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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曖曖搖頭換腦的走近來，一看就是中招了，那幾個豆腐渣做的侍衛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公主，奴婢覺得腦殼好痛喲。”“好痛喲，嘁！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你還有機會覺得腦殼痛？我說你也是，一點防範意識也沒有，人要是再壞點把你那個那個了，瞧你咋辦？”
    “天哪，公主，你沒事吧？這夥千刀萬剮的，膽大包天，竟然在宮裏圖謀不顧，仗劍行凶，公主我們得告訴大王，將那夥人揪出來五馬分屍…”
    “咦，你真暴力，等你醒來，人早跑了。行了，別絮叨了，趕緊扶我回去，”
    “公主，真就算了？！萬一人還在朝陽宮等著，要不，咱把公子敬叫去，也好多一個人照應？”
    “……”
    女生外向，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晚宴還在繼續，公主就自行離開，太後那裏…”
    “她才懶得管，我就是她繩上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回去，睡覺。至於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諾！”一聲脆響驚得寒鴉嘎嘎飛過。曖曖笑的滿麵桃花，她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紀，正如花朵初露心蕊，比起含苞待放的芷蘿，比起風華正茂全盛的太後，她既有女孩的嬌羞，又有女人的嫵媚。我喜歡看著她笑，她是那種特別容易滿足的人，我曾經非常羨慕她的心態，而我在這摧枯拉朽的趙宮日漸腐爛，最開始，我隻是同情她，所以放在我身邊，不叫被人欺負，可這些年，她看著我長大，照顧我的飲食起居，點點滴滴滲進我的生活，我忽然發現有一天，我竟將她當作姐姐了。所以在某種程度而言，我會遷就她，她喜歡公子敬，就讓他們在一起好了。
    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漓，夢裏總覺得飄滿了香芋的香味，暖暖的，甜甜的，就像是香飄飄奶茶。哈哈。
    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大叫“曖曖”。蘋果和葡萄端了衣飾和洗漱水進來“公主醒了，曖曖姐還沒起床。”“還沒起床？！”這麽瘋狂，不會吧？葡萄一邊伺候我穿衣一邊道“昨晚是下冬守門，他說看見曖曖姐醜時末回來的，神色慌張，好像還在哭，問她什麽也不說。”“這還了得。”穿戴好衣服隨意綰了頭發，漱了口，怒氣衝衝直奔曖曖的聽雨軒，蘋果推推門，無奈的說“鎖門了。曖曖姐，你開門，公主來了。”等了半天也未見動靜，冥思一番隻得道“蘋果，把你家阿偉哥哥找來撞門。”蘋果的臉色霎那間就像萬花筒。
    曖曖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發髻淩亂，狀如女鬼，眼睛本來就大，現下腫得更大，乍一看甚是驚悚，若不是胸膛還在微微起伏，還以為她掛了呢。這一晚上的功夫咋就變得這麽觸目驚心呢？她身上穿的還是她15歲時我送她的紫羅裙，在衣襟和腰上簇滿了海棠絹花，她很喜歡，平日裏絕舍不得穿出來，這麽精心打扮肯定是為子敬準備的。“曖曖，你咋啦？是不是子敬找小三了？還是他變心了？”這話連我自己都不太信，曖曖的美貌放眼趙宮也是頂呱呱排得上號的，子敬向來又是缺心眼的老實，除非有人給子敬使絆子，生米煮成熟飯，大小他也是先帝之子不是。“不說話？那我找他去。”
    “別去…”
    曖曖一開口將我們都嚇了一大跳，破羅的嗓音，比公鴨子叫還難聽，敢情哭的嗓子都壞了。我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開解道“你怎麽就那麽想不開呢？男人不都那樣嗎？吃一塹長一智，咱以後張記性，別犯傻了哈。你不還有我的嗎？我走哪兒都帶哪兒，誰都欺負不了你。”
    她幹脆閉上眼，我呐呐的叮囑幾句“那你先好好休息，萬事有我，別傷心了。”
    傍晚時分，蘋果進來說曖曖一天滴水未沾，我深深地歎口氣。白日裏我思前想後還是去公子敬那邊探了口風，誰知人眼巴巴的等了曖曖一晚上也沒見到人。還被追問怎麽曖曖沒來，是不是生病了？我忙打了哈哈走了。回來將春夏秋冬放出去打聽消息，還沒回來。蘋果見四下無人，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請罪。她與那沈侍衛的事我和曖曖早就知道了。無數次我倆躲在暗處看著她二人卿卿我我的。呃，雖然我也很鄙視自己這番不道德的行為，我也幫過他們不少，每次都是提前清場作為回報的。我此番正在煩惱曖曖的事，她這一跪下，我還在發蒙“請罪？請什麽罪？哦…你放心啦，我正合計著將你嫁給他呢，雖然你還不到放出宮的年紀，不過我大婚在即，你們的生死去留我還是能做主的。你再去問問葡萄，桂圓她們若是有心上人的就一並做主了。不想成親的就一律發放回家自行婚配。”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也隻有我能幹的出來，從一開始我並不習慣也不需要她們的服侍，可她們就跪在地上一味的哭泣請罪，後來我才知道，如果她們不被需要，就沒了存在的意義，我不能改變她們為奴為婢的習性，至少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可以給她們想要的東西，我知道太平的日子沒幾年了，能在活著的時候和自己的愛人在一起也是莫大的幸福。
