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淇河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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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衛宣公自從將宣薑納入後宮,寵愛有加。並封為正宮。於是宣薑在衛國後宮擁有無限權力。隻是每見到急子都會有一種不自在。開始是因為與急子約婚在先不自在;後來宣薑連生兩個兒子,就看著急子這個世子位置不自在了。
    急子也是一個忠誠厚道的人。那年被父親打發去了宋國,還以為是父親是在鍛煉自己,哪裏識得父親的真實把戲,等他從宋國歸來,見過父親新娶的妾室,竟是自己先前聘過的媳婦心中如打翻了的五味瓶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衛宣公讓他覲見後母,他隻能對這個原本是自己的女人施以重禮。卻沒有表現任何怨恨和不滿,悄悄地吞下苦果,默認了這個被扭曲的事實!
    那個時候宣薑在新台與衛宣公朝夕相伴,衛宣公沉迷於宣薑的年輕美色之中。把另外一個女人給忘記了,這就是年老色衰的夷薑!不知不覺,三年過去,天香國色的美女宣薑為衛宣公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姬壽壽,二兒子叫姬朔。衛宣公偏愛宣薑,又把往日裏對急子的那份感情逐漸轉移到宣薑的兩個兒子姬壽和姬朔身上。
    衛宣公對兩個兒子都十分疼愛。更是對宣薑百般恩寵。
    於是宣薑從對急子的不自在,到開始產生廢掉急子的世子之位。借著衛宣公對自己的寵愛,開始對衛宣公苦苦相逼,讓衛宣公答應立姬壽、姬朔二子中的一人為世子。
    衛宣公開始還以長幼有序來化解宣薑,想讓宣薑放棄廢掉世子的想法,但宣薑寸不讓。以自己是正宮為由,逼著衛宣公立嫡廢庶。衛宣公整日被宣薑逼得無奈,隻好暗自答應宣薑廢黜急子的世子之位了。不過他要求宣薑不要著急,要耐心等待機會成熟。
    姬壽從小就懂得事理,為人忠厚,知書達理。每日埋頭讀書,成長為一個十分有德的纖纖公子。對衛宣公謙恭孝敬,對兄長急子十分愛戴,視作一母所出。也許是性格相投,姬壽和姬急子便成了一對好兄弟。
    衛宣公的小兒子朔卻與兩位長兄格格不入。姬朔得到母親宣薑的嬌寵。不僅不學無術,不懂得人間事理,而且學會了兩麵三刀的做人技倆。更是心狠手辣,驕奢淫逸,盡管他年齡不大,卻為人自私殘暴,陰謀詭詐。隨著年齡增長逐漸明白了自己隻是一個公子,無法繼承父親的君位,除非長於自己的兩個兄長不在了。於是就時常有除掉兩位兄長、為自己即位鋪平道路的野心。
    在宣薑的庇護下,姬朔十來歲就開始豢養打手,整天舞槍弄棒,為了能達到繼位的目的,他訓練武士效忠自己,留著有一天達到自己對兩個兄長下手的目的。但姬朔也知道,這個時候還不能明目張膽,必須隱藏自己。所以他訓練的武士,每一個人都要誓死保護他姬朔,否則就要被打發了。他的這些行為一方麵是來實現自己的野心,另一方麵也來自宣薑的教導。
    宣薑知道不管自己怎麽說急子的壞話,對衛宣公來說都無濟於事,必須有一天靠兒子的實力來除掉急子。而這個兒子不是姬壽,因為姬壽知書達理太過仁慈,所以宣薑就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姬朔身上。在她的教唆下,姬朔為人表裏不一,兩麵三刀,越發的陰險做事。這些都是宣薑所看好的品行。
    姬朔知道他的第一個目標是急子,第二個目標才是姬壽,因為對付急子,可以有母親的支持,對付姬壽就不會得到母親的支持。所以他首先是依靠和利用宣薑來對付急子。因為這是他們母子的共同目標。
    有一天,宣薑對姬朔說:“你父公答應廢急子的世子之位,立你哥倆的其中一個。可是答應歸答應,到現在也不見他有行動。”
    姬朔不以為然地說:“即便廢了急子,急子也有可能反把的一天。”
    宣薑皺著眉頭,不解地問:“廢了急子,將來即位的就是你們哥倆的其中一個了。他急子沒有什麽反把的機會了。”
    “話是這麽說,可是母親沒看到,急子的太傅可是朝廷要人左公子姬泄嗎?即便是廢了急子的世子之位,萬一父公不在了,朝中說話算數的不就是左公子姬泄嗎?他是急子的太傅,他最希望誰來繼位不是很清楚了嗎?”
