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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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南郡的一個約莫兩百餘人的小村莊,村子喚做石頭村,村人樸素,與世無爭,世世代代過著平靜的生活。雖然大家的條件困苦,一年的辛苦收成也常常隻不過讓自己過得半飽不餓,粗布陋衣的生活,但是個個生性樂觀,日子卻也過得有滋有味。
趙嘉康並不是一個孤兒,本來他也跟村裏其他小孩一樣,有父母在身邊。父親愛喝酒,一喝醉就打人,打他老婆,打他兒子。他老婆平時沒什麽聲音,不聲不響地做事,種莊稼,砍柴,織衣,做所有家務。沒事幹的時候就坐在門口的一張自己用木樁做的木凳子上發呆,似乎有無數的心事。而每當他老公打她的時候,發出的慘叫聲比殺豬還要大,飄蕩在這小小村莊中,回音不絕。每當這個時候,村裏人沒事的便溜噠過來看熱鬧,有事的也放下手上的事小跑過來湊一眼。趙嘉康的老爸看見圍觀的村人越多,就越是興奮,手上就越打得越勁。老媽被打得叫得震天,繞著自家的破院子如蝴蝶般飄逸不定,直到老爸打得累了,這一出劇才散場。
終於有一天,趙嘉康的老爸又喝醉了酒,又把老媽打得滿院子亂跑,忽然間老媽跑出了院子,朝村口一直跑了出去,這一跑便一溜青煙似的,再不見她回來了。
趙嘉康的老爸從此也變得沉默了,雖然仍然喝酒,仍然要喝得大醉,可再也沒有打過趙嘉康,隻是天天都跟原本的老媽一樣坐在門口那張木樁凳子上發呆。趙嘉康老媽原本所幹的活此後都由他接過了手,那時他才僅僅七歲,正是剛剛開始懂事的年紀。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近一年,一天趙嘉康的老爸正在門前坐著發呆,忽然大叫一聲:“我受夠了!”彎腰拾起左手邊的一把砍柴斧頭,大踏步往村口邁去。其時趙嘉康正在屋裏麵數著蒼蠅,突然聽到父親的大喝可嚇了一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父親離開,大哭著跑著追著,可怎麽也趕他父親不上,隻能幹巴巴的看著他父親的身影漸漸遠去變小,最後他一個踉蹌,摔倒地上,待他掙紮爬起身抬起頭看時,父親的身影已無影無蹤了。
從此之後趙嘉康就隻有自己一個人照顧自己了,鄰居們可憐他,這一個舍他一口飯,那一個施他一段布,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湊合著卻也這樣過了。趙嘉康開始時候常常思念父母,難受難熬之極,就躲到被窩裏偷偷地哭。隨著時光的無情流逝,傷心終於被埋藏在極深極深之處,蓋得嚴嚴密密,不再輕易打開觸及。
趙嘉康十歲開始,自己用木和藤做了張弓,用竹子削尖做了些箭支,背在身上,去往村子南邊打獵。初始時候往往是兩手空空地回來,頂多是淘了一兩個鳥蛋,摘回一些水果,常常還多少帶了些傷。有一次為了追趕一隻山雞,不小心從山崖上滾了下去,摔成了重傷。待到他爬回到村口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早晨了,村人發現他後把他救回家中,小夥伴小丫、狗蛋輪流來照顧他,足足過了一個半月,他的身體方始漸漸的康複起來。沒等身體完全恢複,趙嘉康可又背上了弓,帶好了箭,小丫來勸他,他笑笑地回了一句:“小丫,我要努力呢,不早點多攢一點錢,以後怎麽給你家那裏下騁禮娶你?你媽老早跟大夥兒說了,要娶你,至少要一頭牛、兩匹布做騁禮。”說得小丫臉蛋紅撲撲的,提起粉粉的小拳頭來捶他頭,稱他胡說。趙嘉康哈哈大笑,回身一閃,大步便往深山裏邁去。趙嘉康年紀雖小,但因父母早早離他而去,已是小小年紀便曉得人情世故,似他這般與孤兒無異的孩子,村裏的人看似和藹慈憐的麵孔背後,況是存在著有意無意的鄙視。除非他能出人頭地,否則按照他家現在家徒四壁的狀況,有哪家肯與他攀上關係?
