的畫像,但幾十年過去了,人肯定變樣了。
    “她要是不找上門呢?”楚陌還想,就是找上門,誰又能確定那便是黎永寧?
    “我著人在找畫匠,根據黎永寧年輕時的畫像,推演她年老模樣。”這一招不知能不能成?景易斂目:“等畫好,就送去詔獄,給進奎文看,觀他神色,辨別似不似。”
    還算他有點心,楚陌不再追問:“黎永寧麵目模糊,但梁啟絹眉眼清晰。你該下令,懸賞通緝她。像梁啟絹這樣的人,黎永寧身邊少一個都於我們有利。”
    “告示刑部已經在準備,最遲明早就會下發各州府。”景易將冊子交給小尺子,一手托腮:“善之,你對謝鄒氏交代的,有何想法?”
    “兩句簽文,就能讓他們大膽至斯,隻能說他們是本就存了那心。”楚陌冷言:“不然也不會私采鐵礦了。謝寧海並不無辜。”
    景易認同:“你跟楚小奶奶吵架了?”
    楚陌予他一記冷瞥,拱手向上:“臣告退。”
    送到殿外,景易看著楚陌挪動的兩腿,今日步子也要小些。兩口子肯定是鬧不開心了。
    回到府裏,天已近黑。楚陌進屋,見吉安正拿著匹嫣紅的緞子在看,心不由一緊,她這是打定主意了。
    “侯爺回來了。”吉安慢聲細語,調調都能掐出水來:“您瞧這料子怎麽樣?”斜抱布匹,皙白的臉貼著緞子,“我準備做幾身裙子。”
    輕嗯一聲,楚陌鼓著嘴不甘不願道:“你穿什麽都好看。”目光下落,榻上還有幾匹緞子,顏色都挺出挑。
    放下布匹,吉安起身上前,嬌嗔道:“我還以為你晚上不回來呢?”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尖,“這呀就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手順著胳膊向下,與他十指相扣,“晚膳用了沒?”
    將人拉進懷裏,楚陌親吻她的發頂:“還沒。”
    “我給你留飯了,有你愛啃的牛脊骨。”吉安推他往盆架那:“你今天在外晃蕩一天,傍晚小虎子總往二門那看,肯定是在念著你。”
    “我昨日也沒帶他,今早就抱了抱便出府了。”
    吉安返身,倚靠在楚陌懷裏,給他洗手。楚陌埋首在她頸間,突覺自己很沒用,氣惱道:“你不要討好我,我不會同意的。”
    “誰討好你了?”吉安側首親了他一口:“不是說了嗎?我最疼你。”洗好手,又淘了方巾在他臉上一通擦,“你知道隔靴撓癢吧?隔著一層,撓不到癢處。癢極了,你會不會脫靴?”
    被拉到桌邊坐著,楚陌對著神色平靜的媳婦,甚是無奈,苦笑道:“你說,我看你能說出個什麽花來。”
    “不急,我們先用飯,一邊吃一邊說。”吉安去門外,讓辛語擺膳。
    “你也還沒吃?”
    “太爺和迅爺爺吃過了,我想等你一塊。”
    楚陌抿嘴,心裏悶得慌。他媳婦真的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明知道他就吃她這套,還來勁兒。
    膳擺上桌,吉安笑嘻嘻地挨著楚侯爺坐下:“要喝酒嗎?”
    “不要。”她還給小虎子喂奶,喝不了酒。那就隻能他一人喝,楚陌才不上當,盛了一碗湯送到她手邊:“楚侯夫人,請用。”
    “多謝侯爺。”吉安下午吃了棗糕,這會還不餓,給他夾了一塊牛脊骨:“雍王府嫡庶兩妃相殘的事,你聽說了沒?”
    開始了,楚陌點首:“知道。謝家被抄,家財冊子都到皇上那了。”
    “那就說說鴛鴦飛入鳳凰窩,纏尾盤旋上梧桐吧。”吉安看著她夫君的手,指是真的修長,還沒繭子,也不知他那功夫是怎麽練的?