    宣薑發現這幾姬朔還真是長大了。盡管年齡不大,考慮問題遠比自己深入。
    “那該怎麽辦?””
    “唯一辦法就是幹掉急子啊。急子人不在了,他姬泄也無可奈何了。”
    “可是急子畢竟是你父公的親子,他能忍心去殺自己的親子?”
    這個問題確是這母子都難以回答的問題。不過從這一刻起,宣薑開始啟動了害人之心。
    姬朔對宣薑說:“我就是要殺掉急子。如果父公不廢除世子,將來父親老死,就要傳位給他,那還有我們的好日子過嗎?尤其是那個夷薑,母以子貴,到那時候她就是當朝太後,母親也就再無出頭之日了。姬朔絕不允許。”
    姬朔的話,說到了宣薑的動心之處。但她還是怕姬朔蠻來,自毀前程。所以一再叮囑要從長計議,不要急於下手,要見機行事等等。
    這天是急子的生日。
    急子在自己府邸備好酒菜,邀請公子姬壽和姬朔一起喝酒慶祝。
    急子和姬壽兄弟都是讀書人,很能說得來,而且話語投和。三公子聚會變成了急子與姬壽歡快交流的聚會,兩人竟然越說話越多,越說越覺得情投意合。從三皇五帝到當今天下,二兄弟侃侃而談,通古博今,各自展現著胸中的才華。姬朔對這些確實插不上嘴,卻被冷落在一旁。
    在姬朔黑暗的心裏隻想除掉這兩位兄長,給自己即位鋪平道路。對兩人說什麽做什麽根本無法入耳。現在見兩位哥哥都不理會自己,氣就不打一處來。但表麵又不好發泄,畢竟是在給急子國生日,而且是在急子的府邸。姬朔便故意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從席上溜掉了。
    姬朔一路在心中詛咒兩個兄長,可是現在還找不到機會對兩位兄長下手。走著走著,這個姬朔計上心來。
    姬朔來到母親宣薑的住處,便哭著對齊薑說:“母親,不得了了!急子竟敢誣蔑我!”
    “怎麽回事?他急子竟敢如此大膽汙蔑我兒!快說!”
    姬朔因為假哭也沒用淚水,見母親問津就編出一片胡言來。
    姬朔說:“母親,急子欺負孩兒年幼,竟然在席間稱我為‘兒子’!我和哥哥本是好意給他敬酒,他居然如此輕狂。孩兒一時生氣,說了他幾句,他卻說:‘你母親本來是我的原配妻子,你就是叫我一聲‘爹爹’,也是份內的事!”
    宣薑一聽,又羞又怒。追問一句:“他真是這麽說的?”
    姬朔回答一說:“那還有假!”不過有補充一句:“不這樣說父公不會去恨急子!”
    宣薑明白這是姬朔造謠,不過這個謊言確實可以撼動衛宣公的。將暗自點頭說:“有道理。”
    宣薑故作憤怒地去找衛宣公。見到衛宣公便哭得嗚嗚咽咽,鼻涕一把淚一把地,似乎委屈得不行。
    衛宣公追問何事,宣薑就在姬朔編造的謊言中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
    “哪有這樣的下流胚,借著酒勁就讓姬朔叫他爹爹。朔兒不肯叫,頂他了兩句。他便說:‘我母親夷薑,本來也是我父親的庶母。你母親恰巧又是我的原配妻子,等到我繼位,再把你母親討回來,你不就要喊我爹爹了嗎?有什麽不一樣了嗎?’”
    衛宣公聽後火冒三丈。翅膀還沒硬呢,就想篡奪自己的君位、就想霸占自己的女人,真是太狂妄了!衛宣公越想越氣,立刻命令內侍,把夷薑叫到跟前,咆哮著大罵一頓。責怪他教子不嚴,把急子調教成下流胚,怎麽配做世子!最後惡狠狠地扔下一句話:
    “你教育的急子如此膽大妄為、窮凶極惡,我還能讓他做世子即位嗎?”
