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繻葛大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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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鄭莊公一路假借王命在中原討伐,軍威顯赫,螫狐大旗、卿士討伐令周邊諸侯膽戰心驚。
    此時的諸侯不怕周桓王的天子地位,卻恐懼螫狐大旗和彤弓狐矢標誌下的卿士討伐。恐懼鄭莊公的聯合大軍。
    鄭莊公的行為惹得天子大怒。周桓王得到消息,氣不打一處來。想強令姬寤生不準造次,但仔細一想也無濟於事。此時的中原,各路諸侯已經不以周天子喜怒為取向了。卻以鄭莊公的螫狐大旗為取向,大旗指出各路諸侯蜂擁而至,被討伐諸侯國刀光血影下哭爹喊娘聲一片。這成什麽世道了。
    周桓王連續得到的都是這樣的信息。在這天下哭笑聲浪中,天子周桓王看到了一個真正的對頭,一個比他天子更有威信、更加霸道的姬寤生。
    你想啊,從搶收天子屬下的春麥,到假命討伐,一個欺世盜名的奸雄在周桓王的心目中越發地清晰可辨,而且鬧劇愈演愈烈。
    周桓王想:如此下去周天子天下豈不成了他鄭氏天下了嗎?先王打下的江山好端端地就被他鄭氏家族蠶食了,豈有此理!周桓王心中的憤懣終於按耐不住了。
    而鄭莊公明知周桓王不滿,仍然我行我素,不予理睬。自打那次朝覲被罷免上卿之後,一連五年不再朝聖。成為各路諸侯第一個如此大膽挑戰王尊的諸侯。別看鄭莊公每每以不朝貢的理由討伐別的諸侯國,自己卻自打那次被周桓王羞辱之後,再也不把周天子當回事了。周天子至尊在他的心目中已經蕩然無存。
    周桓王召集大臣商議,劈頭就說:“姬寤生太無禮了!如果不加懲治,各諸侯紛紛效尤,周室天下豈不要土崩瓦解了麽?朕當親帥六軍,前往聲討姬寤生之罪。你們有什麽好見解說出來給朕聽聽?”
    虢公忌父記得上次討伐曲沃莊公,也是因為周桓王忌憚鄭莊公,才決計支援晉鄂侯的。而且虢公忌父一直記得,當他率周軍前往救援的時候,鄭國、邢國未戰而退。他一直認為一是天子軍威,當然他更以為是自己與鄭莊公相伴天子左右有那麽一些感情而導致的。所以虢公忌父對鄭莊公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曖昧。於是虢公忌父想了想說:“鄭國有三世為周卿士,天子罷免了姬寤生的卿位,心中有怨,所以不來朝聖。大王海量可以饒過姬寤生罪過,以天子指令命其改邪歸正為是。”
    周桓王大怒,衝著虢公忌父大聲吼道:“你以為姬寤生是一紙指令就可以束手認罪的人嗎?這種人不打斷他的脊梁、不折斷他的翅膀,他永遠都要與我周王室對抗,欺上瞞下、為非作歹,橫行中原。朕能讓他如此霸道行事嗎?”
    虢公忌父見周桓王主意已定,不容勸解,就改變口吻說:“大王說的是。而今,姬寤生假命討伐他國,以犯天怒,大王討伐他是有道理的。但大王貴為天子之身不宜親自前往討伐。我周王室完全可以檄令周邊諸侯國聯合征討,讓姬寤生謝罪天子。”
    周桓王聽後臉色餘怒未消,不容解釋地說:“姬寤生欺朕不是一次兩次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我大周尊嚴,從搶割春麥秋麥到假命討伐,從不繳納貢品到欺君罔上,朕曆曆在目。朕與他誓不兩立!如不親自除掉這個禍害,朕怎有顏麵威儀天下。”
    “拍!”周桓王拍案而起,怒不可遏,身邊大臣不好多嘴。
    於是周桓王令手下發令相鄰諸侯國一同討伐鄭國,響應周桓王號令的隻有蔡、衛、陳三國。周桓王擬定具體時間便開始了一同興師伐鄭的計劃了。
    這時候,陳國剛剛發生內亂。原因是因為陳桓公去世,其弟公子媯佗要越俎代庖。
    媯佗在陳國兵權在握。見其兄陳桓公去世,自己便是陳國當朝之上說一不二的人了。按照周室禮儀,父薨子繼。陳國國君理所當然是由世子媯免來繼位的。所以陳國朝臣隻等待由媯佗出麵主持陳桓公喪禮的時候立世子媯免為陳國國君。
    隻是這個時候,公子媯佗卻產生了自立為君的念頭。媯佗是個什麽人呢?
