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古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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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吞噬了一切。子夕戰戰兢兢地猥瑣在一個退無可退的小角落裏,周圍安靜得好像時間停滯了一般,就算微弱的心跳也變得那麽多餘......仿佛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能將這平靜擊破。
此刻子夕害怕到了極點,兩隻白玉般的小手緊緊的拽在一起,手心已是冷汗淋淋,雙眼瑞瑞不安地盯著周圍的一切,努力收斂著心神,觀察著四周,怕有什麽事情突然發生。
哪怕什麽也看不見,她也不想放過一點蛛絲馬跡,可周圍這股無形的黑讓子夕越看越是膽戰心驚,腳掌和頭皮已陣陣發麻。
子夕此刻已是麵如土色,她忐忑不安地想著這一切。
自己怎麽會在這裏,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自己明明在家裏等著道哥哥,道哥哥告訴自己,天一亮就會回來,所以子夕晚餐都未吃就早早地躺在床上,透過玻璃看著外麵密密麻麻的萬家燈火,嘴裏念念有詞地數著時間,想著天亮時自己又能看見道哥哥,子夕興奮得無法入眠,時間越是臨近,自己就越快樂。
可是為什麽突然就在這裏了,子夕一點也不明白,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結束這無盡的恐懼。
在黑暗裏越想越是毛骨悚然,無助的絕望感比死亡更讓子夕恐慌。
黑暗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內心。
子夕不斷地安慰著自己,可這樣的安慰絲毫不起作用,那些曾經看過的電影、小說裏的恐怖畫麵此刻已蜂擁而至,充斥著整個大腦,她不住地回頭望望,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自己,仿佛下一秒一隻血淋淋的鬼手就會突然搭在自己的肩上,這樣越想心越跳得厲害,子夕費力地吞咽了一下,恐慌感在身上由內而外不停滲透。
子夕感覺這種恐慌非常異樣,它似乎來自自我最原始、最深層的記憶,無法形容,更無法驅除。
我到底在怕什麽?
前方一個石磨的“卡卡”聲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
是地獄的幽門打開了嗎,那會放出多少厲鬼?
子夕的手握得更緊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那聲音發出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將麵臨怎樣的恐懼和危險。
忽然一點微弱的白光出現在聲音的盡頭,似乎是一盞晦暗的孤燈被人點亮,淡淡的光暈仿佛幽冥中亮起的磷火,朦朦朧朧,頓時子夕的大腦一片空白,像中了夢靨一般,心跳加速,壓得胸口無法呼吸。
天啦!這是怎麽回事?這是什麽光?難道這裏還有別人?
“啼嗒~啼嗒”猛地從白光的方向傳出的走路聲讓子夕張皇失措。子夕注視著那白光,窒息感越來越強烈,隨著腳步聲的靠近,子夕更是心驚肉跳,雙肩不停的顫抖著。
“如果我要走出這黑暗,必須去靠近這白光,也許這白光就是召喚我出去的指路燈,子夕,勇敢去麵對吧!”子夕強壓住自己的恐慌,心中暗暗告訴自己。
子夕緩緩的站了起來,不一會空氣中漂浮著一股股濃鬱的血腥味,那“啼嗒~啼嗒”的腳步聲在空氣中回蕩著,白光緩緩地靠近過來,不一會就已經離子夕不到五米的距離,如此近的距離子夕反倒逐漸鎮定了下來,奇跡般的,恐慌開始退卻。
而此刻子夕看見了一個人緩緩地向她走來,再近些才看清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頭上戴著盞白色頭燈,子夕心神不定地觀察著黑暗中的不速之客,借著白色的燈光,子夕發現男子的臉已被紅色的鮮血覆蓋,隻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男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子夕,可子夕又感覺男子像是看穿了自己,又好似看著自己的身後,子夕盯著這雙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一時呆若木雞。
“噠,噠,噠”一個和腳步聲不符的聲音吸引了子夕的目光,仔細瞧去,隻見男子的雙手正抱著一個瘦弱的白衣女子,女子墨色的長發飄散著,安靜地躺在男子懷裏,一動不動,這樣的安靜像死了一般,而男子的手背卻一直有血滲出,此刻正一滴一滴地敲打著地麵,在昏暗的燈光下女子的白衣已被染紅一片。在白光的反射下像盛開的桃花,美麗卻又刺眼,子夕有些看呆了,身體僵硬地站立著,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小心”,說出這話子夕自己也有些啞然,自己怎麽會知道那裏有陷阱?
