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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這也許就是命，母親懷她的時候，被小妾陷害，導致她還在母體就中了胎毒。
    從小是個藥罐子不說，每月都要受毒入心肺之苦。
    陸知意出生在大戶人家，陸府是京城有名的威遠侯府。
    雖然到她爹這一輩，祖輩受祖蒙蔭就隻剩侯府的名頭，但隻要侯府不到，她便是侯府嫡女。
    錦衣玉食，嬌生慣養，對於很多人來說簡直是夢寐以求的生活，但有時她想，她寧願不要這福氣，也想做個健健康康的人。
    昨天她體內餘毒又複發了，最近發的頻繁，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中秋，及笄之日。
    從小被餘毒纏身的她，不像平常十四歲的姑娘，骨瘦如柴不說，麵色慘白，小時候大夫都以為她活不過七歲。
    但一直挨，到挨到十四，有些時候連大夫都想不明白，她生命力居然如此頑強。
    陸知意苦笑，蝕心之痛的時候，她也曾想過放棄，打算一死了知。
    也許踏上黃泉便不會這麽痛了，但她娘那麽疼愛她，還有哥哥，她如果走了她們該怎麽辦？
    “小姐，夫人又送來一盆墨蘭。”丫鬟巧兒抱著一盆開的正好的墨蘭進來。
    “放外麵吧。”聞見墨蘭的香味，陸知意有氣無力的吩咐道。
    巧兒也知道最近小姐不好過，本想拿花讓小姐高興一下，但看小姐那樣就沒啥心思。
    陸知意平時因為身體嬌弱，去不了外麵，她哥哥就會給她尋些新鮮玩意帶給她解悶，有一次帶回好幾株不同顏色的牡丹，她看到那顏色豔麗又好看，就特別高興，被母親看見了，便時常給她送些奇花異草來供她解悶。
    後來便流傳開來，威遠侯府嫡女素愛花草。
    陸知意知道後也不解釋，她是喜歡花草，那是因為它們的生命力頑強，到了該綻放的時候綻放，讓她覺得生命其實很美好。
    她因為胎毒原因，很少吃別的其它味道的吃食，但她卻不受香味影響，所以花香也是她可以解悶的一種途徑。
    以至於前些年，她母親還特意給她找了個調香師傅，專門給她製香，她也偶爾學了一些，製出來的不僅香能安神，有時還能減輕她的痛苦，不至於發作的那麽難受，這讓她更加專研這一門製香技藝。
    “小姐，要不我再叫林大夫過來瞧瞧。”她的另一個丫鬟青兒見小姐麵色痛苦，就知道小姐又不好受了。
    “算了，你去幫我把清香點上。”清香名如其意，有股淡淡的清香，是有幾種檀香混合而成，有寧神之效，是她幾種香裏最能緩解她症狀的。
    “是”青兒聞言，去櫃子裏拿出香料點上。
    看著隨著香味，不知不覺間睡著間姑娘，青兒眼裏閃過一絲心疼。
    真不知道小姐還能熬多久。
    去拿毯子給小姐蓋好，青兒便同巧兒一起出去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陸知意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
    她母親來探望了好幾次，就連已經在衙門的世子爺，也就是她嫡親大哥也看望過，隻可惜她這身體實在破敗不堪。
    名醫請了不知多少，就連太醫她哥也托人請過，還是藥石無醫。
    終於又到一年中秋，哪怕府上大小姐身體不好，這中秋佳節，全府都熱熱鬧鬧的，因為威遠侯回來了。
    雖然她爹隻得了一個空號的威遠侯，但誰讓她爹自己本事不錯，又把威遠侯府延續三代。
    威遠侯結束了邊城布防，回來就享受到嬌妻美妾的熱烈期盼。
    不過――
    據說她爹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她娘又該生氣了。
    聽到巧兒打聽到的最新消息，陸知意心想，她娘心裏定然不好受。
    “青兒準備下，我去看下母親。”陸知意不知道父親為何在這樣團圓的日子裏帶個女人回來，但無論是對她，還是她大哥，都會先擔心母親。
    畢竟這些年，有爹跟沒爹是一個樣。
    她已經已經好久沒見過她父親了。
    “小姐，夫人現在在正廳。”巧兒出去的時候碰到前院的桂枝，聽說侯爺夫人，還有世子都在正廳。
    據說不知道因為什麽，侯爺正對夫人大發雷霆。
    “那便去正廳吧。”幸由青兒攙扶著她，不然她可走不了多少路。
    “老爺，你這是什麽意思？”老遠便聽到母親尖銳的聲音，也不知道她爹說了什麽，她娘這般激動。
    “毒婦，你還想狡辯，婉娘已經什麽都告訴你，你還不認賬。”陸侯的聲音壓抑著怒氣，想來這些年他被這惡毒的女人，騙的好苦。
    “婉娘？孟婉兒你沒死！”陸知意到的時候，她哥正拉著她娘，而她娘像瘋了一樣，想要看清楚她爹旁邊蒙著麵紗的女人。
    “怎麽做賊心虛了啊，我可告訴你，這次我不會再給你傷害婉兒的機會。”陸侯暴怒的聲音，提醒陸氏她又輸了，而且還輸的一敗塗地。
    “當年你用一碗毒藥陷害婉兒，讓我信以為真婉兒嫉妒你腹中骨肉下毒害你，結果這是你自編自演的毒計，陷害婉兒不說還讓你自己女兒受胎毒纏身，你說你有什麽資格做知意的母親？”
    陸侯的話，重重打在陸知意的心口上，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好疼，這不是真的，不是……
