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環首刀飛砍豬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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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側三個小吏得了油頭舶官杜述祖的令,上前對姓朱的黑臉漢子又是一頓拳打腳踢,似乎是當真要收了這黑臉漢子的命才罷休。
幾個同樣以打漁為生的鄉親實在是受不住那朱姓漢子的一聲聲哀嚎,連忙上前跪拜油頭舶官,“杜大人呐,這朱大江祖祖輩輩都生活在漁村裏,以捕魚為生,我們都是看著他長大的,他當真是沒有半點造反的心啊!”
看著麵前跪下的一眾鄉親,舶官杜述祖並未有半分動容。
這個名叫朱大江的黑臉漢子沒有造反之心,他自然是知曉的。
這邊的平頭百姓若真是有半點不服的意思,早就跑去吳景那邊當兵了,誰還在這兒捕魚?
其實今日之事,本來就是舶官杜述祖偶然間看見了朱大江家豆蔻年華的女兒,起了些歪心思,恰好身旁有個猴精猴精的官差兄弟,看杜述祖見色起意,便找了朱大江一個錯處,兩位官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平頭百姓那還敢不服?
至於這泊船的文書,其實他們這些舶官心裏也清楚,這幫漁夫大字都不識幾個,讓他們寫自己名字都難如登天,更不要提讓他們分辨這舶官印上麵的姓名了。
當真要計較這些的話,在場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漁翁手裏的舶官官印都是吳景部下羅見的姓名,這舶官能撈到油水自然也是內有玄機的。
時時刻刻都睜著雙眼,這官爺的眼睛瞪太大,這些漁夫渡船客們自然是夾緊尾巴做人,時間一長,便再難挑出錯處。
若是雙眼都閉上,隻怕時間一長,這官威又大打折扣。
唯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喜怒不定,時緊時鬆,才能將這舶官的油水打撈到最大好處。
至於這個朱大江,當真應了一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要怪就怪他朱大江,誰讓他粗胳膊粗腿的朱大江家生養出一個白嫩的小妮子來著?
不過,朱大江平日裏一向是個憨傻的主兒,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為了保住自家女兒的清白願意挺身而出,這份突如其來的骨氣著實讓杜述祖有些頭疼。
一個小吏使出了全身的勁兒暴打了朱大江一頓,而後回頭看向杜述祖,“頭兒,這人當真是要打死了?”
舶官杜述祖也是皺著眉頭,事情不順利的程度似乎遠超他的想象,“哎呀,讓你打你就打,哪來這麽多廢話?這江河險峻,哪天不翻幾條船?哪條船上不死人啊!”
“是!”
小吏們得了舶官杜述祖的令,便是下了死手。
眼看著朱大江被打得不成人形,血沫從嘴角流出來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舶官杜述祖也有些懊惱,“你個草民跟你官老爺我死扛什麽?我也不怕告訴你,今天你就是死在這兒了,我也一樣有辦法將你家小妮子搞到手!”
亂世之中,一家有個男丁日子尚且過不好,若是家中父親早亡,隻怕這漁家的豆蔻女子也隻有淪為奴婢,靠著賣身才能吃上一口熱粥。
“你敢!”朱大江聽了這話就像被激怒的困獸,幾個小吏拉著仍有些壓不住他要起身的架勢,“杜述祖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這朱大江掙脫不出,被小吏們摁在地上動彈不得,舶官杜述祖的笑聲卻越發狂妄。
“我有什麽不敢?哼,你最好現在乖乖磕頭求饒,今天晚上再將你家小丫頭給我擦香洗淨乖乖送到我府上,否則我今天就是打死你,這結果也一樣!我也不怕告訴你,能走上舶官這個位置,哪個不是背後有靠山?我今天就算放你,任你去告,你看有誰敢動我?你們又有誰能動得了我?”
就在這時,一柄環首刀從人群中飛出,不偏不倚,直插在杜述祖的腳背上。
刀穿腳背,插地三寸。
足見揮刀者勁力之深。
“白大哥?”熊韶鳴一直為此憤憤不平,但礙於此行還需與大軍匯合,故而才隱忍不發,卻不曾想,白展堂直接將環首刀扔出去,直接插在杜述祖的腳背。“張公不會同意我們現在惹事的。”
“知道還不快去讓找張公和淮龍幫來幫忙?”白展堂側頭道,“我跟你說,他們人多,咱們兩個打不過,你現在快去!”
熊韶鳴本來還有些猶豫,事出緊急,隻好快速朝著淮龍幫歇腳的地方奔去。
見熊韶鳴走遠了,白展堂才稍稍感到安心。
這一來,熊韶鳴雖然武學天賦了得,但是畢竟還是個孩子,萬一傷著碰著了,難免不會讓他分心。
二來,自己這個盜聖一直靠的都是輕功,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自己一個人比較方便。
此時舶官杜述祖傷了腳背,這眾多小吏舶官已經亂作一團。
“誰?”
“是誰幹的!”
一眾漁翁紛紛低頭,看著豬玀一般的杜述祖被釘在地上,隻敢抿著嘴偷笑。
唯有白展堂昂首闊步,從人群中走出來,朗聲道,“這位舶官老爺不是說沒人敢動你?也沒人動得了你?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麽不好動?”
說著,白展堂指尖飛出一粒石子,這石子沒打在人身上,卻偏偏打在環首刀的刀背上。
刀背吃力後順勢劈下,舶官杜述祖的腳背上頓時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感。
“啊!!!”舶官杜述祖此時如癲狂一般怒吼道,“快來人,把這賊匪給我綁了!”
