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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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水聲從不遠處傳來。
竹筏突然一沉,嘩啦一陣水響,我扭頭看向身後,似乎有什麽黑乎乎的東西扒在竹筏邊上。我立刻捏好劍訣,左手枷鬼訣也已備好。緊接著,竹筏四周嘩啦啦的水聲不絕於耳,“啪噠”又有什麽東西扒住了竹筏。
驚慌中,我雙手同時捏起劍訣。
第一次雙手握劍,反正都是亂砍,能掐訣幻出雙劍來我已經很知足了。可我沒想到自己遠遠低估了水鬼的厲害,竹筏不斷被壓向水下,亂流中又有暗石,江水推著竹筏打著轉撞在暗石上,我跟著晃悠,手裏和眼下都不敢放鬆。
可能是石頭撞斷了捆竹筏的繩子,一根根竹子在我身下顫顫巍巍地亂響。漩渦中有一隻冰冷濕滑的手抓住了我的腳腕使勁將我往它的方向扯。“嘩啦啦”不等我揮劍,竹筏紛紛散斷,我被那東西拽著墜入陰冷的河水中。
一瞬間江水沒頂,寒涼刺骨,如墜入忘川……
我憋著氣,有東西拽著我往江底沉,我不斷掙紮,拚命蹬踹,都沒能掙脫那隻手的蠻力。水壓越來越大,我覺得胸口憋悶。拽著我的我那隻手由於用力過大拽掉了我的鞋襪,我因此得以掙脫,努力劃著水向江麵遊。
由於不會遊泳,隻能亂撲騰,好在避水珠在我身體裏,我覺得憋悶試著在水裏呼吸了一口氣,很成功!
江水流速突然快起來,刺骨的水裏有人拉扯我的衣服,我掙紮著揮劍,卻什麽也看不見。努力了好幾次都不能在水中張開眼,不知是江水太涼還是眼壓升高,一睜眼就會有刺痛感。
腳下突然一空,失重感接踵而來,怎麽回事?我順著水流向下墜,耳邊波濤聲巨大,有水砸在身上,果然是瀑布!
沒等我蜷縮起身子護住腦袋,我便“噗通”一聲掉進了更幽深、冰冷的潭水裏。隨著我掉下來的還有竹筏的碎片和盛裝祭品的盤子以及插線香的香爐。在我落入深潭的那一瞬,不知什麽東西砸在我額上,我隻覺得眼冒金星頭暈目眩,耳邊鐺鳴聲不斷,緊跟著我便失去了意識。
救救我……
頭好疼……
好冷……
瑟縮中,一雙手托起我的腰,又一雙手托起我的肩膀,我開始向上浮。
有人來救我了?我終於漂到有人煙的地方了?
抓著我左肩的那隻手忽然用力,我直覺得肩上一涼,緊跟著鑽心的疼從左肩傳來,我因這疼痛猛地張開眼。紅光彌漫,是我的禦鬼焰……
七焰見血,殺鬼除妖。
麵前一陣溫暖,我終於浮出水麵。月明星稀,我可算是看見天空了!可兩岸的山勢十分陡峭,我隻能看見窄窄的一小片天空,餘下再無其他。
正走神,托著我的那幾雙手突然將我推向一側的岸邊,我一驚,轉臉之際又沉入水中。不過三秒以後我就落在了江底……這裏的水……好淺。
坐起身,我尋找剛才救我的人。我確定那是人,因為我感覺到了那些手,雖然我是被托著送到這片淺水區域的,並沒有看到究竟是什麽人在幫我,但我確定那肯定是人,因為隻有人才能知道怎樣抓握別人不會疼。
可是除了寬闊的河麵我什麽也沒看到……
朦朧的夜色裏,我站起身走到沒有水的地方。衣服濕透了,躲到哪裏都很冷。眼前是一座野山,植被茂密,沒有路也沒有人。我頭發上那些奇奇怪怪的飾品有的已經掉進了水裏,還有的掛在頭上。我一邊走一邊把那些卡子往下摘,料想自己一定像個穿著紅衣的蓬頭女鬼,估計就算有山民路過也沒人敢靠近我。不過好在我沒死,等天亮了我打算看看怎麽找到人。
蹲在山根一棵老樹邊上,我總算踏實下來。山風獵獵,吹得我渾身發抖,頭和肩膀隱隱傳來劇痛。被我丟得滿地的頭飾在月光下反射著陰冷的光,垂眼看著身上大紅的喜服,我心裏格外難受。我少說失蹤一整天了,估計家人、學校、朋友都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要是能找個人告訴他們就好了。
咦?這是個不錯的主意,我怎麽早沒想到呢!活人找不到,我可以找死人呀!
這樣想著,我掐訣念起了冥府召喚鬼差的咒語。可是事與願違,三遍過後,沒有任何鬼差的影。我又掐訣召喚冥府陰兵將帥,也沒有回應。
我的第一反應是冥府出事了,不然不會發生這種事。回想那日盛淵說昆侖鏡隻在亂世顯現法身,人間亂象叢生,景虯圖謀不軌……我心亂如麻,冥府也好、九重天也好,任何人我都不希望有事。
“拜請本境土地威靈,通天透地出遊行,正守方儀為四正,雞啼犬吠牛馬聲,招財進寶有餘慶,五穀豐收盡來迎,萬事祈求皆感應,千災萬厄永不生,消災改厄保康寧,弟子一心專拜請,福德正神降來臨,神兵火急如律令。”這是池月教我拜請本地福德正神的咒語,她說念三遍就會有土地公公前來相助。我隻念了一遍,便聽見頭頂有人在笑。
一般電視裏都演土地公公會從地底下冒出來,我今夜遇見的情況有點奇怪,他不是從我麵前地上冒出來的,而是從我身後的山根頂上的樹叢裏出現的。無常曾不止一次叮囑我,如果聽見身後有人叫我的名字或者輕笑,一定不要急著牛扭頭,而是要先回身確定對方的身份。
我忍著從頭到腳的疼、捂著受傷的肩膀站起來轉過身,看到樹叢間有個虛虛幻幻白影——蒼顏白發,一陣雪白的衣裳,仙氣十足,但是沒有拐杖。見了我,這位老神仙一愣:“姑娘這是從水裏來?”
我扶著肩膀趕緊跪下來叩拜:“土地公公好,我……我是從水裏來。”
見我如此,那老神仙滿意地捋了捋胡須,從山上飄到我麵前。他一靠近,便有陰冷的氣息直逼我麵門。我內心警惕起來,以往見池月召喚過土地公公,雖有陰風,卻從未見如此霸道。
“老……老神仙……您……”
“老夫不是福德正神。”他眺望遠處的水麵,“姑娘是在水裏受的傷?”
“是,好像是被人捏了一下,又像是被什麽利器劃傷。我當時不太清醒……”
老神仙凝眉思考了一會兒:“這事兒得告訴我那乖孩子。”他自言自語地說。
聽他的話,這附近似乎有人住,而且似乎是修行之人:“老神仙,請問這裏有人居住嗎?”我小聲問,怕打斷他思索卻又急於求生。
老者回過神來:“姑娘可否讓老朽看一眼傷。”
我應他要求抬起一直捂著肩膀的手,他並沒有靠近,就遠遠地盯著瞧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歎起氣來:“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