    陳桓公一直對這個弟弟十分信任,把陳國兵權交給了他,在朝中也是因為擁有兵權,而不把其他人看在眼裏。即便是這樣,媯佗仍然心懷不滿,同樣是陳文公的兒子,他媯鮑就可以為君,而他媯佗卻隻能為臣。陳文公對兩個兒子的教育十分用心,對媯鮑以文為主,自由學習君臣禮儀,掌管國事,而對媯佗卻是以武為主,學習十八般武藝,鍛煉其領兵打仗。所以陳國有出兵之事,多數讓媯佗掛帥帶兵出征。除了打仗,媯佗自然覺得自己無事可做。所以經常是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經常是帶著貼身隨從去遊獵,那種血刃獵物的刺激與快感給他很大的樂趣。
    公子佗一直對嫡庶長幼之禮不能苟同,在他的眼裏什麽是能力,能力就是揮刀舞槍,就是廝殺征戰,就是領兵打仗。這幾點他都比他的兄長強,他看不慣文質彬彬手無縛雞之力的纖纖君子,而他的兄長就是這樣的人,然而他卻當了國君。
    這也不是父公偏心,隻是長兄是世子,世子就是要繼位,不管他又沒有能力,不管其他兄弟如何比他強,都無濟於事。在媯佗的生命中,有一種來自心底的壓抑與憤懣隻有在田間狩獵的時候才可以直抒胸臆,那種大刀闊斧的殺戮,那種直麵血腥的場景,讓他感受到了自身的力量,讓他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敞亮。所以在他兄長執政期間,除了需要時帶兵征戰,就像他平時屠戮野獸一樣去戰場殺人,他毫無心情去關心國事政治。
    眼下陳桓公駕崩,讓這個從來不思量國事的媯佗有了心動,他不能如此過上一輩子,一定要把自己曾羨慕而得不到的君位握在自己的手裏。然而眼下朝中大臣都在看自己的眼睛行事了。如何才能把君位奪在手裏呢?媯佗吧目光盯上了世子媯免。
    實際上媯佗他看不上世子媯免。他看媯免就是和當年他的父親一樣懂得一些什麽禮儀、治國之道。不能衝鋒陷陣、英勇殺敵的國君算什麽好國君。於是媯佗就跟身邊心腹說明自己的想法。身邊的人竭盡獻媚之能事,都說公子佗才是陳國的最英勇無敵的人物,如果掌管陳國,陳國就會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怎麽會讓人家調來調去做一個配角。心腹的誇讚更增強了媯佗篡位的信心。於是公子佗決定自己來繼位,但前提必須廢了媯免。
    公子佗開始了自己的篡位步伐。首先他為媯免捏造了一些罪名。世子年輕並武裝勢力。除了幾個貼身侍衛,無任何自保能力。於是媯佗借著自己兵權在握,調兵包圍了世子府邸。然後當眾公布媯免一些莫須有罪狀,然後砍下世子媯免的頭,自立為國君。
    媯佗確實簡單了些,在他看來殺了世子,自己即位就名正言順了。當他召集文武大臣,述說了世子數罪並罰被誅殺的理由,然後就宣布自己掌管國政。
    要說公子佗的確是個軍人作風,他認為這簡單地手腳並用,他就理所當然地接管陳國的朝政了。殿下眾臣都無響應,出殿之後議論紛紛。陳過的朝堂立刻晃動了。有的告老辭職,有的直接帶上家小背井離鄉去了他國。陳國上上下下得知公子佗篡位的消息,都恐懼大禍臨頭,而紛紛逃難。
    就在媯佗大惑不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媯佗得到周桓王指令,要出兵征討鄭國。媯佗覺得當下最要緊的就是必須得到周桓王的認可。他殺世子繼位的事情要名正言順就要得到周桓王的認可,於是毫不猶豫地接受出兵指令。
    公子佗隻得糾集戰車,派遣太夫伯爰諸統領,往鄭國進發。
    蔡、衛兩國也不在話下各遣兵從征。
    桓王令虢公忌父為右將軍,率領蔡、衛二國之兵;令周公黑肩為將左將軍,率領陳兵;自己則自統大兵為中軍,左右為策應。
    周桓王打小就知道鄭國國君霸道。因為鄭莊公欺君罔上,讓父親作為鄭國的人質,而身為太子的父親心裏憋著一口氣,沒有見周平王一麵,悲痛抑鬱而亡。周桓王牢記在心,自繼位起就對鄭氏的勤政深表質疑,悉數三代輔佐,都有假公濟私之嫌。以輔佐朝政為由,去兼並周邊諸侯,便納貢與周室變成納貢於鄭氏。即使鄭莊公被廢除朝政,仍要假命討伐擴充自己的勢力範圍。如此行為不討伐,周室江山還有何臉麵統帥各路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