我為什麽會知道?
此時男子抱著女子已經順利通過了一切陷阱,好似子夕的提醒顯得那麽多餘。男子緩緩地走著,走得很小心,而子夕卻緊張起來,因為此時子夕和男子的距離隻有一步之遙,子夕呆呆地看著男子的眼睛,但遺憾的發現,男子根本看不到自己,繼續前進著。
子夕呆站著,一時竟忘了避讓。直到男子他們穿過了子夕的身體,又好似子夕穿過了他們的身體,這些子夕已經分不清楚了,隻是傻傻地站著。
腦袋不禁發炸,心好似要跳出來一般,恐慌感比起剛才隻增不減,一下又充斥所有感官。
我是鬼還是他們是鬼?
當子夕回過神再轉身去看的時候,男子已將女子放在了身後的一張大石床上,順著男子的燈光,子夕看見石床上雕刻著各種精美的圖案,但有些卻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此刻女子的鮮血沿著石床的邊緣流淌下來,不一會鮮血就順著石床上刻著圖案銘文的鏤空及縫隙蔓延而下,有一種詭異而妖豔的美感。
看著石床上那圖案銘文原本幹枯的烏紅色血跡此時又覆上了新的一層鮮血,頓時好像活了一般,濃鬱的血腥味混雜著空氣灌滿了整個空間。
子夕看著冰冷的石床,此刻已滿是鮮血,一下刺痛了她的雙眼,心緩緩地下沉。
這女子死了嗎?子夕思索著,轉眼又看到石床上的銘文,霎時愣住了。
石床像有生命一般,侵入人血後,顯現出了一段古老的文字,一種很像詩的語段,子夕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能看懂這種她從未見過的文字,上麵寫道:
天地顛倒,似形非形。
日月混沌,似道非道。
夢裏乾坤大,花中歲月長。
而此刻男子也注意地看著石床上的文字,陷入了長長的沉思。
“嗯”白衣女子突然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子夕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女子在石床上緩緩地轉了過來。
“啊!啊!”
“怎麽會?”子夕語無倫次地尖叫著,恐懼到了這一刻已經無語言表,震驚之餘子夕隻能靜靜地看著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女子雪白的臉靜靜地看著子夕,似在訴說著什麽。
此時子夕頭腦已經模糊,腳不住地後退,不知踩到什麽,一下就摔倒在地,右手下意識地護住頭部,硬生生地撞在了地上,或是眼前的情景太過驚人,子夕竟絲毫沒有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疼痛。兩眼直直的,脖頸發硬,想喊也喊不出來。
“鐺!鐺!鐺”突然一種至真至純的天籟之音,空靈而悠長,不知從哪裏傳來。
子夕轉頭看看四周,什麽也沒有發現,再看向石床,男子他們都不為所動,似乎這聲音和他們沒有絲毫關係,又好像......根本什麽都沒有聽見。
子夕似乎意識到什麽,抬頭看去,模糊中子夕看見了自家的白色天花板,和掛在床頭的“破眠鈴”。此刻這破眠鈴正不停地發出“鐺!鐺!”的聲音,而怪叔正搖晃著鈴鐺下的紅線。
“這是家嗎,我回來了?”子夕疑惑地問道。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又做惡夢了?”看著子夕毫無血色的臉,怪叔擔憂地問道。
“怪叔,我沒事。”子夕眼神迷離,看著這個關心她的老者,不忍他再擔心。她不敢告訴怪叔她做了什麽夢,她不想怪叔為她擔心。
怪叔聽著子夕有些顫抖的聲音,看著這張慘白的臉,緩緩地說道:“小姐,沒事,一切都隻是夢,是假的”。
“嗯”聲音在子夕幹啞的嗓子裏發了出來。
一絲疼痛劃過子夕的臉頰。
“假的,真的隻是夢嗎?如果隻是夢,為什麽右手臂關節上的疼痛會那麽真切,而此時已經有絲絲鮮血滲出,而如果不是夢,那麽這會兒我為什麽會在自己床上,不知道怎麽去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來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我的病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了嗎?”
