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隻有男人和死人才穿長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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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商清了清嗓子,潘大叔立刻按下停止鍵。
    “我還沒說完呢。”我含著藥粒,“叔……”
    潘大叔指了指吳商,然後隻動嘴不出聲地跟我說:“下回吧。”然後一溜煙兒跑了。
    翠翠扶著我坐回床邊:“千香姑娘明日就回來了,姑娘趕緊睡吧。養好了讓千香姑娘帶您內寨外寨都走一走,咱們寨子裏對您來說新鮮的玩意兒可多呢!”
    我躺在床上,翠翠吹熄了蠟燭。這是我住在這裏的第三個晚上,今日肩膀疼得險些喪命,幸虧遇到了日遊神。還見到了我心心念念的無常。再就是今天媽媽來了,雖然沒見到她,但隻要她沒做傻事,我以後都有機會孝敬。
    聽了很多故事,我覺得累了,沉沉的睡去。吳商躺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微微醒了一秒,他睡眠不好,總是點香。
    我是被鳥叫聲吵醒的,醒來時陽光灑進房間,吳商還在我旁邊睡著。勞動人民不都應該早睡早起嘛,這家夥竟然和我一起睡懶覺……
    他又摟著我,我想推開他,可他緊箍著我胳膊,以至於我根本不能動。不能動……我心裏突然明白過來:原先以為他占我便宜,現在覺得好像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他好像就是為了不讓我動才每天晚上都箍著我睡,就像鐵絲一樣把我固定在床板上。隻是他胳膊好重啊……
    揣摩到他這層意思,我便不再扭動身體了。反正目前這樣呆著肩膀隻是一絲絲的疼,萬一動一下疼到斷氣我豈不是自作孽不可活。閉上眼,我準備繼續眯一會兒。
    “昨晚的話還有一半沒說。”耳邊一聲低語,嚇得我趕緊往一邊躲。
    一動就是疼,鑽心的疼:“嘶……你醒了呀……哎喲疼……”
    他撐起身,抬手就是三針:“昨天你想說什麽?”
    “說你堂哥笨,學藝不精。”我揉揉眼,“什麽時辰了?”
    “辰時有半。”他扶我起身,涮了毛巾給我擦臉。
    “你們都是怎麽判斷時間的?”我看看窗外火辣辣的太陽,“怎麽看都是中午了。”
    “你也知道自己睡到中午了?”他輕蔑地笑道,“真是難得。”說著遞給我漱口水。
    “我的牙刷呢?”我問他,“還有我的衣服呢?”
    “沒找到,令堂送過來的東西太多,千香昨天一直忙到子時都沒把東西歸置清,一會兒吃完飯我帶你去,你自己找。”他推開門,空氣對流,帶著大山特有的清香味兒。
    翠翠不一會兒端上了早餐,看見清粥、糍粑、油條的時候我在想今天能不能完整的吃三頓飯。先前因為起來就過午了,要麽就是一天隻吃一頓,要麽就是半夜再吃一頓。要說吳商不是好脾氣,估計早就餓死我了。
    看著那個大碗我又想起雞糞的事來,這裏的人真有意思,廢物利用,連垃圾分類都省了。
    “隻是有機土,不是隻用雞糞。”吳商垂眼瞧著我,我趕緊悶頭吃。這人太凶就是難相處,寄人籬下,我忍!
    吃過飯,吳商盯著站在衣櫃前麵的我:“白、黑、藍、青,其他顏色我都讓千香放回箱子一早交給潘拉走了。”
    “我的短裙呢?”
    “膝蓋以上視為淫邪。”
    哈,那不用說了,我的吊帶裙、露背裝還有挖肩袖,隻要涼快的他應該都沒留。不僅如此:“我的連衣裙呢?”
    “內寨隻有男人和死人才穿長衫。”
    “吳商!”我轉頭怒視他,“這麽熱,你讓我裸奔嗎!”
    “你脫,我看著。”
    我咬牙咽下一口惡氣,心想你不要讓我抓到把柄,不然我一定報仇!玩命報仇!打死也要報仇!
    他抽出一件亞麻白色繡著民族風花紋的圓領上衣和一條薄薄的牛仔七分闊腿褲:“我把涼快的都給你留下了,你那些衣服等傷好了回家愛怎麽穿就怎麽穿。現在,將就。”說著他把衣服套在我頭上,又蹲下去幫我換褲子。
    這個人,你說他不好,他有時候細致到讓你心裏永遠覺得被包裹著般的暖;你若說他好,他有時候又過分的嚴格,嚴格到不近人情。
    “我是覺得,如果你堂哥不是笨到學藝不精,那就是故意把煉魂煉屍的方法改了,走了歪路,以此傷人。”我低頭看著他從衣櫃下的縫隙裏拿出一雙白色信期繡的古風小布鞋,又耐心幫我穿好,“如果傷了人,受傷的人就會像我最開始那樣沒有痛感對不對,最嚴重是不是就會死掉,然後也變成撲人的僵屍?”我問。
    吳商站起身:“不會。”他似乎很了解對方的手段,“一來受傷的人會來找我治病,二來他沒這個膽子。”說完他幫我係好腰上的扣子,“不過學藝不精不像他,所以我想他大概是在計劃什麽。”幫我整理好衣服,他突然在我耳邊說道,“這些話不要說給我以外的人。翠翠不行,千香也不行。”
    我點點頭,可是一點頭脖子就連著肩膀疼得要命:“哎喲……”
    他從懷裏掏出那個白色的小瓶子:“要是從第一天就不睡懶覺,現在已經可以拆紗布了。”說著他把藥丸塞進我嘴裏。
    我垂頭聽著他的聲音,幻想著是詢陪著我。如果是他該多好,他大概會把我攬在懷裏哄著我吃藥吧……
    吳商抱著我走下台階的時候,千香歡蹦亂跳地跑過來,手裏還握著一大把好看的花:“吳商哥哥!”她把花舉到我麵前,“喜歡嗎?”
    “好看!”我想伸手,可是一動肩膀又疼到快要斷氣。
    “放屋裏吧。”吳商側頭看了看太陽,把我放下來,“在這裏等千香。”說完,他朝著昨晚浴室的方向走去。
    千香插好花跑來扶著我去了倉庫,一路上我看見了其他行人,是兩個年輕的姑娘,都穿著水族的衣裳,頭上還包著黑色綴有流蘇的頭巾。
    “千香,她們都是水族嗎?”我問。
    千香點點頭:“是啊。怎麽了?”
    “為什麽他們帶頭巾,你不帶?”我問。
    “啊,你在研究我們的衣服呀!”她邊走邊給我講解起來:“我們穿衣服多是藍、白、青三色,頭巾基本上都是黑色或者白色。”
    “其實阿公那一輩人很守舊,寨子裏多是那一輩的長輩,他們的衣服都謹慎地依照祖輩們留下來的要求,連花邊都沒有。到母親這一輩,年輕人愛美,就在衣服上加了花邊,最開始都是在褲腳,後來慢慢就延伸到了袖口。到我們這一代,年輕人都搬到外寨景區裏生活了,基本上穿得和漢族沒有區別,民族傳統服飾就成了遊客們拍照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