    “不，我沒有，沒有，這一切都是孟婉兒做的不是我，侯爺，你信她不信我？我可是孩子的親生母親，我怎麽狠的下心，毒害自己的骨肉？”陸氏哭的傷心欲絕，仿佛她才是那個可憐的人。
    “你到現在還不肯認錯？你以為我會聽從婉兒的片麵之詞？來人把唐嬤嬤帶上來。”陸侯此時是真的對這個惡毒的女人失望了。
    閉上眼睛，叫人把人證帶上來。
    “奶娘――”唐嬤嬤是陸氏奶娘，也是她設計陷害孟婉兒的幫凶，但奶娘不是已經過世了嗎？
    可看著眼前蒼老的唐嬤嬤，陸氏實在說不出話來，說這不是她奶娘。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不關小姐的事。”唐嬤嬤一身傷被帶上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姐，她哪裏還不明白，當年孟婉兒讓她假死的目的不就是今天嗎。
    “唐嬤嬤當初你可不是這麽說的，怎麽現在要維護陸夫人？可你難道忘了你才八歲的小孫子？”孟婉兒扯下麵紗，露出半張被毀容的臉，惡狠狠盯著陸夫人。
    “夫人難道忘了，當年那毒本來是給我準備的，誰知道我看穿你的計策你便自己喝了？怎麽難道是我冤枉了夫人？”她當年十分受寵，被陸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本來是想下毒暗害她，見湯有毒她便把湯原封不動送回去，結果晚上就聽到夫人中毒的消息。
    她又是氣又是怕，想等侯爺回來，解釋真相，結果夫人一不做二不休想把她燒死在房間裏，她花了半張臉的代價，才逃出來，從那一刻起，她就發誓她定要陸氏生不如死。
    “哈哈，正好你女兒也在，不如就由你親自告訴她當年的真相吧。”孟婉兒眉目一轉，便看到外麵站著的瘦弱丫頭，不用想定然是陸氏生下來的病秧子。
    “意兒！你怎麽在這？”頓時正廳裏麵所有人都看過來。
    陸氏這回是真的急了，意兒是幾時來的，她會不會已經聽到了？
    “意兒，別聽她胡說，她是騙你的。”陸氏急忙的看向陸知意，給她解釋。
    陸知意看著被父親控製起來的哥哥，蓬頭垢麵的母親，心想今天不是中秋佳節嗎，怎麽父親像變了一個人，說一切都是母親的錯？
    假的，那女人說的都是假的。
    她跌跌撞撞走進正廳，想要扶起母親，她相信母親，母親不會騙她的。
    “意兒”
    “娘，我相信娘親。”陸知意帶著哭腔，看著狼狽的母親，何時母親這般狼狽過？
    “好一副母女情深，就是不知道你在知道真相後，還能不能認她做了母親。”孟婉兒好笑的看著她們。
    “侯爺，既然夫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便把人都帶上來吧。”孟婉兒溫柔小意的在陸侯耳邊吹著枕頭風，她要讓陸氏生不如死，眾叛親離。
    “林大夫，你說，當年是誰問你要了蝕心散？”
    “默兒，當年是誰讓你把那碗藥送過來的？”
    “唐嬤嬤，你還不肯說真話嗎？”
    孟婉兒猶如惡魔般的聲音，點出了當年經手過的每個人。
    給毒藥的林大夫，送藥的丫鬟默兒，以及幫凶唐嬤嬤。
    真難為她這麽多年把這些人都控製好，等待告訴侯爺真相的那天。
    當然還有不死心的陸夫人。
    “毒藥是夫人叫我尋來的，因為此毒無解，所以這些年夫人一直叫老夫給小姐續命。”林大夫不知想起什麽，便在侯爺麵前什麽都說了。
    “這一切都是夫人指使我這麽做的，我本來是伺候婉姨娘的，但當年夫人拿家人的性命要挾，要我做假口供冤枉婉姨娘。”默兒低垂著頭，神色不明的說出當年的真相。
    唐嬤嬤垂淚，用衰敗的聲音說：“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做的，夫人隻是聽了我片麵之詞，便犯下錯事，但侯爺，夫人是真心愛你的，小姐你要相信夫人不是有意要害你的。”
    陸知意看著母親複雜難辨的臉色，隻覺得十分難受，為什麽母親你不解釋？這難道都是真的嗎？
    “是，都是我做的，侯爺你滿意了？孟婉兒你滿意了？”陸氏看起來大受打擊，自暴自棄的看著那個男人，三十年的夫妻，永遠比不上一個孟婉兒，她為了這個男人，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陸氏用陌生的眼神看著威遠侯，她活得簡直像個笑話。
    “母親……”陸知意很想哭著問母親為什麽，但看母親那樣子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那她到底算什麽？
    “咳―咳―”心口疼的發悶，一口黑血吐出來，陸知意想著她這一生該結束了。
    結束了就不會再覺得疼了。
    “意兒――”
    “妹妹！”
    其實母親跟哥哥一直都很關心她。
    她隻是沒那福分做她的女兒和妹妹。
    在陸知意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一個跟她長的一摸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