子夕甩甩自己的頭,然後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不想再去思考這些。
“怪叔,道哥哥還有多久才回來?”子夕用力地說出這句話,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
“小姐,道先生天亮就回來了,不怕,這不,怪叔和旋風一直在的。”怪叔艱難地說著,看了一眼子夕身邊這隻叫旋風的黑狗。
旋風是子夕從小就養的一隻土狼狗。
“小姐,你要堅強,不要多想,夢本身是不會傷害人的,而你的想法卻會傷害你自己,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來。”怪叔說完,就慢慢地走了出去。
子夕見怪叔出了房門,自己像往常一樣默默地看著這白色的天花板,嘴裏喃喃自語著。不一會兒子夕慢慢地坐了起來,輕輕地卷起右手的衣袖,仔細查看,關節處已經血肉模糊了。
“我的手,是在夢裏受傷的嗎?”看著自己的手,子夕想到了剛才在夢裏摔倒用手護住頭部的那一幕。
子夕若有所思,無奈又輕輕地搖了搖頭。
子夕小心打開床頭櫃的急救箱,拿出一根棉棒焦上消毒水,輕輕地擦拭著傷口,再撒上些消炎藥,最後用紗布包了起來。
子夕心裏明白,道哥哥出去是為了自己,這些年道哥哥一直在給她尋找藥方,想著自己從小睡眠時間就比普通人長,而且一睡就像死了一般,根本叫不醒。
從十八歲生日之後卻開始做起這樣的惡夢來,到現在已經是第三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真實,這次自己在夢裏受的傷竟會帶到現實中來,這到底預示著什麽,子夕不得而知。
這些年道哥哥四處搜尋、打聽,一次在一個老和尚那裏求得了這個叫“破眠鈴”的鈴鐺,道哥哥告訴我,這個鈴可以將自己從深度的睡眠中驚醒。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得的這個病,也許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後來道哥哥詢遍很多高人,查閱很多古籍資料,才知道這是一種叫“千古一夢”的蠱術。
這種蠱術不同於一般的蠱毒由蟲而致,這種蠱術重在於術,也就是巫術,而不在於蠱毒,在我體內也沒發現有任何蠱毒的蟲,所以這種蠱術隻有施蠱之人可解。道哥哥冒著危險去過很多擅長用蠱的地方,像雲南、廣西等地,也找過不少解蠱聖手,可得到的結果卻是要麽從未聽說過,要麽說早也失傳。即使道哥哥沒說,我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蠱術恐怕世間已無人能解,那所謂的施蠱之人要麽根本不存在,要麽早已消失不見。
我是一個注定會死在夢裏的人。
子夕眉頭深鎖,靜靜地回憶著一切。
就算一早就知道這一切,就算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還是不甘心,更不放心,沒有我,誰能陪他。
天蒙蒙的開始亮了起來。
落地窗前,子夕坐在一把扶手椅上,雙眼微閉,嘴裏放著一顆安神的藥丸,微微嚼動,任由那淡淡的苦澀在嘴中彌漫開來......
靜靜地看著有些白皙的手掌,微微地舉起,擋在眼前,目光透過手指縫隙,遙望著那一縷縷金黃的晨光。
“唉!”想著這一年來日複一日的困擾,想著夢裏的一切,也許在告訴我什麽,夢裏的女子為什麽和自己一模一樣,那個男子是道哥哥嗎?為什麽夢裏的傷會帶到現實中來,為什麽這一切感覺這樣真實?子夕搖了搖頭,懶懶地抽回手掌,雙手緊緊地握在胸前,眼神有些恍惚。
在子夕的心中,一直有一個永遠無法閉合的傷口。那就是父母的離奇死亡,她一直記得父母的愛情故事,父親和母親從小就認識,感情非常好,兩個人一起讀書,大學畢業後還一起到美國留學。父母結婚的那天晚上,父親對著母親承諾著未來的夢。
“玲,等我們做完這個課題,我們就到一個隻有我們的島上,過著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那時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且在島上,我要種滿你最喜歡的薰衣草,等咱們有了孩子,嗯!名字我都想好了,就用你最喜歡的一首詩《綢繆》來取,男孩叫子兮,女孩叫子夕。”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默,真美,真希望過著世外桃源的生活”
