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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仁勇的臉上還是保持著一點微笑，“小竇，你理解就好，其實做父母的都是為了孩子好，沒什麽壞心，不過就是怕孩子犯了錯誤以後會痛苦。”
    “叔叔，我明白的，父母這樣想是正常的，但是吧，我是覺得這種想法又有點邏輯上的硬傷，因為小孩子在小時候學走路的時候會跌倒，跌倒了就會痛，可是幾乎所有的父母都還是繼續讓孩子走路，並沒有因為痛就讓孩子停止了啊。所以，換其他事情不也該一樣嗎？父母不應該以未來會遭遇傷痛為理由，去阻止孩子去追求他想要的生活。叔叔說的錯誤，是指應軒和我結婚是錯誤以後會痛苦，我想這應該是叔叔覺得我作為應軒妻子不太合適，但是叔叔又怎麽能一定確定，應軒選個你們認為合適的妻子人選，未來就一定會永遠幸福呢？不要說未來，就現在，應軒如果聽從你們，選擇你們認可的而他不愛的人進入婚姻，那他的婚姻生活從一開始就是錯誤，就是痛苦的，如果應軒擁有的婚姻從開始就是錯誤和痛苦的，難道叔叔還會認為他以後的生活會幸福嗎？叔叔會認為錯誤的未來就會是幸福嗎？雖然未來怎麽樣誰都不能輕易確定，但至少現在我可以確定應軒和我很幸福，因為我們之間有愛，也因為這愛，我相信我和應軒可以去應對以後會遇到的困難，我知道生活不可能是永遠一帆風順的，未來我和應軒，會一起享受幸福，也會一起麵對困難。這些話，我並不覺得是天真，我就是這樣想的，我非常希望叔叔能理解。”
    竇倪宛說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著應軒父親的臉，她不太敢看，大多數時候，她都是看著他身後的書櫃，然後，一說完，她就趕快低下頭。
    她感覺此刻的自己完全是個矛盾體，一個既勇敢又慫的矛盾體。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應軒父親重新說話。“小竇，謝謝你的坦誠，我現在是非常明白你的想法，我也覺得我們之間的談話確實夠坦誠的，這點我很開心。不過有點你想錯了，我並不是想來阻止你們。我和應軒媽媽都是很開明的父母，應軒從小到大我們都很尊重他的選擇。當然在應軒的婚姻問題上，如果我們一家人能意見一致那當然是最好的，不過如果最後還是有分歧的話，那我們做父母的也是沒辦法的，隻能是順其自然，現在可不是封建古代，父母能決定子女的一切，對吧？之所以和你聊這麽久，也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們小孩子的真實想法，現在了解下來的話，我是覺得你們既有點衝動，但也是有成熟的想法的，這就不錯了，也讓我少了點擔心。嗯，小竇，我看你和我們聊了這麽久，應該有點累了吧？那我們現在去外麵喝點茶吧！”
    “好的，叔叔。”竇倪宛乖巧地答應一聲後，就跟著應仁勇出了書房。
    她的心裏，其實如釋重負，從來沒有過的輕鬆。不管後麵還有多少難關，但至少現在第一道難關，她熬過去了。
    外麵的客廳裏，應軒和母親，李靜舒，也進行了一場艱難的談話。
    “應軒，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
    “媽，我回來找宛宛你不是默認了嗎？”
    “我哪裏是默認？我隻是沒辦法了，你在美國搞成這樣，我還敢讓你待嗎？你要回國也隻能由你，我想你畢竟還年輕，可能過個幾年成熟點就懂了，就自然而然會和她分開，可是，我真是沒想到，一年多沒見，這女孩竟然變得這麽心機了，嗬嗬，有手段了，學會用懷孕來逼我們大人同意你們在一起......”