白展堂笑得極為和善,“誒,著什麽急?你剛才不是說你不好動?現在隻怕你是想動也不敢動!”
此時杜述祖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白展堂雖然沒點對方穴位,可是對方礙於腳上的刀,硬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眾人看著形如山豬踩捕獸夾的杜述祖,頓時不由得發出嗤笑聲。
幾個小吏得了令,急忙趕過來抓人,白展堂卻也不急,等到小吏們靠得近了便使出一招兔子蹬鷹,腿上一使勁兒,人已經竄到了兩米多高的大樹上,悠哉的撿了一個果子,大口吃了起來。
“弓箭手,弓箭手何在!”
見到一方不對,沿岸的舶官們也紛紛趕來,總還有幾個不那麽蠢笨的,讓人搭了弓箭將白展堂亂箭射死。
隻是這舶官一向隻管油水,此處又離橫江不遠,很少有人敢在這兒鬧事,因此這靠諂媚得肥差的小吏們身手也是極差。
“你弓箭手爺爺在此!”
還未等舶官小吏們反應過來,白展堂身後忽然發出兩隻箭。
“嗖嗖~”
箭羽劃過兩道弧線,正中杜述祖他們兩個舶官的眉心。
隻見方才還叫囂的豬玀舶官應聲倒下,小吏們頓時亂作一團。
“莫要驚慌!”另一穿著舶官甲胄的青壯漢子策馬而至,“我看哪裏來的刁民敢作亂!”
話音未落,淮龍幫幫眾便緩緩從樹叢中現身。
那青壯舶官皺了皺眉頭,仔細一看,這才朗聲道,“原來是淮龍幫的幫匪,尹坦,聽說你前些日子在巢湖鬧事?沒想到竟也留下了你一條狗命?”
“你錯了。”尹坦擺弄著手中的獵弓緩緩道,“我現在不是匪,是兵!”
“兵?就憑你?”青壯舶官滿臉不屑地朝地上淬了一口,“爾等賊寇,又怎會食漢祿吃軍糧?”
說話間一枚箭羽直奔青壯舶官的眉心,這舶官也嚇得不清,連忙轉身用左臂抵擋,總歸是用左臂換了一條命。
隻見尹坦緩緩放下獵弓,朗聲道,“不吃你家米,就不牢你操心!弟兄們,把人給我圍了!舶官老爺好大官威,竟敢當街強搶民女,那就是和我們家主公過不去,我尹坦,自當為主公鏟平你們這幫宵小之徒!”
淮龍幫總共六十八人,其實比起岸上的官兵並不占太大優勢,不過碼頭官兵終日無所事事並不善戰,再加上三個舶官剛兩死一傷,因此也是陣腳大亂。
不多時,這六十八位幫眾便像放羊一般,將這群官兵團團圍住,捆了起來。
白展堂走到舶官杜述祖麵前,將熊韶鳴的環首刀拔下來擦了擦,而後轉身看向趴在地上被打得沒了半條命的漁夫朱大江。
“這位兄弟,你還能起來嗎?”白展堂低頭替朱大江點了幾處穴位,總算保住了後者一條命。
朱大江此時怕是傷了筋骨,強撐著身體起來時,已經是淚流滿麵,“我父教我捕魚,隻盼我靠江水能活命,可能吃飽又有什麽用啊!大人您收了我去你們淮龍幫吧,小的就是給你們燒菜煮飯,也總比在此苟且偷生要好啊!”
“我不是淮龍幫的。”白展堂一拍腦門,好不容易讓尹坦六十八個幫眾改邪歸正,這怎麽救下一個人,又要落草為寇了?
正在這時,張昭不慌不忙地走過來笑道,“這位兄弟,我且問你,吳景大人手下的羅見舶官待你們如何?”
朱大江見來人談吐不俗,有些發懵,這沒讀過多少書的漢子也是實誠,並未有許多彎彎繞繞,也不顧及周圍被綁成俘虜的一眾劉繇手下舶官,直言道,“羅大人自然是沒有這許多刁難,當真是位好官。”
張子布看向白展堂聳肩笑了笑,“我若能讓羅見調回重新掌握此處船舶適宜,你還要不要當幫匪?”
朱大江眨了眨腫如核桃的眼睛,搖頭道,“要是能安生活命,誰還當山匪啊?”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家主公。”張子布揚手指向白展堂,“我家主公向你保證,不出三日,定讓羅見大人重掌舶官一職,你看如何?”
“當……當真嗎?”漁夫朱大江的眼中充滿了驚愕與憧憬。
一旁躲閃的漁翁們此時也都紛紛從草叢中鑽出來,“若是羅老爺在此,我們就不走了,我們誰都不走了!”
一眾漁翁紛紛跪地磕頭,直呼青天。
白展堂見了連忙拉著張子布的袖子道,“哎呀還是張公你有本事,真是能言善辯啊!”
張子布抬手拉著白展堂離開眾人視線,鐵青著臉道,“主公,你讓我怎麽說你啊!如今你強出頭,便是將我等都置於險地啊!”
白展堂低頭,宛如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任憑張子布數落。
“此處是橫江津邊界,在此處鬧事,你以為當真不會有人出城管一管嘛?程普黃蓋將軍的大軍還未到,此地距離你舅父吳景的營寨又遠,如今我當真是被你拉在火上烹啊!”
正說著,尹坦突然跑向白展堂和張子布的方向,“不好了,主公,剛才橫江方向來了兩個探兵,一死一傷,被傷的那個跑了!”
張子布此時的臉色鐵青,看向白展堂。