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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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總是熱鬧。
    玉漏銀壺且莫催,鐵關金鎖徹明開。
    誰家見月能閑坐?何處聞燈不看來?
    今年的上元,熱熱鬧鬧的街透著幾分雨夜過後的濕漉,已經黑透的天被星子擠滿了,天邊兒上運過來幾片雲,饒有興致的帶起了這渡瀾的喜慶。
    細嗅,像是能嗅出這金枝玉軟裏的山河天下。
    十裏長樓錦繡,百裏元燈;
    花燈精致玲瓏,花樓喜宴;
    渡瀾定國安泰,扶歲平安。
    上元夜人自然更是少不了的,這角樓簷子滴下的水似是能韻透胭脂,姑娘們手裏的團扇入戶最是撩撥心弦,上元總是少不了放元燈,相府給大小姐也是已經準備好了,熹扶歲揣了一個糖盒,拿著元燈叫年箏一同去了熱鬧的北街。
    正巧著從相府出門,蕭衍和容戰他們從南邊的巷子裏出來,也要去北街。
    三個人都沒有看見彼此。
    她和年箏順著另一條巷子,一起向北街走去,兩人邊走邊聊。
    年箏甚是好奇,瞧著她家小姐拿著元燈,忍不住湊近,“新年的第一次月圓之夜,小姐可知道有什麽典故?”
    熹浮歲總是抬頭看月亮,聽到年箏的話回過神來,每年這個時候熹扶歲和浮生都會心驚膽戰,怕的就是那月亮不圓,怕那月宮上的爺爺下來把她們逮回去。
    熹扶歲饒有興致:“上元?”
    她思忖片刻道:“你是指三元中的上元?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可是如此?”她將元燈拿的稱手些,又去看了一眼月亮。
    正月十五上元節,七月十五中元節,十月十五下元節,合稱“三元”。
    這崇奉的神為天官、地官、水官,說是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三元配三官,上元天官正月十五日生,中元地官七月十五日生,下元水官十月十五日生。
    這樣,正月十五日就被稱為上元節。
    年箏把頭點的像個撥浪鼓,她欣喜道:“是啊小姐!聽說月圓的時候,這月亮上可是有仙人下來!”
    熹扶歲微不可查的笑了笑,道:“你信有仙人嗎?”
    年箏欣喜地點點頭。
    “來看了!快來看了!南記的浮元子!”街邊好生熱鬧,南記的老板叫賣著,是個年輕人,他手腳利落地用撈子打著水,將煮好的湯圓撈了出來,他家的娘子愛吃甜食,這南記也是靠著甜食發家的。
    “阿娘,我想吃浮元子”
    “好好好,老板……”
    南記旁便是東塘的煙柳巷,靠著南記最近的便是那醉仙樓。
    “龜兒姐們趕緊的,招呼客人,哎哎!楊都督!哎呦喂~,鸞兒快些過……”
    上元節這街上更少不了世家小姐。
    “哎呀,這不是蓮子糖嗎,二姐姐,我們買一些吧!”小姑娘舔著嘴,看了一眼後頭的小廝,那小廝順手解開了錢袋,“納下了。”
    “你瞧那邊的糖絲也很好吃啊,快點兒!”
    “年歲崢嶸,渡瀾安泰,放燈嘍!”
    上元夜,熱鬧非凡。
    小巷子裏黑,相府那條街自然是亮堂繁華的,可這條巷子很是冷清,那裏住著原先在位的霆衛將軍容青伍。
    可惜他早早為國捐軀,隻留有一個獨子。
    容戰。
    過了這條巷子,就是熱鬧的北街。
    月色真美,流連這一襲月光竟像是冰涼的霜。
    月色燈火滿城,二月煙花鋪天,才子佳人,流光溢彩,這年的上元,竟讓熹扶歲有些恍惚。
    “將軍,今日皇上說您一定要來這兒看看,戰事已經結束,將士的後事安排妥當,您也修整時日。”後頭跟著一個公公模樣的人,正彎著腰拿著拂塵。
    “.......”容戰不曾應答,宮裏的公公閉了嘴,蕭衍展開了他的折扇,似是好玩的打量著潮濕的巷子。
    “何公回去吧,我們自己逛。”
    那被叫作何公的人笑著點頭,道:“皇子和將軍早些回府,可莫要太晚了。”
    容戰和蕭衍逛了許久,沒了興致,這兩個人在邊陲待了幾個月,回來還有些不適應這濕漉漉的天,逛著逛著竟來了南記。
    “南記的浮元子!”蕭衍一看見那南記,就笑了起來,他很是滿意,回頭衝著容戰揮了揮手,“容二爺!趕緊過來!”
    熹扶歲和年箏正巧往南記去買浮元子,浮元子也叫福元子,湯圓,熹扶歲記得浮生也很愛吃。
    瞧見了南記,熹扶歲心下歡喜,將元燈拿好了,喚了身後的年箏。可一進這邊的北街巷口,小丫頭就被人擠在後頭,現下正要往她這兒尋。
    熹扶歲看著年箏沒了,她四處尋,終於在一群人中尋到了她正在拚命擠過來的年箏。
    “年箏!快來!”聲音不大,卻似淡胭脂的溫柔,多了幾分疏冷清冽,這濕漉漉的氣膩頓覺淡了不少。
    容戰耳性極好,尋聲望去,看見了剛出小巷子的熹扶歲,她似是在等著人來,手裏燈火閃爍,她的臉上浮上一層煙火氣,那張傾國的臉上似是被玉暈染過。
    正這時,橋底劃過來一艘官船,那船上的船夫載著一船元燈,橋上登時一片火熱,岸上的水上的都看著那船,隻見船夫開大了嗓子,“上元佳節!渡瀾平安!”
    “年箏,待會兒到南記尋我便是!”熹扶歲道。
    年箏還在巷子裏掙紮,她踮著腳大聲回應熹扶歲,“好!好的!好的小姐!”
    熹扶歲看了看手裏的燈,剛想走卻聽見前方一個人在叫她。
    “熹姑娘。”
    那聲音真是好聽,像是能驅散這四周的嘈雜,她隻看見一個身著黑金仙鶴將軍服的人在對著她笑,那笑是真的,但他眉間似有似無的疏離讓熹扶歲感到警惕。
    是容戰。
    熹扶歲行了禮,卻聽見容戰清朗的笑,沒有之前的那種冷漠,今天的他似乎比之前要輕鬆許多。
    熹扶歲道:“容將軍。”
    他又是一身黑衣。
    今日容戰沒有佩劍,雖說和上次一樣都是便衣出來的,但這將軍服想來已是他府裏最平常的衣物了,黑金將軍服束了口,更顯他身材挺拔堅毅。
    熹扶歲皺了皺眉,隻聽他那有些發痞的聲音笑道:“沒想到在這兒都能碰到熹姑娘。”
    熹扶歲手裏一頓,有些不解,隨即挑眉回應他,“容將軍這是要如何?”
    容戰想來是看出了她的遲疑,又不想就這麽錯過,便有些尷尬地頷首,“姑娘可否借容某人一頓飯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