    “媽，你不要這樣說，宛宛也不希望懷孕，她還想著這幾年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她知道懷孕還準備去醫院處理，是我不讓她去的，這個孩子是我和宛宛愛的結果，我為什麽要去拋棄他？我要這個孩子，所以，我必須和宛宛結婚，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在不合法中來到這個世界。”
    “哼，應軒，你既然這麽在乎，那你怎麽不想著給你的孩子找個優質的母親？找個配得上我們家的？”
    “媽媽，宛宛雖然不是名校高材生，但她也很努力上進，她現在還在繼續學習她的專業知識，在考職稱，另外，宛宛從小就失去了母親，但她也沒有自暴自棄，沒有成為一個虛榮放縱的女孩，反而是學著自強自立，她從小就照顧她的弟弟，把她弟弟教育得也非常懂事，所以，媽媽，這樣的女孩子你覺得不算優質，你也不喜歡，覺得配不上我，那你覺得要什麽樣的女孩才能配做你的兒媳呢？美國總統的女兒？歐洲國王的女兒？你覺得我和她們在一起就一定會幸福？”
    “我有這麽說過嗎？你不要扯那麽遠，我和你爸爸的同事朋友裏，也有那麽多條件不錯的女孩子，隨便一個拎出來都比小竇好很多，而且大家的家庭各方麵都差不多，以後的生活肯定會更加和諧。”
    “媽，你不用再說了，我和宛宛已經有孩子，不可能再改變了！”
    “也沒有這麽絕對的，應軒，隻要你想就可以改變的，至於那些沒準備好就來的意外，是有辦法處理的......”
    “媽媽，你說得這樣輕巧，可你不知道，如果我同意去處理，就像是讓我砍掉自己的手一樣。媽，你一直說愛我，為什麽卻又逼著我要砍斷手？我這樣做了後帶來的痛苦難道你不心疼？如果你不心疼，那你怎麽能說是愛我？我真的有點不明白的。”
    “我這麽多年這麽關心照顧你，你還懷疑我？”
    “我不是懷疑，媽，我隻是弄不明白一點，你愛我是不是希望我開心？”
    “當然！”
    “我現在覺得和宛宛結婚生子就是開心，你為什麽要阻止？”
    “阻止？我能阻止得了嗎？”李靜舒冷笑了一聲，“我能阻止得了你去和她領證嗎？我能綁著你不讓你去嗎？”
    應軒沒說話了。
    “不過，應軒，我是阻止不了你們結婚，但你們可別想著我們會給你們買房，我和你爸都不會支援你們的！”
    應軒笑了下，“我們也並沒有要你們買房啊？宛宛也不是因為房子才想要和我結婚的，我們自己都有工作，租房子不一樣可以生活？我在美國的時候，那邊的年輕人還不都是租房的？”
    “哼，真是天真！還有一件事，我問你，如果要辦婚禮的話，你是要請你法律上合法的嶽母站在台上，還是請你嶽父認可的小三嶽母站在台上？”
    應軒的臉唰得一片青色。
    “媽媽，你不需要用這個來刺激我，我可以不辦婚禮的，宛宛也不會在乎的，我和她都是不在乎這種世俗的儀式的。”
    “好，不辦婚禮最好，我都怕自己到時沒這個厚臉皮和你的嶽父嶽母站一起。想想真是心寒，別人家辦個婚禮都體體麵麵得很風光，別人家的媳婦要麽出自和我們同樣的家庭，要麽是教授老師的家庭，最差也是經商的家庭，等到你了，好嘛！找個農民家庭，而且還是個家風不正的農民家庭。”
    “媽，你不用再提這些沒有意義的話。”應軒的臉色還是鐵青。“如果不辦婚禮的話，那至少雙方的家長在一起見麵吃個飯。”
    “嗬嗬，吃飯？應軒，你覺得你爸爸和我，會跟她父母有共同話題嗎？”
    “媽媽，你為什麽要這麽苛刻呢？”
    “我不是苛刻，這是事實，再說我真要苛刻，能任由你和她去領證嗎？”
    “媽，領證也並不需要父母簽字同意的。”
    “你是覺得氣我還氣得不夠嗎？”李靜舒捂著胸口，一臉痛苦。
    這時，書房的門開了，應仁勇走出來，後麵跟著竇倪宛。
    應軒顧不得回複母親的話，連忙走上前去抓住竇倪宛的手，他看她一眼，像是在用眼神問她怎麽樣。
    竇倪宛隻是回了他一個微笑。
    “應軒，讓小竇留下來一起吃個晚飯吧，我讓你媽開始去準備。”應仁勇看了眼妻子後說道。
    “哦，爸爸，我和宛宛還有事情，我們馬上就要去辦，等改天再吃飯吧！”應軒卻拒絕父親的提議。
    竇倪宛看著他，眼睛裏有點不解，但也沒開口問他。隻是跟著他往門口走去。
    “那好吧！”應仁勇也沒有多挽留，就把他們送到門口。
