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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在蜂箱後麵岩石上貼了一大張白紙，從蜂箱小心抽出方匣，隻見上麵爬著數以百計的蜜蜂，諸葛之曦用墨水在數百隻蜜蜂翅膀上做了記號，放在空中。數百隻蜜蜂飛在空中，有的隨即飛走，
    有的停懸在空中，有的則馬上回到蜂箱之中。隻見諸葛之曦坐在地上，手中沾水，中指輕彈，隻見水滴飛將出去，打在蜜蜂身上，水滴混合了墨水，粘在了不遠處的白紙上，留下了一個微小的黑點。李墨立在一旁，驚歎不已。
    諸葛之曦道：“這一手功夫叫水沾蜂。練內力、眼力、手力、耐力，要恰到好處，分寸拿捏不得有絲毫差錯，更不能誤傷蜜蜂，我年輕時練了三個月才有小成。習武之人，就是要吃得苦中苦。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說罷，轉身回去了。
    李墨一看，心道學武可真不是件簡單的事，讀書人十年受盡窗前苦，一舉成名天下聞，練武之人也是差不多。蜜蜂與人比較，自然是小了千倍萬倍。能打到蜜蜂，對手更是不在話下。
    隨即坐在蜂箱前，凝聚心神，運氣於指，照著爺爺教的方法苦練。初時，水滴連蜜蜂的翅膀都碰不到。心中著急，每天一有空，便找個四下無人之處苦練，過了半月，能打到蜜蜂的水滴才十之有一二。
    心下生了蹈厲之誌，李墨練武更加勤快，常不曉東西，不睹燥濕，不覺疾病，不知饑飽。諸葛之曦看他練得專心，也不打擾。
    不覺三月有餘，這日清晨，黯淡無光，李墨正在運氣練習內功。忽然晨陽的幾束光線穿過樹林，灑在蜂箱之上，隻見蜜蜂輕輕在光束中舞動。李墨定睛一看，隻見沾了墨水的蜜蜂較為黯淡，沒沾墨水的翅膀熠熠生輝。
    在這晨光之中，那一瞬間蜜蜂在空中輕輕扇動翅膀，逐漸變遲緩了一些，更覺得驚奇的是，好似每個蜜蜂的飛舞痕跡都有其規律可循。李墨心下一動，雙手十指晃動，隻聽見細柔的水滴勁飛了出去。打完跑到白紙前一看，隻見上麵赫然十個水滴，其中九個帶有絲絲墨跡。
    李墨心中狂喜，拿著白紙一路疾奔跑到石屋，高興地告訴爺爺。諸葛之曦一看，笑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小兔子，不枉你爺爺一片心血，果真是個練武的好胚子。水沾蜂就算有小成了。周易有言：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也。一竅通，百竅通，今天開了竅，以後習武就容易多了，進展自然比初始更快了。”
    接下去的幾個月，李墨練武進度飛速，諸葛之曦教的東西也是千奇百怪。其實寒泉派武功極為繁複，但有大多源於萬物之特長。正如道一生為陰陽，陰陽二生為五行，五行三而化生萬物。祖師爺在創業立派之際，就認為萬物生靈皆為合理，皆為最優。寒泉派的武學也是集百家之大成，集萬物之靈動。當然這一切都是源於朱熹的“五行化一，氣血聚合，百穴貫通，聚蚊成雷。世生萬物，各有所長，效之銘骨，垂髫拔山”那三十二字了。
    輕功的練習則在竹林中，初始練習則選五根毛竹，間距在一丈之內，李墨須在每根竹子間飛躍。熟練後選的竹子距離自然增長，最遠要三至五丈。施展輕功的要訣按照諸葛之曦所言，行遠自邇，登高自卑，一開始須借助竹子的力量，將全身化作離弦之箭。飛躍時須敏捷迅速，內力關注雙腿，方能達到最遠。
    先練白天，後又黑夜，李墨花了三月才算勉強到了三丈，結果諸葛之曦又讓他蒙眼再練。李墨隻得從頭再來，眼睛蒙上自然原先的路數皆不能用，裘弊金盡，更是不易，免不了磕磕碰碰，這次李墨居然花了半年。
    當然，最讓李墨感到不可思議的就是兵器了。這日，諸葛之曦開始教兵器，拿出來的卻是兩對鐵袖，一輕一重。