    夷薑聽了這句話,趕緊跪下給衛宣公磕頭,嘴裏說:“都是臣妾的錯,急子是個好孩子,怪就怪臣妾……,主公無論如何都要原諒他一回。”
    夷薑想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以此來保護急子。
    夷薑自從得到衛宣公的恩寵,對衛宣公感恩戴德。雖然說朝廷中有人另眼看自己,但她無怨無悔。尤其衛宣公將急子立為世子之後,更是殷勤備至。後來因為衛宣公納了兒媳宣薑,從此夷薑就被冷落一旁。宮清人冷,日日以寂寞為伴。那與自己的侄女宣薑相比,自己的確是徐娘半老,那點風韻早被衛宣公拋之夭夭。幾次試圖接近衛宣公,都被宣薑的目光遏製住了。偶爾碰見衛宣公,也無心看自己一眼。本來已心如死灰,卻又怎麽受得了衛宣公這番斥責!尤其是把急子的命運也攪合進來,更讓她無法自拔。夷薑以為是因為自己而影響急子,想想活著無奈,有苦不能訴,有冤無處伸,又在影響兒子急子,於是就上吊自殺了。
    急子發現母親自縊而死,知道是宣薑暗中使壞,父親不明真相錯怪母親的原因。心中充滿憤懣。
    不過這個急子雖然心裏怨恨父親更怨恨宣薑,卻又不敢多說話。在宮中從此形影孤單,隻是日日思念母親悲痛難過。
    宣薑明白,夷薑之死,罪在自己,急子一定會心裏忌恨,有朝一日急子真的繼位,她宣薑必死無疑。想到這裏那種陰狠以達到極致了。
    急子不死,我母子性命不保。宣薑心裏這樣想,就決定盡快催促衛宣公對急子下毒手。
    宣薑和姬朔就趁機連續對衛宣公屢進讒言,說急子暗地裏要為夷薑報仇,說急子暗地裏謾罵父公無情無德,說急子發誓即位後先殺了宣薑……等等。以急子在威脅自己的性命為由跟衛宣公鬧死鬧活,非置之於死地不可。
    衛宣公終於敵不過母子二人的攻勢,隻好答應借他人之手殺了急子,並且讓他死在路上,不要死在國內。
    姬朔得知父公答應殺急子,就自告奮勇,讓父親把這事交給自己來辦。
    衛宣公懷疑地看著這個隻有十來歲的姬朔。
    姬朔知道父親對自己辦事能力還有懷疑,就說:“父公做事縝密,孩兒知道這是我們家事,不可以讓外人知道。請父公放心,孩兒會萬分小心動用自己的心腹來做,從頭至尾不會泄露半點風聲。”
    姬朔湊近衛宣公,將自己與母親宣薑研究出來的方案一一細說給衛宣公,衛宣公發現這個姬朔還真是有手段。於是便按照姬朔的謀劃,去交代急子去齊國完成使命。從而讓急子走進死亡的圈套。
    2.
    這一天,急子領命要帶隊去齊國。
    十幾隻船一起停泊在淇河岸邊。按照衛宣公的要求,急子領頭的船要插上白旗。急子並不知道這是陰謀。
    接下君命的那個晚上,姬壽悄悄地來找急子,對急子說:“此次去齊凶險,兄不可複命。不如投奔他國,尋一條生路。”接著姬壽向急子說出了姬朔和母親商議的秘密,那就是在半路上劫殺急子。姬壽說:“哥哥此一行必然經過莘野。他們已經在那裏設定埋伏,哥哥若複命,必然是萬劫不複。”
    但急子並沒有為此猶豫。
    “即為人子,孝是大節;而從命方為孝,哪有不複命之禮。既然父親欲舍其子,我又能去哪裏呢?”急子早已心灰意冷,尤其是母親死後,見父公與宣薑一步步緊逼自己,早已失去了對生活的信心。他此一行要向世人闡釋自己的坦蕩與無所顧忌的情懷。半天急子安撫姬壽說:“好在,如果哥哥去了,尚有仁弟在世,有朝一日可以為哥哥說明冤情。”
    姬壽抱頭痛哭,他為這個愚鈍而曉大義的兄長而難過。
    姬壽不想讓一個正直善良的兄長被謀害。於是這個夜裏,他百般勸阻急子,放棄領命,自顧逃生,隻是急子隻認父命不能違,不可以因為怕死而不從命。
    姬壽深深理解這個急子的固執原因。雖然生活在同樣的家庭,但是他對母親在急子身上所表現出來的刁難與無理深惡痛絕。尤其當宣薑與姬朔動了殺急子之心後,他不僅對母親、弟弟以及父親都有發自內心的一種厭惡與憤恨。在他逐漸成熟起來的時候,他對衛國大局失去了自己的信心和勇氣,他知道急子之死,隨之而來的是姬朔與自己的較量,不達到目的姬朔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哥哥的深明大義必定永垂青史。”