    “簽文罷了。”楚陌一副興致缺缺樣兒。吉安瞥了他一眼:“嗯,還有高僧給解簽。那高僧給謝家二姑娘解完簽,就跑來楚府後牆掐算。謝家二姑娘沒見過你,愣是對你一往情深,要我生產時母子俱損。”
    今天的牛脊骨不太香,楚陌轉身端了湯,喂媳婦:“別隻顧著說話。”
    他喂,吉安也不矯情,張嘴就喝,喝完繼續說:“再有青雨、駱溫婷,全是想要我的命。我知他們對付我,是意在你。但明明你總在外奔走,我呢,幾乎不出府。他們為何不直接朝你下手?”
    楚陌在媳婦的逼視下,點了點頭附和一句:“他們朝我下手,我還會對他們客氣一些。”
    “我思來想去,這原因無外乎兩個。”吉安將送到她嘴邊的湯,推向他口:“你也喝。一個,大概就是你本事大不太好對付。我呢不一樣,一個婦道人家,又小家出身,心胸窄眼界淺…”
    “那是他們所想。在我心裏,你就是最好。”楚陌以為黎永寧在安安身上輸,便是輸在她不夠了解安安。這要感謝張仲,要不是他插暗子到他府裏,府裏也不會防範幾個後買的丫鬟。
    這是跟她二哥學的,盡會灌迷湯。吉安夾了一塊牛頭肉塞他嘴裏:“不許再打岔。反正相比你,我就是好對付。第二個,你說過獨眼僧的師父,跟師祖正同大師出自一脈。他是不是算出我是你的要害?”
    “這還用算嗎?”牛頭肉上筋多,楚陌細細嚼著。
    吉安抽帕子,給楚陌擦了擦嘴邊:“我剛跟你說隔靴搔癢。”見他扭頭去夾肉吃,她也不惱,直接說自己所想,“我入京以來,出門極少,除了永寧侯府,與各家基本沒什麽往來。外界對我知之甚少。不過關於我的流言,卻不少。”
    “以後不會再有了。”
    這話吉安就當沒聽見:“漠遼夏疆使臣將至,到時宮裏肯定不少擺宮宴。我已經決定了,要同你一道出席。妝容行止,我都在心裏構想好了。以後在外,建國初黎永寧怎麽來,我就怎麽來。當然了,她是公主,我是小家女,肯定比不得她聰明。”
    楚陌看著媳婦:“你不怕把老和尚氣出病來嗎?他沒幾天就該回來了。”
    “師父通情達理,才不會生氣。”吉安知道她家這口子擔心什麽:“你不要怕,我膚淺又蠢,是肯定出不了你範圍的。一作兩作,也折騰不出水花。黎永寧貪婪,又擅弄後宅。她在暗裏觀我愚蠢,會更輕視我。她不是要離間嗎?我這麽好的棋子,她會舍得放過?”
    從之前幾場對決裏,楚陌還看出黎永寧沉浸在“四爪蟒”的美夢中,極自負。
    “不舍得,但又接近不了我,抓耳撓腮。”吉安胳膊肘抵桌上托著下巴,笑對楚陌:“朝廷再明裏暗裏步步緊逼、打擊,你說她急不急?”
    急,楚陌放下湯碗:“然後你再尋個機逃出我的掌控,她八成會以身犯險,與你偶遇,指導你一番。”
    吉安就是這麽想的:“惜苒和惜絡哪個功夫厲害?亦或皇上那還有更厲害的嗎?身形與我差不多的。把樟雨再弄來。”傾身湊近楚侯爺,嬌俏道,“我永遠在你的範圍內,好不好?”