    李墨茫然道：“寒泉派的功夫武器就這一種？爺爺，我能不能另選一個。”諸葛之曦笑道：“我以前也是這個心思，一看鐵袖笨重，初練便存篳路藍縷之心，被師傅責罵了一頓，不過用慣了才知道鐵袖的好處。輕的是精鐵片縫合而成，套在小臂之上，蓋上衣服絲毫看不出來，搏擊時往往出人意料、出奇製勝。重的有六十斤，初始練習時使用，臨敵一般不用。不過考慮到女子練習鐵袖諸多不雅，寒泉派女弟子是習劍的，不知你想不想也學劍？”
    李墨一聽，忙搖手道：“罷了罷了，不學劍了。”諸葛之曦道：“假以時日，終有一日你會覺得輕的鐵袖也用不著時，才是真正遁入五行之道。世上所有兵器均出於人手，皆為手腳之延伸，一流高手使用兵器則出於心間。祖師爺不屑借用兵器等外力，在他老人家看來，武功高了，兵器反了是累贅之物。與其在兵器的招式上耗費精力，倒不如借五行之力，力貫全身，合為一體，才能處變不驚，以不變應萬變。”
    李墨練習重鐵袖耗費了近兩年時光，從初始練習時氣喘如牛舉步維艱到後來則似有若無，已臻“目無外視，耳無外聽，遺物忘形，在我而已”之化境，舉手投足皆鏗鏘厚重、豐筋多力。
    諸葛之曦武功閱曆甚廣，於各派武功均有所涉獵。與李墨拆對過招時，忽劍忽刀，忽錘忽杖，十八般武器恨不得全都使上一遍。李墨則憑著一對鐵袖，左右騰挪，拆解對方招式。拆解到後來，諸葛之曦招式越發快捷，往往不到一枝香時分，兩人便要拆解了四五百招，真可謂鷹拿雁捉、勢若脫兔。
    剛開始，每次李墨都是汗流浹背，氣喘如牛。反複練習後，慢慢地李墨也跟上了諸葛之曦的節奏，收發招式時往往隔了幾招才一張一翕，呼吸逐漸細順。
    日月星辰，光陰如梭，李墨已隨諸葛之曦習武三年有餘，這期間，李墨個子也高了一大截，身體也更加壯實。有名師指點，加上自身刻苦，功夫也突飛猛進，雖然尚遠不及諸葛之曦，但也算得上江湖上一流高手了。對於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這也難能可貴、十分不易了。
    一日夜間，李墨在香積廚已經入睡，忽聞遠處傳來“噠”的一聲輕響，好似瓦爿破碎之聲，立即醒轉，仔細留神傾聽，聽得屋脊上有一人輕輕走動，聲音極為細弱。
    李墨起床欲去察看，但又想到爺爺囑托，便又躺了下來。過了一會，腳步聲也逐漸遠去。
    如此連續三日，均是如此。白天練武時和諸葛之曦說了夜行人的事情。諸葛之曦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先看看再說。”
    第二天夜間，忽聽寺廟後麵傳來陣陣銅鈸之聲，不久，隻聽外麵人聲鼎沸。李墨和諸多雜役也翻身起床察看。
    一名羅漢堂的僧眾快步奔來，大聲道：“所有人等全部到羅漢堂前集中，無故不得缺席。”李墨裝作不知，跟在眾人身後來到羅漢堂前，一盞茶的功夫，全寺僧眾五六百人全部聚在一塊空地上。
    隻見羅漢堂手持齊眉棍、禪杖在寺內寺外到處排查，住持方丈、班首、執事則全部站在台階之上，交頭接耳，低聲說話。
    範福一看這架勢，心中恐慌，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今天這場麵，敢情寺中出了大事！我來普照寺這些年，從來沒遇過此番陣勢。”其他幾個雜役也兀自心慌，早已心下對號入座，暗自把自己幹的醜事逐一梳理。
    李墨站在人群之中，心道這肯定和那個夜行人有莫大幹係。此時，一名僧人跑到方丈等跟前，低聲匯報。李墨凝神傾聽，隻聽得“經書被盜”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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