    姬壽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想的:這個急子哥哥是一個仁義的化身,他此一去必死無疑。到時候父公立我為嗣(si),我怎麽能在人間留得清白,去做這個世子。既然子不可以無父,弟不可以無兄,我何不替兄赴死,到那時候急子可以不死,父公得知我死了,如能醒悟自己,保住急子之位,自己死的非常值得。
    於是姬壽就命身邊人弄了些酒菜,說是與兄餞別。兩人心裏都知道那是生死之別。所以急子沒有推遲。
    姬壽斟滿一樽酒,淚水已經滴進了酒裏。
    “既然兄不違父命,此一別將是你我永久別離。弟很痛心,弟實不願失去仁人誌士一樣的好哥哥。此一樽當是弟弟的踐行酒。”
    急子接過酒樽口中說了一句“謝仁弟送行”便一飲而盡。
    姬壽便又斟滿一樽。
    急子見狀,趕緊推辭說:“哥哥要趕路,不可以多喝。”
    姬壽蔓延淚水又把淚水灑進酒樽中,對急子說:“此酒已經不是醇酒了。”
    “弟弟的真情在酒中,就讓弟弟的真情伴我。”
    急子立刻接過了酒樽,又是一飲而盡。
    姬壽便斟滿第三樽酒。急子忙按住姬壽的手說:“好弟弟,哥哥有事在身,萬萬不能再喝了。”
    姬壽便給自己也斟滿一樽,與急子碰杯。
    急子無奈隻好又飲下這樽酒。
    兄弟兩人都知道這是生死之別,是人間與地獄的擦肩。姬壽自由自己的打算,他想著自己與姬壽相處的日日夜夜,就要給急子唱上一段,急子聽後更是悲痛難忍。當姬壽再敬酒,急子也忘記了推脫。
    他們兄弟二人就這樣哭著唱著,他們笑著痛著。不過姬壽多了一個心眼,他自稱自己酒量不足,讓急子多喝,快到天亮的時候,急子已經爛醉如泥。
    姬壽仍然清醒,他扛起白旗,自己到了碼頭,說父公臨時有變,由姬壽替代急子前往,於是船隊開拔。這個姬壽要用自己命來換仁兄的命,要用自己的死來喚醒父公的覺醒,來警示母親不要再做惡,來昭示弟弟人生寧為大仁大義而去,不為貪圖權力享樂富貴而活。
    淇河之上那個小舟上白旗招搖。潔白而迎風飛揚,像一朵聖蓮花綻放在河麵。那分明是姬壽那淨化了的靈魂象征。幾十個船隻跟隨其後,船上的人們還不明白那個白旗就是走向死亡的標誌,也昭示著姬壽的靈魂走向天堂。
    急子從醉酒中忽然醒來,發現身邊的白旗不見了,趕緊起身,就有姬壽留下的身邊人傳達姬壽的話:“急子的事情有姬壽做了,不勞他了,讓他好生活著。”而且還將姬壽留下的字條轉交給急子。
    急子展開來看見有八個大字:
    弟已代行,望兄速避!
    急子立刻泣不成聲,他嚎啕、哽咽著、喊叫著:“壽子——我的好兄弟,你不能那樣,你還年輕,要死也不能讓你去死啊!嗚嗚——”
    急子忙叫來快船,下水追趕,急子遠遠望見那個掛著白旗的船,恨不能一下子趕到船前,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好這個好弟弟。
    然而一切都已經遲了。那個掛著白旗的船隻漸漸靠岸了,急子喊破喉嚨也是枉然。小船到達了指定地點莘野,岸上被姬朔調教的那些劊子手,早已磨快了長刀短劍迎接姬壽了。
    小船剛剛靠岸,殺手們一擁而上,衝進那隻插著白旗的小船。見川中貴公子模樣的隻有姬壽。立刻衝上去將姬壽按倒在地。
    “你就是世子姬急子?”
    “正是!”
    “對不起了公子,我們需要你的人頭請賞。”
    說完手起刀落,姬壽的人頭就被姬朔豢養的殺手砍了下來。他們把姬壽的人頭裝進事先準備好的木匣子裏,似乎一切都已經就緒,隻等著帶回去請功領賞了。
    就在這時急子的船隻趕到了,急子喊著姬壽的名字,高聲說:“我是急子,不要殺我弟弟,要殺就殺我好了。”
    這時候姬朔訓練的儈子手忽然領悟到了什麽。因為其中有的認出得急子,就叫著“我們真的搞錯了,他才是世子急子啊。”
    儈子手頭頭忙指揮著幾個殺手衝向急子。不在話下,手起刀落,急子的人頭也裝進了他們的木匣。
    姬朔得到了兩顆人頭,一個是姬壽,一個是急子。此一舉對姬朔來說,可謂是一箭雙雕,心中暗暗自喜。
    姬朔先是匯報給母親宣薑。宣薑聽說姬壽也被砍了頭,心裏不禁一哆嗦,不禁驚呆在那裏。欲哭無淚。
    “是姬壽本人要代急子去死,他自己坐上那插白旗的頭船的。”
    宣薑用驚滯的目光看著姬朔。“怎麽可能是這樣?”