數年過去了,趙嘉康長高了,打獵的本領越來越純熟,每次進入深山都不會空手而歸,至不濟都有數串雀鳥、三兩隻兔子載著而回。好收獲的時候會獵到獾、狐狸、山豬。當他十二歲時把一隻一百多近兩百斤的山豬拖回村裏的時候,整個村子都哄動了,這可是一隻貨真價實的成年山豬啊,長長又尖尖彎彎的獠牙,從那血盆大口裏伸出來,如果被它紮中了,隨隨便便就是兩個大窟窿。村長摸著山豬的粗糙皮膚,嘴裏滿是嘖嘖的稱奇聲,要知一個成年獵人想要獵到一隻這麽大的山豬,也並不是一件輕易的事,年紀才剛剛十二歲的小孩居然能獵到這麽大的一隻山豬,並能老遠的把它拖回到村裏,這需要多大的腕力,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從此趙嘉康在村人眼裏的形像大為改觀,雖然仍鄙視他沒爸管沒媽疼,對待他的態度卻從心裏客氣了許多。平常總愛欺負他的大牛、阿傻也不敢再有事沒事找借口為難他了,雖然他仍舊如往前一般不爭辯、不吵鬥。
這一天,注定是要打破這世世代代與世無爭的小村莊的平靜生活。趙嘉康正因做了半天的農活,身體略感疲乏,小丫給她老媽叫回去割草,狗蛋也給他奶奶叫去放牛,無人玩耍,於是咬了一根草莖在樹上打秋千。
忽然村口遠處傳來一陣**聲,趙嘉康心裏奇怪,一打挺從樹上跳了下來,衝向村口,迎頭就見神色慌張的張大伯扶著血跡斑斑的宋飯叔一步一踉地往村子裏走。
趙嘉康迎了上去,幫忙扶著宋飯叔,驚奇地問:“張大伯,這是怎麽回事,宋飯叔怎麽會傷成這樣?”
張大伯唉聲歎氣:“我跟你宋飯叔出山去砍柴,誰知一隻白狼從樹林中竄出,一口把你宋飯叔的屁股肉咬了一塊去。我還沒反應過來,這禍害又一嘴牙咬住了宋飯的肩膀,把他掀翻地上,一個勁地往後拖。我一看不得了,手上正好拿著一根扁擔,那陣子我老慌亂慌張了,一使勁就往死裏打去。好家夥,正正的一扁擔打正了那白狼的頭頂,娘娘的保佑,我這一下是盡了全力,要打偏了,打到宋飯可真不得了。那白狼吃了這一扁擔,可就放開了口,呲牙弄嘴,嗷嗷的低叫,一雙眼睛直瞪著我。我的娘親那,那一扁擔我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了,這隻白狼居然不當一回事,這可真嚇得我不輕。好在你宋飯叔受傷雖重,神智卻還清醒,拾起掉落的砍柴刀,一甩手往白狼擲去,翻身拖著我便跑。我們兩人慌不擇路地逃了好一會,發覺那白狼並沒有追來,才歇了一歇,我給你宋飯叔草草包紮了一下後,也不敢多停留,便扶著他慢慢地往村裏趕回來了。”
趙趙嘉康仔細一看,果然見到宋飯叔屁股上和左肩膀上一片豔紅的鮮血,雖然已用頭巾包紮過了,而鮮血仍然慢慢往外滲。宋飯叔嘴裏不住地發出**聲,臉色慘白得嚇人,顯是因為失血過多而至。
這時村裏人也陸續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有幾人拿來兩根長木,一張粗大布巾,讓宋飯趴上去,一人在前一人在後,抬他回他自家裏去。宋飯的家人一陣忙亂,有人叫道:“肥大夫呢,快找肥大夫!”說話聲還未停,一個聲音就回答他道:“肥大夫已在這裏了,讓一條道,快讓一條道!”
肥大夫好整以暇地踱了過來,伸出右手的中指及大拇指,輕輕搭上宋飯的右手脈搏,眯上眼睛,嘴唇輕輕蠕動。眾人屏氣靜息,不敢說口,生怕打撓了他。
肥大夫其實一點也不肥,以前大家都叫他做阿牛。在這種窮鄉僻野,村前是山,村後是山,勉強開辟的黃沙石地裏種的莊稼,一年到頭來能讓人維持個不饑的肚子已屬不易的地方,個個都無一例外,統統長得精幹精致,他自也不能免俗。這“肥大夫”名頭的由來,皆因他曾經得過一種怪病,某一天肚子就如球一般吹脹起來,就如女子十月懷胎的肚子一樣,不免延醫問藥,熬汁煎引,薄薄的積蓄如杯水倒入旱地裏一般,一朝花個精光,肚子卻始終沒有其它動靜。日子一久,大家便開始叫他肥牛。熬得三年有許,到底無法可施,他把心一橫,帶上草帽,支了木棍,挺著大肚子往深山走去,在村口回過頭,對前來送行的村人說道:“我要去尋師學藝,以救助千千萬萬如我這樣的可憐人,不成功,便成仁!”說完,不待口瞪目呆的眾村人回話,便消失在層層疊疊的眾山之中。村中不知時日,忽然一天烈日當空,有一村人一路小跑回來叫:“肥牛回來了!”肥牛真的回來了,他的肚子不再顯肥,泯然眾人矣。肥牛氣誌高揚地在村中央裏一橫,大聲宣布:“我經已拜了高師,現在成了高徒,你們從此有病沒病,皆可前來問診,診金每次每人一個紫銅!我生日當天前來看診的可打八折!”眾村人聽得半信半疑,但自幾個去吃螃蟹的人被他治好了之後,漸漸的大家得了病都去找他,居然無一不效,於是大家都對他尊敬起來,尊稱他為“肥大夫”,再無人叫他“阿牛”或者“肥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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