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福無雙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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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液晶屏,可我覺得他倆應該聽不懂。
小白挑著眉一臉不相信的看著我:“是嗎?有這種東西?”他搖搖頭,“盒子裏怎麽住得下人呢。”
看吧,我就知道,內寨沒有電,他們自然是不看電視的。
臨頌也瞪圓了眼,他滿眼驚喜,仿佛聽見了新大陸。
我隨小白進了屋,我給他講起愛迪生發明電燈,又講了無線信號,收音機的工作原理和衛星電視,他坐在桌上一杯一杯地給我倒著茶。臨頌不停地感歎姑娘知道的真多!我總覺得小白看我的眼神怪怪的,直到我說累了,扭頭看見書架上放著的《臨床醫學概論》、《病理學》和《內科學》等等教材……
“小白你耍我。”我瞪著他。
“啊?”他一臉茫然,“什麽?”
我指著書架上醫科大的標準教材:“你的書?”
他噗嗤一聲捂起臉來:“不好意思,那是我上大學,哦,不不不,私塾……”
“白宣翊!”我一拳捶在他身上:“你陰險!”
他揉著胳膊:“唉喲,我滿足一下你文理小百科的自尊心嘛,還平平的、涼涼的玻璃……你可不要到別處去丟人現眼了。我們內寨是不用這些東西,不是沒見過這些東西!”他說完擺擺手,“你還別說,我們這一代、父母那一代都見過,爺爺奶奶、太爺爺太奶奶就見得少了,畢竟他們真的沒怎麽到外寨過。”
我想一想潘大叔說去機場接我媽,這樣算隻要到過外寨就都應該接觸過正常人的生活,唉……也不知我以前在吳商麵前丟了多少人……
“所以你們也有身份證?”我問他。
“沒有怎麽上大學。”小白似乎看出來我在回憶自己丟人的血淚史,趕忙說,“奶奶爺爺、太奶奶太爺爺他們都沒有身份證。”
“那吳商呢?”我問,“他有沒有?”
小白遲疑了一會兒:“他好像……不需要那個東西。”
“為什麽?”我問,“他不上學嗎?”
小白搖搖頭,壓低聲音對我說:“他隻有小學文化,大字不識得太多,除了煉屍煉魂、行走陰陽那些事,他什麽都不知道。寨裏的人都認識他,他的臉就是他的身份證。”
我聽後感觸頗深,為了守護整個寨子,為了守護塵封在古墓石室裏的信仰和法器,吳家這個家族放棄了讓後代走出大山走出結界,這種犧牲,隻有擁有信仰的民族才能做得到。
“那雷嬋和雷媛呢?”我又問,“她們出去過嗎?”
宣翊點點頭:“雷嬋是學建築的,雷媛學護理,標準小護士。”他邊說邊搖腦袋,“美美的,製服控!”
我依舊揍他:“那是你哥們兒的媳婦!瞎說小心你哥們兒揍你!”
我們聊了許多,小白說大戶人家行走於內寨外寨的機會大,知道教育的重要,所以他和千香從小就在外寨接受正常的教育。千香念到高中,也考了大學,但年齡小和哥哥又不在同校,家裏不放心,最終放棄了學業回來專門學中醫;宣翊作為家族的繼承者身上的擔子更重一些,他在西安念到醫科大學的碩士學位,三年前回到寨子裏接管了白家的家主之位,把古老的醫術和先進的技術相融合,他說外科手術上他不如吳商膽大,沒有無菌環境做保障他不敢輕易醫治我,而且我那會兒確實傷口發炎表現為中毒的症狀,科學不能解釋的重症疾病還得吳商出手。
我說我在考古研究所邊讀研究生邊工作,這次到凜江也是工作中遭遇了突發事件。我們從禹州聊到孔雀嶺,從西安那所知名的軍醫大學聊到香港的醫學交流會,最後聊到大角村和佘族古寨,時間一點點流逝,我們仿佛找到了這個神秘村落中唯一可以貫穿古老和現代的東西——往事。
小白借著燭光幫我讀著封魂鈴裏的字:“丙辰,七,散天人之魂以居,聚亡之念,追生。肅殺,急急如律令。昭南。”有陰風微微拂過,小白揉了揉眼睛,“封魂鈴是法器,我也是從你手腕子上第一次見到實物,最開始沒注意到裏麵有字。”
“昭南是什麽意思?”我問。
他搖搖頭:“那就不知道了,七是什麽意思?”
“一般放在年份後麵估計就是月份,”駿曾經對我說過,鈴鐺裏的字大概意思就是說這個鈴鐺是一個人的住處,“昭南會不會是人名?”我百思不得其解,“你說這鈴鐺用過一次還能再用嗎,念出這裏麵的字兒會不會招阿飄啊……
小白翻著白眼吐著舌頭:“阿飄。”他恢複了正常,“我就不明了,為什麽你和我妹都那麽愛招阿飄。”
“臨頌。”他喚了一聲,“什麽時辰了?”
“回少爺,亥時正。”
“十點。”我站起身,“咱倆聊了那麽久啦。”伸個懶腰打個哈欠,我揉了揉肩膀,“今天掉河裏了,傷口有點疼。”
小白沒說話,起身打開櫃子一通翻找。我以為他在給我找藥,沒想到他拿出一個盒子,把我拉到身邊:“我去年給臨頌買了一塊手表,他從來不這麽報時,也不會說‘回少爺’這樣的話,他和翠翠一樣,都是下人裏頂沒規矩的。”說完他打開盒子,裏麵躺著一枚枚疊成三角的符紙。
“吳商知道千香八字弱,就給她寫了一整年的護身符,每年中元節送來。這裏還剩下幾十張,你帶在身上。”小白聲音很低很輕,我聽得真切,意思是臨頌在我倆聊天的時候被人附身了。
“白家是玄醫,雖然高門大院陰氣重,但院牆上都埋有驅邪鎮宅的符咒。大門口還有吳商師父親刻的一對驅邪符。能在我門口附身到生人身上的必是厲鬼,這麽多道符都不起作用,咱們兩個也隻能自求多福。”他說著又回身在櫃子裏一通翻找。
“桀桀桀!”窗口傳來一陣笑聲,“嘻嘻嘻!哈哈!”這聲音尖銳刺耳,我心頭一凜,今兒下午才聽過這笑聲——音音的大姑子!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今晚上打死也不要住在白家,我寧可睡河邊!睡地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