    隨後，他走回來，看著坐在沙發上不動的妻子，他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老應，我想來想去想不通，我把應軒教育得這麽好，怎麽結果教育出了這麽一個又天真又執拗的人？我真是......“李靜舒說不下去，用手抹起臉上的眼淚。
    應仁勇歎口氣，從茶幾上拿了幾張紙巾，遞過去，“靜舒，你不要生氣了，我看我們隻能順其自然了。”
    正在擦臉的李靜舒聽到這句話，冷笑了一下。
    “順其自然？我是做不到，以後讓別人笑話我們就找了這樣一個兒媳婦，這樣的親家？”李靜舒的臉上沒有表情。
    “你做不到也沒辦法，還能怎麽樣？首先應軒是這麽的堅持，你自己兒子，脾氣怎麽樣你最了解，你能讓他改變想法嗎？不能是吧？還有，女孩子已經懷孕，難道我們還能逼著他們去處理？你不會不知道現在這社會，路邊吐口痰都能傳得全天下皆知，像這種事還能藏得住？到時傳出去是更加滿城風雨，那是不僅丟我們的臉，還會對我們這個家不利的。你不會想不到這點吧？”
    “我怎麽會想不到？就是因為想到這些，我就是更氣，這是明擺著要我硬吞一口蒼蠅了！”李靜舒又捂住胸口。
    “不要這樣想，思想要懂得變通。這個女孩，我剛談了下，看起來還算是單純的，外表也可以，我想我們應軒也不是個傻的，他喜歡的女孩肯定也會有點優點的，這女孩雖然不是什麽高材生，但也有點專業算努力，人品方麵你不也調查過，還是可以的是吧？就是女孩的家庭檔次低點，不過呢，凡事往好的方麵想，既然我們沒辦法阻止了，就順其自然，反而會顯得我們做父母的開明，不去幹涉子女的戀愛婚姻，讓他們自由選擇。這樣也會顯得我們這個家庭不勢利，不講究門當戶對這種老一套的東西，能跟普通家庭結親家說明我們家接地氣，不搞特殊化是不是？這樣倒讓別人抓不到什麽不好，最多讓人家背後笑話幾句，這也隨他們去了......”
    “你啊，就是在自我安慰。”
    “靜舒，你要理解成自我安慰也行，除了這樣處理，你說說看還有別的方法沒有？你要有就說，我洗耳恭聽！”
    李靜舒不說話，沉默著，忽然又用手抹了下眼睛。
    應仁勇歎口氣，“在美國發生的事情，你不會忘了吧？我記得你當時可是擔心得不得了，說什麽應軒以後要是不想找女孩結婚生子怎麽辦，那現在他想結婚也有孩子了，按邏輯簡單來看的話，應該是好事是吧？“
    “我難道是希望應軒和這樣的女孩結婚嗎？會希望有這樣的親家？”李靜舒抬眼看了一眼。
    “唉，你說應軒天真，難道你自己不天真？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能讓你樣樣都稱心滿意的？好了，往好的方麵看吧，應軒就隻在感情上這樣固執，也不是什麽無藥可救，總比人家那些亂來的搞得一塌糊塗的孩子好點是吧？”
    李靜舒沉默著。
    應仁勇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靜舒重重地歎口氣，“老應，好吧，不聽你的也是真不行的，我剛和應軒談過的，我知道我已經沒有辦法讓應軒改變想法了，可我就是心裏氣不順！我是不會給他們辦婚禮的，我可不想跟那種親家坐一起。”
    “這是小事，我本來就不太讚成去搞鋪張浪費的婚禮，搞得聲勢浩大的弄得人盡皆知，到時反而讓人抓把柄。我也是希望要低調點的，不過，婚禮不搞，至少自家親戚間要聚聚的，不然弄得我們應軒也沒麵子是不是？”
    “要聚也是兩邊親戚分開聚，我可不想看見那邊的親戚。”
    “你這就有點小孩子氣了，既然事情已經這樣，我們就隻能順應，何必把家裏的氛圍搞得七零八落呢？不管怎樣，應軒是我們的兒子，全部看他的麵子，隻要他覺得好就行了，我們沒必要故意去給他再找點別扭，對不對？你這個做媽的難道會故意讓兒子多點難受？靜舒，想通就好了！哪怕就當是留給自己點體麵好了！”
    李靜舒又是歎了口氣。應仁勇又在她肩膀上拍了下，然後，也歎了口氣。
    “好了，靜舒，今天就這樣，過兩天讓應軒把女孩帶來，好好招待吃頓飯吧。不要讓人家覺得我們這個家沒禮數。”
    “好吧，到這地步，就隻能聽你的了。”李靜舒的語氣全是無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