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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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開始得比較晚,但也符合了燈紅酒綠的夜晚情調,午夜的優雅聚會聽上去就像是都市浪漫的傳說。
    但這對參加宴會的一個人來說,卻沒那麽多浪漫和優雅的情調可言了。
    銀白豪華的敞篷跑車緩緩停靠在嶄新精美的黃邊紅色長地毯旁,在攝像機那令人眩目的陣陣閃光中,車門緩緩打開,性感誘人的黑色高跟靴托著輕盈的玉足和修長的美腿,清脆地發響踩在大理石的台階上,雅致美麗的紫羅蘭晚禮長裙緊緊包裹著妙曼的嬌軀,不盈一握的腰肢隨她那搖曳生姿的優雅貓步晃動著,豔麗卻又不失優雅的氣質。
    金色卷發的羅曼微微前傾身子,像是謙遜有禮的王子輕輕握住美麗女士的手,在耀目的閃光中踏著紅地毯,步伐不緊不慢地走向宴會的大門。
    而某人則保持著麵部文質彬彬的禮貌微笑,繼續表演著自己的角色——孱弱如涓涓流水的少女,同時還不失歐洲貴族的高雅氣質。
    雖說直到今天,夏折羽才算見識了哈勞斯區的富人階級到底居住在什麽樣的人間仙境,也見識了羅曼這個花花公子身為法國男爵的硬資本——典雅氣質的歐式別墅,寬敞豪華的遊泳池,氣派舒適的臥室等等。
    但隻要一想到現在自己的處境,夏折羽整個人就高興不起來了。
    這就像該死的重現了大學舞台劇社的悲劇,而那正是夏折羽想要丟進記憶角落的再也不想回憶的屈辱記憶。
    但生命是苦澀的檸檬,生活是享用它榨出的水。
    所以夏折羽也就自我排解著,內心慢慢接受了現實。
    “你今晚真漂亮。”羅曼在夏折羽的耳畔細語,溫熱曖昧的吐息足以讓任何少女臉頰染滿緋紅。
    “如果你不想英年早逝,就給我閉嘴。”兩排貝齒不露聲色地摩擦,夏折羽像個精致的人偶保持著麵部的微笑,女人一般柔美的聲音低聲威脅道。
    “是的,女士。”羅曼唇邊掛著一抹淺笑,牽著夏折羽的手踏著紅地毯走向金碧輝煌的酒店大門。
    ……
    一身灰黑作戰服的士兵們兩人一組圍繞著酒店外的街道巡邏著,戰馬軍車和apc裝甲車占據了周圍八個街區的路口並對任何通過的車輛或者人進行嚴密的身份核查,搭載精準射手的黑鷹直升機盤旋在聯合市醉人的滿星夜空之中。
    凱特和被調配來這裏的士兵同樣的打扮,坐在酒店安保室的椅子上,看著占據了整麵牆的監控畫麵,房間和戴在她耳上的無線電裏總是充斥著那些被調配給自己指揮的士兵的聲音。
    “這裏是第四巡邏隊,我們發現兩個可疑人物,他們攜帶有少量彈藥和手槍,也許是黑幫,但不確認,完畢。”。
    “收到,第四巡邏隊,確認他們身份後再報告情況,完畢。”。
    “收到,明白。”。
    在這裏度過的時間很無聊,至少凱特是這樣覺得的,但因為知道這次晚宴直接關係到科研團的問題,所以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認真注視著每一個出現在監控畫麵中的人。
    米歇爾這時走進來,步槍斜挎在身上,左手提著一大瓶果汁。
    “一片平和嗬?”米歇爾毫不在意地問著些無關緊要的話,將果汁傾倒進玻璃杯裏,推到凱特麵前。
    “謝謝。”凱特的五指捏住玻璃杯,遞到唇邊輕酌一口,果汁酸甜的味道盤踞味蕾,讓她有那麽一瞬間消去了所有的疲憊。
    米歇爾站在凱特身後,同樣看著這些監控畫麵中來來去去的人影,想起了綠川島上仍然在拚死奮鬥的戰友,不滿怨憤的說道“真不敢相信我們現在居然在這裏當那些暴發戶的保安。”。
    “我也希望我現在能夠讓你們在戰場上,米歇爾,但那不是長久之計,真正能夠對付那些怪物的不是槍彈而是一些更巧妙的東西。”凱特無可奈何地說著,搖晃著杯中的黃綠果汁,視線透過那玻璃和果汁,看著那當中被光學原理扭曲的畫麵,凱特的視線凝聚在那上麵,百無聊賴的她似乎被吸引了。
    “你的意思是生物武器?某種針對那些殘缺者才會產生作用的毒氣或者另一種該死的病毒?我這輩子打死都不想再接觸所謂的病毒還是細菌,總之這些狗屁東西我再也不想碰見。”米歇爾坐在一旁的辦公椅上,閑得無聊便把手槍從槍套裏拔出,反複地拆解重裝,再一顆顆細數彈匣裏銅黃的子彈。
    “那又如何呢?這些該死的事情就像是噩夢,就好像我們會一個個失去彼此,直至這裏什麽都不剩。”凱特說著,小口小口地酌飲,果汁像是小小的溪流不斷流進她的喉嚨,滋潤著些許悲觀的幹渴靈魂。
    “別那麽悲觀,這些鳥事遲早會解決,隻要我們堅持下去,沒有那些該死的科學家,我們也能把那些殘缺者一個個都打成篩子。”米歇爾說著,重新組裝好手槍,插進槍套,就往門外走去。