說完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剛結婚半個月不到,父親和母親就跟著導師一起去了新疆的樓蘭古國做課研,剛到樓蘭不到一個月,母親就得了一種怪病,為了不讓父親擔心,又怕父親為了她放棄這次課研,所以母親告訴父親自己隻是水土不服,住院一段時間就好了。
後來父親隻能獨自和導師去樓蘭的中心地帶,考查完後就傳來母親病重的消息,父親衝衝趕回母親身邊,醫生卻說已經束手無策了,父親可能傷心過度,所以發瘋似的抱著母親離開了。
很多人都以為父親帶著母親去大城市醫治了,但也有一些人看到父親抱著母親進入了樓蘭腹地。
一年後。
父母親又回到了人們的視線,那時母親已經懷孕了,也就是後來的我。
父母回來後,因為母親懷了我,所以宴請所有親朋好友聚了聚、吃了個飯,不過這些親朋好友直到現在我一個都沒見過。
之後,父親和母親卻都變了,很少和外人接觸,更不肯對任何人透露這一年來發生了什麽,隻對人說母親進入樓蘭腹地後,吃了當地的一種土藥病就好了,父親卻因為不放心母親的身體,擔心她的病複發,所以在那裏開始了新的生活,後來又因為想家再加上我快要出生,就回來了。
從那時起,父親心裏似乎藏著許多的秘密,他也從來不告訴任何人他怎麽了,而且常常一個人大醉,然後睡到天明。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父親開始躲著母親,經常一個人在書房發呆,而且好像有做不完的課題研究。後來子夕偷偷看過,全都是關於樓蘭的,還有一些蠱術之類的書籍。
子夕的出生並沒有改變什麽,這個家依舊是個沒有愛情的空殼,不知道為什麽,子夕總感覺父親的心留在了樓蘭,而他也在樓蘭失去了心似的。
一個沒有了愛,沒有了靈魂的父親。
子夕在這種氛圍中一天天長大,父親的心裏就越痛苦。子夕長得不像父母,在她的身上也絲毫看不到父母的影子。
子夕長得很美,是那種沒有生命的美,靜止不動時很像一個瓷娃娃,臉上都沒什麽血色。隨著子夕的長大,父親也越來越冷淡,好像從來沒有父親的慈愛。母親很疼子夕,不過每次對子夕又有種說不出的敬畏。
直到子夕10歲生日那天晚上,母親緊緊地抱著子夕,說了很多她從未聽過的讓人震驚的話,母親告訴自己:
“子夕,你父親很愛很愛你,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父親,可是為什麽會這樣,母親現在不能告訴你,但你記住,你父親是有苦衷的,以後你會明白,孩子,以後你一個人要好好的,不可任性。”
“母親,你們要離開嗎?我為什麽要一個人,今天是我的生日,子夕沒有什麽願望,隻求你們平平安安的,我們一家人能永遠在一起。”子夕感覺到母親在抖,雙手把自己抱得更緊,接著母親就順手把手裏一個精美的布娃娃掛在了子夕的脖子上。
子夕靜靜地看著脖子上的布娃娃,眼淚已經決堤,她明白,這是父親給她的,因為她親眼看見過這個布娃娃,而且一直在父親的書房。
母親流著淚離開了子夕的房間。
子夕看著母親的背影,手裏拽著這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來,子夕多麽想告訴母親,她從來沒怨過父親,她是多麽的愛父親,她知道父親也是愛自己的。
很小的時候,子夕總是早早就睡下了,但半夜總會醒來,因為子夕感覺到有人來看她,來為她蓋被子,然後久久的坐在床邊,輕輕的歎息。
子夕知道,那是父親的手,那是父親的聲音,她能感覺到父親的氣息。這時的子夕總會小心翼翼地閉著眼睛,靜靜地享受著這難得的父愛。
子夕知道父親是愛自己的,偷偷的愛,但這種愛也特別奇怪,總覺得慈愛之中帶著敬畏,子夕不明白其中的原故。
也許這原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家庭,也許這家庭本就隱藏著太多的秘密,所以子夕過得並不快樂,這樣的日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子夕也在每天閉著眼睛等著父親悄悄來給自己蓋被子的時光中慢慢長到了十歲。
也是剛過生日的那天早上,子夕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醒來,子夕沒有驚慌,她想著父母可能發生了什麽意外的事情,接著又想到母親昨晚告訴自己的話,身子不由瑟瑟發抖,靜靜地任由眼淚在臉上流淌,也許自己永遠見不到父母了。
晚上,天上沒有星子,黑漆漆的,子夕愣愣地坐在床頭,粒食未沾,滴水未進。
一個長得奇醜的男子來到子夕身邊,遞給子夕一瓶水。
“子夕小姐,老奴是你父親的朋友,你的父親臨終前把你托付給了道先生。”怪叔憂心地說道。
時間似乎靜止在了這一刻,子夕動不能動,什麽也不能思考,整個人呆在那裏,也沒有了一滴眼淚。
怪叔拍了怕子夕的肩,說道:“節哀呀!”
