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刺客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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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一滴一滴地滾落,姚紹用力揮動著左手,他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
沒有什麽理由地,他選擇沉默,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剛剛那麽激動。他明明知道師傅不過是小小地懲罰自己,因為自己對訓練的態度真的是十分不認真,甚至在嬉皮笑臉。
而昨天發的誓言,如雷貫耳,嘲笑著今天的自己。
去和師傅道歉嗎?姚紹已經累的麻木,他不想分心,也不想思考,就想一直這麽麻木地揮下去,有時候,麻木要比快樂還要令人感到親切。
“時間到了。”朱亥在一旁開口道。
“師傅,剛剛……”此時姚紹腦子一熱,頭皮發麻地猛地想要道歉。
然而朱亥直接打住了他的話:“躺地上歇息會兒吧,這種訓練沒讓你脫衣服,是因為真正的戰鬥中你要學會習慣衣服粘著汗水給你的不適感。”
姚紹連連點頭,“是。”看來師傅好像並沒有生氣啊。而他在瘋狂訓練了將近一個半時辰後,終於可以舒服地躺在了地上了。泥土的腥味混雜著雜草的味道,姚紹第一次感覺到生活是可以這麽充實的。
他想到自己從小在宗族中的經曆:自打自己計事時起,他身邊到處都是圍著他轉的人,到處都是熟悉而陌生的笑臉。
“生了!生了!姚家那位大長老的唯一一個孫子!”
“七歲鑒定天資,由四位內門長老親自監督。評語至今未公開,因為那評語隻有兩個字,無量!”
“八歲魂脈開啟儀式,由大長老親自啟脈,驚現通身黑晶色魂脈,有史記載此為被幽域本源所眷顧之脈——天魂脈,日後將有資格接近魂域碎片而有資格參加成為這代的‘幽‘的試煉。”
“兩個伴生魂脈者分別在他九歲和十一歲時被人發現。所謂伴生魂脈者,天資隻比原生魂脈者低一線,是幽域碎片自行挑選的‘幽‘的資格的競爭者。
曆史上也曾經有過伴生魂脈者最終成為‘幽’的記載,這是因為他們三個人中,隻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成為‘幽’的路,注定是踩著同類的屍體上去的。”
“就是從那些事接連發生後,自己就被家族中的人們關在了房間裏,沒日沒夜,整天通過修行從而使靈魂更壯大。姚家每個人都希望他能成為‘幽‘。”
“至於‘幽’是什麽,他不清楚,家裏人也都不清楚,隻是每個人都覺得這是一件巨大的任務,不完成它就是對不起自己。他們都有著許多借口,想要讓他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你天資這麽好,不修煉對得起誰?對得起你自己嗎?’。姚紹已經聽膩了這些話了,因為說這些話的人都不是在用心地說,他們隻是習慣性地重複自己的責任,聽他們說話的自己也不是在聽,就像聾了一樣。”
“而自從那些日子開始幾個月後,他再也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在一個殘月的夜晚,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來到鎖住姚紹的那個房間裏和他說了幾句話後,就消失在了月光中。”
“直到有一天,自己所在的樓閣突然間充斥了星光,姚紹感覺靈魂像是被燒灼一般得熱燙,明明守在外麵有不知多少強大的護衛法陣,此刻卻都像是都蒸發了一般。”
“再醒來時,自己已然躺在家中的床上,隱隱約約聽到身邊有聲音驚呼‘前輩醒來了’。
後來他才從大長老那兒得知,時間已經過去了十萬年,當年的舊友屍骨無存的有之,滿頭白發的有之。
而自己,卻還是十七歲的模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大長老一個個像是瞞著我什麽似的。
發生了什麽,父母竟然然離開家族十萬年後還沒有消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連當年與他同代的兩個‘幽’的競爭者,也被姚紹在後來得知,他們在十萬年前的那天晚上均在修煉之地暴斃身亡。”
時間可以慢慢說著事,人們不會感到太過荒唐。
而對於姚紹來說,不過是轉眼間的十萬年,放佛整個世界‘砰’得碎裂,又在下一秒重新聚合,但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世界了。是另一個陌生的世界。”
姚紹呆呆地想著,每每想到這些,他都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木偶被一雙大手在牽著走,不是人的手,但人們都知道它,它被人們稱為‘命’。
是命麽,像是把自己拋在這世上似的。
呼吸漸漸勻了下來,姚紹從回憶中掙脫,此時陽光還沒把霧氣清的幹淨,朦朦朧朧中師傅在一旁筆直地立著。
“你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變強嗎?”朱亥開口道。
一邊用左手支起半個身子,姚紹一邊回答:“我很早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那時候我明白,家人不需要我的強大來保護他們,因為他們足夠強大了;他們也不需要我的變強來保護自己,因為我就算不強也能做一些其他的事活下來。
那時候我就想,我需要變強,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等到哪一天自己能更加明朗地看這世界,自己的心通透,去弄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變強。這個問題以後我會知道的,一定會知道的。”
朱亥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站著一動不動地繼續說:“這個問題我也曾想過,想了很多年。一開始也是想守護什麽,後來發現其實根本不是,我根本沒有什麽會被別人所貪圖的,而我自己不過是在為了虛榮、為了名利而變強。
後來我遇到了畫中的那個男人,他也像我問你一樣問過我這個問題。他當時說‘你記得自己在學什麽嗎?’