    “但願吧。”凱特蹙緊了眉,聲若蚊蠅地說。
    “這裏是第四巡邏隊,確認無威脅……”。
    ……
    羅曼攬著夏折羽的纖腰,在燈火輝煌的舞廳未央旋舞,大理石的地板光滑宛如鏡麵,悠揚動聽的樂曲回蕩在寬闊的空間,那穹頂的如水晶錯墜的燈飾卻是搖搖晃晃,好像要隨時墜落下來似的。
    那雪白緊身的西服非常合身,穿在羅曼這個俊美無雙的花花公子身上,活像是套在精致人偶上一般的完美無缺,無論是外形還是氣質,都是那麽完美無缺。
    麥穗般金黃的波浪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漂亮秀麗的藍眼睛似塞納河波光粼粼的清澈,高挺的鼻梁和那櫻花似的薄唇組合起來是那麽的俊麗。
    這也是自從大學畢業晚會後,夏折羽第二次這麽仔細地觀察羅曼。
    他知道羅曼的俊美不是浪得虛名,他也知道他的不羈不是空穴來風,但實話說,夏折羽從未想到這個法國男人的魅力是那麽的超乎想象。
    “對我感興趣了嗎?”羅曼嘴角那若有若無的淡淡淺笑透著邪魅的氣息,卻又和他這身雪白的優雅相得益彰,完美得讓人無從找起所謂缺點。
    “隻是覺得你比我更適合扮女人。”百分百的演藝成分填充滿了笑容,夏折羽在不斷地旋舞曲中也隻能看向羅曼那張臉。
    “嗬,我的體格太明顯,不適合那種事。”羅曼風趣地接下話題,輕輕揉捏著夏折羽修長白皙的手。
    “那我就適合嗎?”夏折羽可一點不喜歡這樣,略微帶刺地****。
    “那是自然。”羅曼輕笑出聲,微微沙啞的嗓音帶著磁性。
    而婉轉動聽的音樂也即將到了終章,腳尖蜻蜓點水般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輕觸,裙擺隨著舞姿飄動,重心的偏移,條件的反射,當最後一個音符走向盡頭時,場上所有的女士都向後仰倒,男士則摟住女士的腰將女子的身軀自然地放低。
    酒紅的長發微卷著披瀉而下,發梢幾乎要觸及大理石的地板,沾染一些塵埃,黑檀木的雙瞳冷若冰霜,微微透著慵倦的氣息,映襯著攀附花架的玫瑰藤,細長的柳眉隱隱透著暗紫的色調。
    亮堂的燈光下,夏折羽的鎖骨和脖頸都輝映著如同白雪一般,那孱弱似水的嬌媚眼神,輕咬著毫無血色的唇,似乎隱藏著淡淡的憂傷。
    “你真美。”羅曼注視著夏折羽的雙眼,似乎是沉醉其中了地說道。
    “姑且把這算作讚賞吧。”夏折羽則是隻剩下無窮無盡的無奈。
    無論是出於禮貌還是真的讚賞,參加宴會的其他賓眾都有節律地拍起了手掌。
    隻為獻給今晚最閃耀奪目的二人。
    夏折羽輕酌著高腳杯裏淺紅的液體,品嚐著葡萄酒的滋味和酒精漫過咽喉的感覺,等羅曼應酬完那些豪紳商人後,自然也坐到了夏折羽身旁,也不喝酒,隻是靜靜地看著夏折羽的臉頰因為酒精的攝入愈加緋紅。
    “在阿爾伯克基的時候我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放棄吧。”夏折羽的眼睛清澈明淨,直截了當地告訴羅曼自己清醒得很。
    “我不是那種強取豪奪的人,我想要的,我自然會用適合的方法得到。”羅曼如此說著,神情倒是十分自然和坦然。
    “話說你為什麽會需要參加這種宴席?”夏折羽看著羅曼的側臉,嫵媚的黑色眼睛逐漸銳利起來。
    “因為我是法蘭西共和國的男爵。”羅曼的語氣稍帶著一種隱隱約約的驕傲,但夏折羽凝視他那雙清澈的藍眼睛時,卻看不出什麽驕傲的意味。
    “共和國的男爵,真矛盾。”毫不留情地說出,夏折羽繼續看向宴廳中那些彬彬有禮的賓客,聽著掩蓋了交談聲的美妙樂曲。
    “隻是種榮譽的代替。”羅曼說著,眉目間不經意流露出,對眼前金碧輝煌的那種淺淡的蔑視,但等到話音剛落,夏折羽瞥眼看去時,他的那種憂鬱感卻又彌散開來。
    “看來你家書房掛了滿滿一個牆壁的緞帶和勳章是真的了。”夏折羽回想起那滿滿一書房的牆壁上,所掛滿的相框和緞帶勳章,說道。
    “你覺得那是為了一種玩弄女人的把戲嗎?參軍打仗可不是什麽好事。”羅曼自認自己不是什麽戰爭英雄,羅曼隻是覺得自己不過是個能夠湊巧在炮聲隆隆中活下來的幸運笨蛋。
    “戰爭的感覺如何?”夏折羽不經意地一句話溜出嘴邊,一些記憶也湧現在腦海之中。
    “很糟。”輕輕合上眼睛,羅曼的耳邊似乎響起了戰機呼嘯隕落的聲音,而現在縈繞在耳畔的鋼琴聲反倒遠去了,滿滿的不現實感充斥著自己。
    “忘了這句話吧,我去趟盥洗室,失陪了。”彬彬有禮地輕輕頜首示意,夏折羽的背影消失在錦衣華服的人群之中。
    “戰爭啊……”。
    “人類永恒的話題……”。
    一個謫仙似的人兒佇立在黑暗的角落,看著水晶一般摧殘的吊燈,嘴角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