    曖曖的事，不用再去打聽很快就傳遍後宮。年輕的大王在昨晚醉酒之後偶遇一月下美人，海棠仙子，一時精蟲上腦，強行臨幸了。誰知一覺醒來已是晌午，已不見佳人蹤影，便以為是春夢了無痕，後來近侍在收拾床榻之時意外發現了一朵海棠絹花，這下可不得了，大王立刻著人拿著絹花各宮尋找鬧得人仰馬翻。我剛聽到這消息時火冒三丈，後來仔細一想，與其讓曖曖跟著我顛沛流離，跟著子敬朝不保夕，不如做了君王的寵妃興許還能好好多活幾年，至少也享受了人間極致的富貴。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想通，若她執意尋死覓活可咋辦？
    不知誰嘴碎，很快曖曖便知道了。她還是那副鬼樣子，跪在我麵前哭的肝腸寸斷，她一陣呼天搶地的“奴婢寧願進庵堂也不願進宮，奴婢可是公主的人，一生一世都是”我將她扶起來，語重心長的教導“大王他年輕富有，孔武有力，要什麽美人沒有，再說他能這麽大費周章的找你，可見也是上了心的，而且你都跟人有夫妻之實了，還能怎麽辦？子敬那邊知道了也就傷心個一兩年，相信我，時間可以衝淡一切。……你若能封個妃子什麽的，我也能嫁得安心不是，以後說起，我臉上也有光哪！”她鼻孔朝天“那我還是去死好了。”這孩子“你倒說說看，怎麽就看不上大王了？”“看不上就是看不上，還能解釋不成，奴婢如今身子雖汙了，可心還是幹淨的，公子敬他，我也自知配不上了，我也不會再見他，我隻願從此後一心一意跟隨公主。吃糠咽菜也好，露宿街頭也好。”
    …………
    我甚是無語，有福都不會享。
    我將此事稟告給了太後，半是煽情半是威脅的要曖曖陪嫁，太後的淫威一出，大王隻得偃旗息鼓。事已至此，我也隻好準備著多加一個人的逃亡計劃。當然我還是很厚道的給了子敬機會，奈何曖曖心如死灰，再也不肯見他一麵，可憐的子敬據說大醉一場，第二天就棄文從武，投身軍營，報效祖國去了。曖曖哭了一晚上，就跟生離死別樣，可不是生離死別嘛，刀劍無眼，她又即將隨我遠走，有生之年焉知還能不能再見一麵。
    我的大婚事宜進行的有條不紊，太後很厚道的將這個肥差交給了春平君，我能理解女人的小心思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所以在一個豔麗的午後，我再一次成功的截住了他。反正我出嫁已成定局，太後很快再也見不到我，所以她對我是一種忍讓的放縱，這一次她的貼身女官並未出言阻攔，自己識趣的先行告退。
    春平君笑的殷勤，活脫脫一個狗腿樣，此人真真是善於偽裝的人才。“公主有何事吩咐下臣，下臣定當全力以赴。”
    我也不繞彎子直接切入主題，“春平君，其實我找你也不是為了什麽難事，你知道為了我的大婚，太後對我是寵愛有加，有求必應，我聽說，內務府操辦的一切事宜都是您在負責，所以……”
    “公主有話但說無妨。”
    “很簡單，大婚的車輿轎攆我自己來辦。”
    “下臣隻聽說過新娘子自備嫁衣，未曾想過還能自備轎攆？”
    “廢話少說，你就說答不答應？”
    “公主天資聰穎，該不會是有其他心思吧？臣若是不答應呢？”
    不答應？我寒了目光，直直的盯著他“卻不知春平君是誰家的臣，忠的是誰家的國，誰家的君？”
    “臣自然是忠於趙國忠於太後。”
    “真是好笑，你府上剛送走的貴公子又作何解？你拿著趙國的俸祿，睡著趙國的太後，到頭來竟是別國的細作芷蘿公主的親事就是你的一個陰謀。我若是將這一切告訴太後，大人，您的麻煩可就大了。”
    “公主莫不是失心瘋了？你說的話臣怎麽聽的糊裏糊塗的？”
    “你別急著否認，我知道我沒有證據，大不了我乖乖嫁出去，可若是太後知道了你一直深埋的秘密，你也知道空穴來風，無風不起浪，尤其是女人的神經，就更敏感了，她若是對你產生嫌隙，用心的查查你，你這些年的努力不僅全化作泡影，你在趙國苦心經營的人脈更是化為烏有，恐怕你也沒命活著回你的故國，哪怕太後念舊饒過你，你的主子就能放過你？當然你也許也能憑借你高超的枕邊風把這一切都圓過去，然而世事無絕對嘛，您敢賭嗎？啊，春平君大人您可要好好考慮清楚哦，把我放出去，天高地遠礙不到您老的宏圖大業，我又能得到自己要的，你覺得呢？事後你也可以摘得幹幹淨淨，我相信這點小事難不倒你的。”
    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終於冷了笑意。“你倒是挺聰明，想得不少。”
    “唔！不妨再讓我來猜猜那位趙公子是什麽來曆，趙國與秦國本都是贏氏趙姓，他既不是趙國人就是秦人了，氣度高潔，風姿卓雅，孤身便可潛入趙國，勇氣可嘉，身邊又高手隨侍，卻不知是公子扶蘇還是公子將閭？”
    他終於收起神色間的輕慢，看著我，就如同那晚桃花男的眼神，陌生晦澀，隱有殺意。
    “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我，不過嘛，我有的是法子讓太後知道，另外，我是趙國的嫡公主，是天命降世的女子，連韓氏都有所顧忌而不敢殺我，奈何你呢？，您可要三思而後行，我和你大人談的買賣，您可是隻賺不賠的。”
    “公主倒是看得開，明知我有問題還能與我談笑風生，置趙國於何地？”
    “哪一位上位者不是踩著累累的白骨通向高處，趙國也好，秦國也好，最終都隻會成為曆史中的一團雲煙，你我更是細小如塵埃。春平君大人，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有句話說，人在絕望的時候興許還能看見最美的風景麽？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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