我當時覺得他簡直在廢話‘當然是在學著各項刺客的技能啊。’我想都沒想就這麽回答。
他點點頭說‘既然是刺客,那你就不應該想這種問題,這種問題對於一個刺客來說實在是太多餘。
所謂刺殺,從來都是萬般其他辦法皆不成後,人們采取的最後的手段。它的特點隻有一個,那就是‘簡單、有效’。
所以這也成就了所有強大的刺客的心。
至於刺客的心是什麽,你要自己去尋找。’
而我,也是很多年後才逐漸明白那個男人所說的刺客的心到底是怎麽樣的”
朱亥頓了頓,繼續說道:
“那是我接到的雇主的第一個任務,那年我十九歲整。是伏殺一個人,最基礎的任務。跟著我一同去的還有一位老練的前輩,也許是那個畫中男人的朋友吧,他是那個男人派來一同跟著我的。我們先是在雇主家中花了點時間易容,然後走了出去。
已經早早地有人把情報遞給我們,要刺殺的那個男人在綠水橋旁的酒樓裏。
我們就這樣一路走進樓裏,老前輩笑嗬嗬地向掌櫃打聽這個人所在的房間。掌櫃看見是我們一老一少兩個人,也沒多想就領著我們進了二樓。
來到那個人所在房間裏,老人不急不慢地走上去,那個男人手中還抱著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女孩,喝酒喝得正酣。他看到了那位前輩,然後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子和腦袋分開了,血濺了那女孩一臉。
因為雇主交代過不要讓那男人有多說一句話的可能,我們隻能選擇這麽做。
真的,就算幾十年後的我,現在閉上眼,也能清楚地記起那次任務所有的細節。
實在是太可怕了。一旦右手從背上的劍匣裏拿出他的短劍,那位前輩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好像連自己是誰都顧不上的那種專注。是對自己也冷漠了起來。
我被他的氣勢震撼住了,從此也去刻意尋求那種忘我的境界。
應該就是‘忘我’吧。這麽多年我終於得出了這個結論,一旦拿起劍,從執行任務的第一瞬,我就已經不是我了,而是一個操作這個身體的旁觀者。
不過現在無論聽我這麽說,你都不會明白那種感覺的,等到你第一個任務時你就能感覺到了。你隻要記住,‘忘記自己’就行了。”
姚紹似懂非懂地聽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是,師傅。”
朱亥不再多說,領著他來到內屋,牆根處有十幾塊磚堆在那兒。他用下巴指了指那堆磚頭:“壓腿去。”
姚紹這次沒有多說話,扶著牆根兩腿慢慢分開,摸索而下。
磚頭一塊一塊地給自己加著。忘記自己吧,忘記自己的疼痛吧,這一切都要被忘記,你才能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
撕心裂肺,可是並不酸苦。而所謂成長,就是在各種折磨中變得更強吧。
師傅在一旁默默立著,一言不發。此時陽光終於驅散了所有的霧氣,那輪紅日,血一樣得掛在了遠處的山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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