“我不信,不可能,昨晚母親還抱著我說話呢。”子夕絕望地吼著。
隻見怪叔打開了電視,一則連播新聞正在播出,怪叔臉上滿是不忍。
“到今天早上六點為止,警方已經從大火中抬出了兩名受害者,經查看,已無任何生命跡象,目前,警方正在確定死者身份,火勢已被阻止,尚不明大火是什麽原因造成,據周圍的市民介紹,大火大概在淩晨3點左右開始的,大火發生之前並沒有聽到任何異樣的聲音,是意外還是惡意造成,具體情況警方正在調查之中,稍後繼續為你報道。”
此時子夕的痛哭已經沒有了聲音,隻是卷縮成一團陣陣發抖。
子夕知道,父母必是被人害死的,昨晚母親一定知道會遇害,所以提前把我轉移到這裏,可是他們為什麽不一起離開呢?為什麽?子夕不停地想著,害他們的是誰,為什麽要害自己的父母,好殘忍,想著想著,自己覺得自己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失去了父母自己又能做什麽,自己從小就有著連醫生都查不出來的怪病,我還能做什麽?
“哎!”怪叔無奈的歎息著。
就這樣日複一日地過著勉強不死的生活,子夕每天都折磨著自己。
直到兩個月的一天早上。當子夕睡眼迷離時,被眼前的背影嚇了一跳,那是一個消瘦單薄的背影,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得修長。
子夕想著,自己已經死了嗎?是天使來接我了嗎?子夕看到眼前天使正透過窗戶眺望著遠方。
遠方,那是什麽地方呢?
子夕慢慢地走近天使,但子夕在天使身上感覺到一股悲傷的氣息,那氣息在子夕身邊慢慢漾開,久久不曾散去。
好悲傷!這一刻天使想起自己所思戀的人了嗎?
我愛的父母,子夕的淚就這樣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
不知不覺間,子夕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一頭黑色的卷發,幹淨利落地垂到耳邊。此刻子夕知道自己還活著,而眼前的少年是誰呢?
“你是誰?”
少年緩緩地轉過頭來,一張過分清秀俊美的臉,憂鬱而深邃的褐色眼眸,彌漫著談談的憂傷。
子夕醉了,時間也停頓住了。子夕很少見過陌生人,更沒有見過這麽俊秀的臉。
“尹道”
他的聲音空洞而飄忽,久久地,子夕還在回味。
“折磨自己比折磨別人難多了,這點你是成功的,但你卻不明白,隻有用心靈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質,真正重要的東西是肉眼無法看到的,你與其在這折磨自己,倒不如去尋找答案。”這話從他口中談談地吐出,沒有一絲感情。
子夕微微地抬起頭,弱弱地說:“因為是心甘情願的沉淪,即使死亡也無需被拯救,你為什麽要救我?”
尹道眉頭微皺,談談地看了一眼這個剛滿十歲的小女孩。
一個易碎的瓷娃娃,眼神如此空洞,想著自己也不比她好多少,歎了歎。
“我隻是讓你遠離了危險,真正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一個人如果連求生的欲望都沒有,外人如何救得了他,不過你能活到現在,也正說明了這一點,你渴望得到那個答案。”
子夕想到了父母,想到了母親的話。
“我不需要憐憫。”
“憐憫,不過是內心自私無情的人,在聽到災禍之後所產生的以自我為中心的痛苦,混雜著對受害者的盲目鄙視!”尹道打斷了子夕的話。
子夕沉思著,臉突然紅了,為這樣的談話顯現出少許的尷尬。
子夕靜靜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布娃娃。
當一縷縷曙光灑在子夕的身上時,子夕覺得自己長大了,要是有些事無法避免,那我的職責就是忍受,如果我命中注定需要忍受,那自己就必須做好去忍受的準備。
“隻有身邊有疼愛你的人,哭才有點意思。”尹道繼續無情地說著,雖然心有不忍,但堅強才是拯救她的良藥。看著這個比自己小八歲的女孩正在經曆自己曾經經曆的痛苦,尹道也很無奈。
“道哥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求你帶我離開這裏吧!我明白耐心忍受隻有自己感到痛苦,這比草率行動產生的惡果要好,我不要再悔恨,因為悔恨是生活的毒藥,我不要再吃毒藥,我隻想知道真相。”子夕堅韌地說著。
此刻天已大亮。
道哥哥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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