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離開我十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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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商不出聲,就這樣從後麵看著我。這種無聲的凝望更讓我緊張,所以最初我幾乎是一動也不敢動。
後來,我實在是繃累了,就假裝淡定地撩起水花攻擊眼前的花花草草,嘴裏不時學著小孩射擊念著“biubiubiu”,他從身後抓住我的手臂,勒令我老實一點。我歎了口氣,真是,活躍氣氛還有錯。
“吳商,”我叫他,他撥開我微微沾了水的頭發,嗯了一聲。曾幾何時謝詢也常常在我叫他一聲後隻是輕輕地嗯一聲,就好像我們早已是夫妻,就好像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我這樣叫他。現在吳商這樣回答我,讓我心裏有些難過。“你是不是永遠也不能離開這裏?”我問他。
“嗯。”他淡淡地回答,“你不喜歡這裏?”
“我隻喜歡每天住的這一片,山下很詭異,後山更可怕。”我看著波動的水光,“雷二姑娘也可怕,不動聲色的就能給人下蠱。小白家的大院子也可怕,有固執的亡魂。”我轉身看他:“亡魂都怕你,妖怪也怕你,對嗎?”
“嗯。”
“為什麽?”
“好奇?”他垂眼瞧著我,本來是看著我的,後來我見他眼神往下挪動了些許,趕緊擋住身體,惡狠狠地瞪他。他收回目光淺淺一笑,把臉湊到我耳邊,“我答人問題都收費。”
“你一般怎麽收費?”我忽然覺得,吳商這個人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事,他好像不止會鼓搗屍體和捏訣畫符。回答個問題還要收費……那得是什麽樣的問題呀。
“看著給。”他撐著我身後兩邊的池壁,“你可能不曉得,我收費很高,而且……我不缺錢。”
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讓我心跳加速,他總是冷不丁地就跟我開玩笑,要麽是言語中說著要娶我,要麽就是這般輕鬆自然又略帶戲弄的親近我。起先我真的害怕,後來慢慢習慣了,發現他就是壞,總是趁機把安全範圍內能占的便宜都占了。
我轉回身繼續背對著他:“你給我做個防水藥膏塗吧,我覺得傷口被水浸了。”
他輕笑一聲,完全不理我打岔的話:“最好用另一種方式付款。”說完他又靠得近了些。
我用沾了水的手擋住他的臉:“注意影響。”說完我指了指身後牆角方向的那些飯碗,又指指屋頂,“先祖在上你怎麽可以這樣。”
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瞧了一眼,潛到水底遊走了。我遠遠地看著他對著牆上壁龕上了香,檢查著那張桌上插著香的飯碗,恍惚間想起第一次在這裏洗澡時候的尷尬和無奈。那時候傷痛、陌生讓我大氣不敢出,任由他擺布。現在依舊任由他擺布,心境卻不同,看著他健康的膚色,結實又不失柔和的線條,覺得這個人離自己那樣遠卻又那樣近。就好像我是個看書的人,他就在書裏,卻不屬於我的生活。其實他本來也不屬於我的生活,隻不過是我闖入了別人的世界罷了。
我等得煩了,往水深的地方走,直到水真的碰到了我的傷口,我因疼痛“嘶”地叫了一聲。吳商才悠悠地歎了口氣,轉過身來一臉看好戲地瞧著我:“從來就不聽話……”
我抿了抿嘴,邊往後退邊嬉皮笑臉地對著他笑。
“丁靈……”他輕喚了一聲,是我夢牽魂繞的聲音。
吳商有的時候和謝詢很像,除了臉不像,其他地方都很像。可我的詢沒有半點體溫,他冰冷,偶爾冷漠,即便對我,最初相識的時候也是機關算盡。他曾為了珠兒想借鶯鶯殺死我,又因為心軟和後悔舍了修為來救我。他會給我他的寶貝錦囊,也會攥著和珠兒的發結,他會護著我,也會去追尋珠兒……
身邊水花輕響,吳商走到我身邊,他捏起我的臉:“你又在想他?”聲音很不友好。
我往後躲,卻被他一把環住,胸腹相貼,他鬆開捏著我臉的手。
我想推開他,又覺得這種親密的距離碰他反而危險。“你和他很像。”我低下頭,“說不上哪裏像,大概除了長得不那麽像,其他都很像。所以看到你想起他不是很正常嗎。”
他不說話,依舊摟著我。
“吳商。”我提醒他,“別這麽近。”
良久,他幽幽地呼出一口氣,鬆開手,我轉身走向放浴巾的櫃子,“一會兒我要敷個麵膜然後睡覺,夢裏去找我的詢。”
“常沉迷於夢境,你會睡不醒。”他冷冷地說,“還有,你怎麽分辨那是他,不是夢?”
他的話讓我們兩個又陷入了沉默,我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人願意活在另一個人的影子裏,我不願做珠兒靈魂的載體,我希望無常愛的是丁靈。他也一樣,他也不願意做謝詢的影子,他也一定希望我依賴的是吳商。
“我就是知道。”雖然這是很無力的爭辯,但我心裏就是知道。我轉身迎上他的目光:“就是知道。”
他眼裏有笑意:“哼……知道……”這鄙夷的語氣,他不用多說什麽我也知道他肚子裏沒憋什麽好話。我不再看他,伸手去夠櫃子裏的浴巾,可我身前隔著石頭,看著沒有很遠的距離,但手就是夠不到,而且尷尬地就隻差一小點。
吳商走過來的時候我心裏七上八下的,我覺得他大概不願意來幫忙吧,誰讓我非要跟他說對頭的話。可他來了,不是幫我拿毛巾,而是抓住了我伸向毛巾的手,將我轉向他,接著他甜膩、纏綿的吻落在我唇上。
我無處可躲,雙手撐在他肩上,他的吻很煩躁。我知道他是有心事的,可我不知道他煩躁起來和謝詢一個樣。又或許全天下的男人煩躁起來都是這個樣……我別開臉,躲開他的焦躁不安:“吳商……”
他纖長的手指穿進我發絲將我的頭再次轉向他,盡管我推他、扭頭想把他的手甩開,但他的煩躁情緒仍讓我害怕。仿佛他心裏住著一隻猛獸,將我困在他早已為我準備好的牢籠裏,讓我不敢言,甚至不敢怒。
“吳商!”我閉上眼大叫著他的名字,“上次你就莫名其妙地親過來,這次又是為什麽!”我怒視他,“你尊重過我的感受嗎?我心裏有別人,你這……”
他再一次吻下來,不容躲閃,從肩頸,到額頭……我被他禁錮得一動不能動。
他很高,也很暖,雖然他凶、霸道、蠻橫,可是,我竟沒覺得後背疼。
“我不會喜歡你的。”我別過臉,“你就算是把我睡了我也不會喜歡你,該走我還是會走。”
他咬著我的耳廓:“走?”他聲音緩慢而悠長,“你離開我十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