    算她知分寸,楚陌在她唇上嘬了下:“你上有老下有小,枕邊還睡著有權有勢又一心一意對你好的夫君,不能拿命玩。就黎永寧、黎應岷那歲數,給他們活,還能活幾年。”
    吉安知道他是同意了,衝上噙住他的唇。楚陌擁住她,一吻後強調:“你說的永遠都不出我的範圍。”
    “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說過,你在的地方便是家。”
    “對。”楚陌將她抱坐在腿上,凝眉細想:“你打算不錯,但要惜苒惜絡扮作你,你上妝時得趨向兩人。惜苒惜絡從小練內家功夫,手腳輕盈。黎永寧沒那麽好騙,這個問題得向王姣阿姐請教。”
    吉安眨了眨眼睛:“我可以用磁石做幾對手腳套,讓惜苒惜絡戴著。對敵時一拉就可以拉掉。”
    鬼主意真不少!楚陌箍緊她,他愛極她,恨不能將之融入骨血:“明天我進宮,把主意跟皇上說一下,讓他配合。”
    一說到皇上,吉安又覺自己還可以再添一貪慕虛榮:“你說等抓到黎永寧,我的名聲還洗的幹淨嗎?”
    楚陌癡癡笑:“要不你還是別摻和了。”
    “不行,黎氏老妖那麽惦記我,我不能讓他們失望。”吉安摸了摸他的肚子:“事談完了,我們吃飯吧。吃好去瞧瞧小虎子,他今天可惦記你了。”
    又抱了會,楚陌才舍得放開,吃到半飽突然想到一事:“津州駱家垮了,張培立又下了大獄。不出意料,桐州韓家近期應會上門還銀。”
    “那可不少,他們會還嗎?”吉安吃著魚丸。
    “不想還,但不敢不還。”楚陌輕嗤:“他們在聽說了駱張兩家的事後,肯定覺是我下的手。當然如果近期沒人來,那大概…”筷子一頓,又繼續吃。
    怎麽不說了?吉安看他:“大概什麽?”
    楚陌一笑:“大概…駱斌雲的事就該被揭出來了。”桐州韓家和宣城佟氏不是沒人知道駱斌雲和韓芸娘的奸情。他爹怎麽死的,韓家就算不知全情,也曉得五六分。
    “駱斌雲的事?”吉安咽下嘴裏的飯。
    “揭出來也沒事,無非就是心情稍有不佳。”楚陌放下筷子,拆牛脊骨:“他們找不到駱斌雲的。”都被練成花肥養樹了,屍骨無存。即便刨了寒因寺的那棵菩提樹,也一樣。
    隻,那棵菩提樹一般人動不得。它根下埋有寒因寺高僧坐化後的屍身,其中包括他師祖正同,外人不知罷了。老和尚八十生辰時就交代過,若有一日他坐化,得將他的屍身運回寒因寺,埋菩提樹下,再渡世人。
    那就好,吉安夾了一顆魚丸給楚陌。
    入夜後,通州未青湖上還有點末星火。一漁船輕輕劃,戴著鬥笠的黎永寧坐在船邊,伸手撈水,臉上神色帶悲:“本宮又輸了一著。”
    梅餘馨點了河燈,奉到前:“那楚陌年紀輕輕,心思卻比他師父更詭。楚吉氏…也難說。”
    接過河燈,黎永寧將燈放入河:“我們輸在知敵不深上。”雙手合十,閉目默念經文,片刻後睜開眼睛,輕撥水將河燈送離,“去吧,本宮祈願你們下一世能入得好人家,一生無憂。”
    一著輸,她又折了十三個孩子。
    梅餘馨輕歎:“再有幾日,南風軍就抵京了。之後漠遼夏疆的使臣也該到了,咱們的人都已做好了準備。”
    看著燈漂遠,黎永寧道:“景帝比我黎氏帝王有福,他們都有名臣強將追隨,可我黎氏有什麽?禍國妖姬、佞臣。”語調中不盡諷刺,“使臣來好。之前楚吉氏身份不夠,現也是一品侯夫人了,宮宴總要出席吧。”
    “是,隻有露麵了,我們才能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