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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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靈……”吳商收緊了手臂,他下巴架在我肩上,“你的心亂了。”他說,“你也是,怎麽下得去手。六百餘幅畫……你竟全燒了。”
    “人間一日,冥府一年,他三十萬歲了,隨手塗鴉我何必當真。”
    吳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良久才說:“你能這樣想,很有進步。”
    “那你從男人的角度幫我分析分析,你覺得謝詢愛珠兒還是愛我?”我扭頭問他。
    他微微蹙眉:“我說了算數嗎?”
    “起碼你比我了解男人啊!”我等著他的回答。
    他想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我有些不耐煩了,他才緩緩地開口:“為什麽……珠兒是他亡妻,他卻沒跟著珠兒去死呢?”
    這個問題也太難回答了,我怎麽知道?“因為神仙不能結果了自己,他說的。”我絞盡腦汁搜尋著過往的記憶。
    “倘若你死了,他會怎麽做?”
    “他好著呢,我跳忘川的時候他不也沒去死嘛!”我拍了拍他的腿,“現在是我問你,你反倒用更難的題來考我。我怎麽知道,我到現在都還活著,珠兒連魂魄都被紫微大帝收走了。”
    他在豔陽邊眯起眼睛:“那我換個問題問你。他和珠兒有孩子嗎?”
    “沒有。”我覺得吳商的腦回路可能和別人不太一樣,“他跟我也沒有孩子!”
    “哦。”他點點頭,“那可能一樣愛吧。”
    “你就不能給我個有取舍的回答嗎?”
    “你自己的男人自己都摸不透,問我幹什麽。要我說,你嫁到這間小屋子裏,我告訴你什麽是男人,什麽是愛。”他修長的手指指著自己的房間,“如何?”
    “你老老實實等著娶雷家的姑娘吧,別夢想我這塊肉了!咱們兩個,沒有共同語言,知識構成不在同一個高度,文化修養完全對不上路。總之,”我抱著柱子站了起來,“你休想我嫁給你!我還要回家看直播,等6.18年中大促,血拚雙十一!你就窩在這裏好好守著你的結界和那些恐怖的行屍吧,逢年過節我會給你寄禮物的!”
    我倆正說話,翠翠收拾完屋子出了門:“姑娘可算是醒了,這來不來就睡十天,醒來還口吐鮮血,嚇死個人……”她拍著胸口定了定神,突然玩笑道:“醒來就聊得這樣近,你們熱不熱,累不累?”
    吳商站起身:“叫華姐把床單被褥換洗了,一會兒我給她洗個澡。”
    “哦。”翠翠答應了一聲,順著山路往山下走去。
    “我的傷都好了不用你給我洗澡。”我努力直了直身體,“你這裏不是有淋浴嗎。”
    “你站得穩嗎?”他看我的樣子總像是在看小孩子,或者說像在看他自己養的小動物。我睡久了當然想不了那麽多的事,哼了一聲不理會他。他伸手來捏我的下巴,“我大哥的通房丫頭和我家小三的母親這些天一直找我要說法,我怎麽回。”
    “你就說紫微宮的小娘娘近日心情不好,讓他們多擔待唄。”我推開他的手,“少嚇唬我,要真是不依不饒我早被沉在江裏了。”
    他又抬起手來摸我的頭:“變聰明了?”
    “你幹嘛老動手動腳的。”我左擋右躲,“手走開啦……”
    “好,那你繼續活動,我休息。”他抱起手臂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讓我圍著這裏走。我心裏不滿,但也知道,他這是希望我的肌肉快些恢複,畢竟桂婆婆的劍法我隻學了一半。
    晚上,潘大叔來了,吳商陪著我坐在桌邊寫信,雖說是寫信,但我更覺得他像在監視我是不是把凜江不能說的秘密往外傳。潘大叔沒有帶我喜歡的晨光文具,所以這次我隻好用毛筆寫在宣紙上,吳商看著我的字頻頻撇嘴,我很不高興:“我練過書法的好嗎!不好看嗎?標準的蠅頭小楷啊!大三書法老師還誇過我的字好嗎!”
    他收斂了鄙夷的目光,拚命點頭:“極好,褚遂良楷書轉瘦金體。”
    “真難得你還知道褚遂良。”我悶頭念叨著,提筆寫信。
    奶奶:
    近日凜江到了過節的日子,格外熱鬧。我前些天遇到一些小麻煩,可能還會多住幾日,這裏依舊沒有現代化通訊設施,我竟還在溪邊看到了“連機水碓”這種古老的農具。這邊除了熱倒沒什麽,吳商醫術高超,有他在不怕生病。
    奶奶,我還是會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過吳商教了我很多,算是能自己應付。我最近我遇到了一些小煩惱,就是我很喜歡的人,傷害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忘記他。奶奶,我太較真兒了,並且我覺得自己並不了解他,這事兒實在讓人煩惱。希望您可以勸一勸我。
    最後,不知祖上叫蘭音的姑娘是否有了線索,吳商說您給他回了信,可他沒給我看,我想知道具體的事情。
    最最後,祝您身體健康,祝家裏一切安好。
    想念你們的三三
    吳商“審閱”著我的信,他讀到最後的時候皺起眉:“沒有提到你要嫁給我的事。”
    我瞪他一眼,本不想搭理他,卻見他從懷裏拿出一張寫著亂七八糟字的信紙,和我的信放在了一起。
    “那是什麽?藥方?”我問。
    “我給奶奶的回信。”他將兩張信紙疊好放進信封。
    “你寫什麽?。”我朝他伸出手:“給我看看,我給你檢查一下錯別字。”
    他提筆在信封上寫下奶奶的名字,並沒有給我看的意思。
    “你怎麽知道我奶奶叫蘭明慧。”
    “自然是奶奶給我的信上留了她的名字。”他把信封遞給潘大叔,轉頭看向我,“怎麽,我又不會惡語傷人。”他把筆放在桌上,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潘大叔並沒有立刻接信,而是看著我。
    “我檢查一下有沒有錯字!”我再三要求。
    “你就是個錯字。”他玩笑著說的同時給潘大叔使了個眼色。
    潘大叔這才笑嘻嘻地接過信揣進懷裏:“姑娘,您放心吧。我家少爺從來不出錯,那賬本多難查,賬房先生筆墨潦草,他查起來好快的哩!別家大夫的方子,他都看得仔細。更別提寫字這種家常事了。”
    我撇撇嘴:“他都不認識吧。”這是我醒來後第一次覺得和吳商相處會這樣輕鬆,最近睡下去常更換場地,每次醒來都要和周圍的人熟悉一陣子,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潘。”一聲呼喚打斷了我。
    “是。”吳商隻說了一個字,潘大叔便知趣地行禮退下了,我不明白吳商這個家夥到底有什麽可敬畏的,他也沒有很凶,也沒有幹什麽。潘大叔敬畏他什麽,這裏的村民們敬畏他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