    姬朔馬上湊到宣薑麵前安撫母親不要難過。意識是說還有他這個兒子。
    “後來,他們在後麵的船中找到了急子,就把急子的人頭砍了下來。”
    此刻的宣薑心裏已經麻木了。這個女人也許再也笑不出來了。宣薑感覺事情重大,對衛宣公的打擊也許是致命的,就壓製公子姬朔遲遲不報給衛宣公告。
    然而急子和壽子在朝中都有其要好的重臣輔佐。急子臨行就把自己有去無回指示隱喻地說給了自己的太傅公子姬泄。而壽子臨行就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自己的師傅公子姬職。這公子姬泄與公子姬職恰恰是衛國朝中的兩個上卿。兩個人各為其主,各派人打探消息。紛紛得到確切消息,急子和姬壽都是被公子姬朔手下砍了頭,不禁痛心不已。兩人原來也是各為其主,現在卻成了同病相憐的一個有機體了。
    兩人經過商量決定報告給衛宣公。
    這一天,衛宣公上朝,公子姬泄和公子姬職一同跪地痛苦失聲地湊報衛宣公,急子和壽子兩公子的死訊。
    這一報把個衛宣公驚詫的差點暈過去。衛宣公對急子的死還是意料之中的,對壽子的死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衛宣公驚愕了半晌,不相信耳朵聽見的現實,命令公子姬朔到場。
    公子姬朔早有心理準備,聽到父親叫自己,就帶上急子和壽子兩個人的人頭上朝。
    未等衛宣公問話,姬朔已經把兩個裝著急子和壽子人頭的木匣放到了衛宣公麵前。
    衛宣公不解其意,就問:“這是什麽?”
    姬朔就將木匣打開,將兩個人頭呈現在衛宣公麵前。
    看到了兩個兒子血淋淋子的人頭,衛宣公似乎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他心裏清楚這一切的惡果都是來自公子姬朔,都是這個他心中有過幾分忌憚的兒子所為,可是他又能怎麽樣呢?他把雷霆般的憤怒之火發向姬朔,他命姬朔火速拿到儈子手,他還有滿腔的憤怒沒有發出來,卻再也說不出話了。當著滿朝文武身體一歪倒在龍椅上。
    3.
    姬朔表麵應者父公,但他知道他不會按照衛宣公的命令去辦。他姬朔用心良苦栽培的殺手還是要繼續效力自己,怎麽肯將他們繩子以法!他還有大事要做,隻是衛宣公再也沒用能力責怪這個兒子了。他已經一病不起,幾天之後就嗚呼哀哉了。
    這個貪圖美色的昏君,從父親的妾妃到兒子的新娘都可以貪為己有的好色之徒還是創造了中國的曆史。致死他都不會想到:他辜負了老臣石碏、正宮母親庒薑以及衛國人對他的殷切厚望。由貪圖美色到奪父妾子妻,再到喪失兩個品行端莊的好兒子,都是他一步一步放任自己而走出來的邪惡。權力可以成就一個正人君子的大業,也可以成就一個奸邪人的忤逆,曆史隻會悄悄記錄下來。
    衛宣公痛失兩個兒子,一病不起,不到兩個月就見了閻王。由於一箭雙雕地除掉了急子和壽子,姬朔堂而皇之地繼位了。
    公元前697年,姬朔繼位,號衛惠公。
    不過在姬朔繼位之後,衛國以左公子姬泄和右公子姬職為代表的兩股勢力對姬朔母子的陰險毒辣一直懷恨於心,也許是急子和壽子的忠魂一直在衛國的上空環繞隻顧,這兩股勢力就一直想推翻姬朔,另立國君,不過這兩種勢力隻能活動與地下,悄悄進行。
    衛國的百姓也因為失去兩個好公子而難過。從此淇河上到處漂浮著一首悲歌:
    兒子乘舟,
    泛泛其景,
    願言思子,
    心中養養!
    兒子乘舟,
    泛泛其逝,
    願言思子,
    不暇有害?
    這首歌大意是:兩個公子乘木舟,順江漂流去遠遊,衛國人思念你啊,惴惴不安的心充滿了憂愁。兩個公子程木洲,順江漂流的影子消逝了,衛國人思念你啊,你不該遇上災禍啊……。
    二公子成了為國人緬懷而揮之不去的悲歌。後來被編入了《詩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